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須得問問小妹的意見,若是她不同意,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的,”顧大田認真地道。
白青笠略一思索,微微一笑:“也好,我也不想勉強她。”
顧大田欣慰地拍了拍白青笠的肩膀,他也覺得顧小北嫁給白青笠是不錯的選擇,說實話,白青笠的身世確實很好,白青笠本身也是個很有前途的人,但是他不能因爲自己覺得白青笠不錯,就擅自給顧小北下決定,必須得先問問顧小北的意見。
“三叔,你先陪着客人,我去去就來,”顧大田對顧長覺道。
“好,”顧長覺點了點頭,又請章媒婆和白青笠坐下,從旁邊拿了個盒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道:“這有些點心,兩位嚐嚐吧。”
顧大田就出門向顧小北房間走去。
章媒婆雖然覺得讓顧大田去問他妹子的意見不好,但是白青笠都點頭同意先問問顧小北的意見了,她這個媒婆自然不好再開口阻攔了,見顧長覺放到桌子上的點心很可口,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邊問顧長覺一些村裡的事情。
白青笠坐了下來,雖然表面上言笑晏晏,但是心裡還是有些緊張,眼睛總是不由自主地看向顧小北房間的方向,滿腦子都是在想着,顧小北會不會答應呢?
——
顧小北雖然躺下來,但是事關自己的終身大事,她哪裡睡得着?顧小北蹙眉盯着帳頂,思緒千迴百轉,既然不是上官世錦,那會是誰呢?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顧大田就推門走了進來。
“大哥不是在陪客人嗎?怎麼回來了?”顧小北轉頭見到顧大田,不由得疑惑地道,“對了,那媒婆是來給誰提親的?是哪家請來的?”
顧大田卻不回答顧小北,反而說道:“小妹,大哥問你話,你要真心回答,要說實話。”
“怎麼了?大哥問我話,我自然會真心回答,不會有任何隱瞞,”顧小北見到顧大田這麼嚴肅,忍不住又坐了起來。
顧大田也不阻止她,伸手給她在身後加了個枕頭,然後纔看着她的眼睛問道:“你喜歡白夫子嗎?”
難道顧大田發現白青笠與她不尋常的關係了嗎?顧小北眨了眨眼,雖然不知道顧大田爲什麼要問她這個問題,但是既然她已經答應顧大田要說真心話,要說實話,就點了點頭:“喜歡。”
“那你願不願意嫁給他?”顧大田緊接着問道。
顧小北蹙了蹙眉,顧大田的話怎麼都圍着白青笠轉,難道剛纔白青笠過去的時候做了什麼事嗎?她滿心疑惑地看向顧大田:“大哥,到底出了什麼事?”
顧大田摸了摸顧小北的頭,笑着道:“剛纔那個媒婆是白夫子的父親請來,爲白夫子提親的。”
然後顧大田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大概地說給顧小北聽。
顧小北聽得目瞪口呆,她和白青笠猜來猜去也猜不到那個竟然是白闊天請來的媒婆,但是驚訝過後,顧小北卻沒有覺得有多麼的不可思議。白闊天臨走前突然來了這麼一下子讓衆人都很意外,但是昨天白青笠跟她說白闊天給她那玉佩就說明白闊天已經承認下顧小北這個兒媳婦了,所以白闊天請來了媒婆讓顧小北有些意外,但卻很容易地接受了這件實事。
顧大田見到顧小北似乎沒有特別的意外,忍不住問道:“難道你提前知道白大叔要來提親的事了?”
