“說的也是,”秋鳳點了點頭,有些氣悶的道:“只是王府那邊送來的兩百擔聘禮,就這麼白白便宜了明家了!”
明宜纖輕聲笑道:“傻,你以爲那些東西是能隨便便宜他們的?”
秋鳳有些愣愣的道:“不然還能怎麼辦?這之前下的聘禮又不能讓小姐給帶回去,還不就只能便宜了他們去了?”
“你是沒見過那些東西,都是御賜之物,這次的婚事,也是聖上直接賜婚,這些聘禮,雖說是攝政王府裡拿出來的,但是相當於御賜,聖上賜的東西,不可送,不可賣,也不可毀,否則就是欺君大罪,那兩百擔的聘禮,就只有小心翼翼的鎖在庫房裡,丟了任何一件,被人知道了,都是大禍臨頭。”
其實若是那等高官貴族,對這些倒是不必這麼謹慎,但是明家算什麼?有幾個膽子隨意對待聖上御賜的東西?明老爺不是沒腦子的,李均竹現在既然已經不把他放在眼裡,他便更加要小心謹慎,以免別人抓了把柄。
秋鳳瞪圓了眼睛:“竟然還有這等事?”
“聖上御賜,本來就是爲了揚名,給家族揚名,明家的名聲不就震住了嗎?”明宜纖輕笑一聲,卻還是覺得好笑的很,什麼揚名?明家現在完全都在李均竹的手中捏着,他要它今日毀,它就必然活不過明日去。
秋鳳有些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明家的那些聘禮不能動,反而又賠進來這麼多的嫁妝,豈不是開支用度要有些艱難了?”
明宜纖淡聲道:“應該吧。”
且不說李均竹的新政推行,本來就有要削弱名門望族的利益的意思,而且明家最大的金錢來源,私鹽,已經被李均竹給掐了,明家繼續奢侈無度下去,遲早要滅亡的。
不過這都不是她要管的事情了,明宜纖微微合上眼睛,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不想再去想太多。
走了沒多久的功夫,便聽秋鳳道:“小姐,咱們要出城了,城門口好多百姓等着呢,都在歡送小姐的呢!”
明宜纖好笑的道:“哪裡是要歡送我?分明是頭一次瞧見王府的迎親車隊,要看看熱鬧罷了。”
但是感受着這熱鬧的氣氛,明宜纖心裡還是覺得很高興的,出嫁嘛,熱鬧一點多好。
悄悄的挑開車窗簾子的一角,看了一眼外面的情景,卻見那車道的兩邊,不知多少人夾道歡送,擠擠攘攘的人全都熱鬧的。
或許是關注的人太多了,就在明宜纖的車窗簾子挑開的一剎那,便立即有人看到了,驚呼出聲:“明家四小姐!”
這話一出,便無數的人齊刷刷的將目光轉向她那裡,嚇的明宜纖連忙放下了車窗簾子。
外面卻炸鍋了一般的熱議了起來。
“真真的天仙一般的美!我差點兒以爲仙女兒下凡吶!”看到了的人忍不住激動的道。
“你當真是看到了?我都沒來得及看,結果簾子就給放下了!哎呀,真是可惜了!”沒看到的人真是懊惱的捶胸頓足。
“我也看到了,真漂亮啊!難怪能入的了平江世子的眼,這等姿容,當真是傾國傾城之姿啊,這麼漂亮的模樣,怎麼偏偏從前咱們一點兒風聲都沒有?說起明家千金,那就是明家二小姐的名聲大,四小姐完全沒印象啊!這到底算是怎麼一回事兒啊!”
“嗨,二小姐是嫡女,大夫人自然什麼事兒都把她可勁兒的捧,四小姐長的再出衆,也不是一樣的打壓?也就平江世子眼光好,一下子挑中了這位四小姐,她現在也算是飛上枝頭了,真是不得了,不過真的那麼好看?我方纔都沒看到。”
“真真的驚鴻一瞥啊!就那麼一眼,我得記一輩子!”
人羣裡炸鍋了似的議論,明宜纖卻是不敢再掀車簾子,車隊緩緩的出了城,終於離開了這個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家鄉。
熱鬧的人羣之中,一個頎長的身影站在最後面,遠遠的看着迎親車隊緩緩離去,脣角牽扯出一抹苦澀的笑:“你終於嫁給了你心裡的那個人,我是不是祝福你呢?”
薛年面上浮現出一抹黯然之色,只是目光卻追隨着那漸漸遠去的車隊,片刻不移,直到那車隊徹底消失在了他的眼前,這才收回了視線。
薛年輕嘲的笑了笑:“罷了,好歹最後見你一面,此生也算是了無遺憾了。”
他今日纔是,原來她也有這麼驚豔的時候,原來她也還有這麼多他所不知的一面,他從前一直以爲,自己跟她從小一起長大,他是最瞭解她的人,可到頭來,他還是不夠了解她,她還有那麼多,他所不知道的模樣。
那個男人呢?他了解嗎?他真的有資格得到她的愛嗎?
薛年不知道,他只是搖頭輕嘆一聲,黯然又落寞的轉身走了,在熱鬧喧囂的人羣之中,顯的格外形單影隻。
他終究,還是輸了一成。
——
京城,劉府。
此時劉府上下才真的是忙亂一團。
剛剛進門不足一個月的二少夫人,突然之間就給暈死過去了,暈了好幾日,也不見好,大夫們真是來了一批又一批,施針灌藥,連偏方都用了,就是不見好。
屋裡伺候的丫鬟婆子們一臉愁容,琴香趴在牀邊哭的死去活來,整個屋裡氣氛真是壓抑到了極點。
“小姐啊!你不能這麼丟下奴婢啊,你快醒醒啊!都過了七日了,再不醒,奴婢真的要哭瞎了眼睛去了!小姐,你快醒醒啊!”琴香哭嚎着道。
後面還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們,或虛情假意,或擔心主子真死了自己日後的命運的,也一個個跟着抹眼淚。
一個小丫鬟探頭進來瞧了瞧,隨即腳步輕快的就立馬轉身跑了。
院外的一個湖泊邊上,一個穿着輕紗曼攏的美貌女子坐在湖邊的大石頭上,隨手往湖裡撒着魚食,瞧着那小丫鬟跑過來,這才隨意的問道:“你可瞧了?二少夫人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