“不是,”顧小北搖了搖頭,從懷裡掏出一塊血紅的暖玉遞給顧大田道:“這是白大叔昨天給我的,白青笠說是他們家的家傳之寶,是傳白家的媳婦的。”
顧大田手裡捧着暖玉,心裡非常震撼,他雖然沒有見過什麼大的世面,但是也是知道自己手裡的暖玉必定是個千金難買之物,這能發暖的玉佩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小妹既然收下了這玉佩,心裡應該有計較了吧?”顧大田端詳了一會兒就把手裡的暖玉放回顧小北手裡。
顧小北一愣,是啊,既然得知這玉佩是他們白家傳給媳婦的,昨天晚上她竟然鬼使神差般地沒有拒絕,原來潛意識裡她並沒有拒絕嫁給白青笠,只是她到現在一直沒有正視心裡的想法而已。
“白大叔真的說等白青笠成親了,他纔回來?”顧小北顰眉問道。
“是啊,白大叔給媒婆帶了這麼個口信,”顧大田點了點頭。
“真是隻狡猾的老狐狸,果然與白青笠是父子啊!”顧小北真心覺得白闊天實在太狡猾了,臨走了還設計了顧小北,雖然是善意的設計,但是顧小北還是覺得心裡很不爽。
“若是小妹不願意,我們就不要答應了,管他回不回來,又不是我們父親,”顧大田見顧小北有些動怒,立刻義憤填膺地道。
“我又沒說不嫁給白青笠,”顧小北微微一笑道。
現在白闊天都這麼說了,若是她再不答應,那豈不是讓白闊天一直不會來,到時候就算白青笠不怪她,白巧兒一定會怪她的,想起剛纔白巧兒哭得那麼難過她真的於心不忍。況且她既然收下了那塊玉佩,心底裡面自然也是願意嫁給白青笠的,只不過是遲早的事而已,這個就是連顧小北都欺騙不了自己的。
“我先讓那章媒婆回去,今晚等你兩個哥哥回來,我們一起商量好了再說吧。”顧大田笑着道。
“嗯,”顧小北點了點頭,不管怎麼樣,她的婚事必須得經過哥哥們都同意纔可以。
顧大田又返身回了堂屋,他剛走進堂屋,白青笠就迎上前來問道:“怎麼樣?小北她同意了嗎?”
“你們先回去吧,”顧大田淡淡地道。
白青笠心裡一陣失落,但僅是片刻的功夫,他立刻恢復如常,笑着對章媒婆道:“大嬸,我送你出去。”
章媒婆很失望,但是知道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便忿忿不平地跟白青笠走了出去,臨走的時候還伸手抓了兩把糖果。
“小北不願意?”看白青笠他們走遠了,顧長覺才問顧大田。
“得問問二野和三林他們再說,”顧大田笑着道。
“那就是說,小北並沒有拒絕了?”顧長覺好笑地看着顧大田,這個大侄子看起來老實,今兒個卻也耍起了心眼,真令人很意外啊!
“總不能讓他們白家這麼容易就娶了我們家的珍寶吧?既然白大叔能耍心眼,我們怎麼就不能耍心眼?”顧大田笑着道。
“也好,太容易得到總是不會那麼被珍惜,”顧長覺點了點頭。
章媒婆剛跟着白青笠出了院門,就急哄哄地抱怨道:“我就說嘛,讓他去問問妹子的意見,婚事一定不會成功的,我們就應該先跟她家長定下婚事。”
“大嬸你別說了,不管這門親事成不成功,我父親答應你的禮金我都會給你的,”白青笠從懷裡掏出一章五十兩的銀票遞給章媒婆。
章媒婆立刻眉開眼笑地伸手接過銀票,仔細辨別了起來,見到果然是真的,心裡立刻一片欣喜,連聲道:“哈哈,真是大方的公子,真是太謝謝你了!”
她還以爲這次說媒沒有成功,不但拿不到剩下的一半禮金了而且白青笠他們會把定金都收回去。想不到白青笠不僅沒有收回那定金,而且還把剩下的禮金全都給了她,這禮金來得實在太容易了,她怎麼能不高興?
“不要高興得太早,這錢不是白給你的,”白青笠淡淡地道。
章媒婆一愣,雖然白青笠說話的語氣很淡,但是她還是敏感地感覺到了些無形的威嚴,再不敢那麼放肆地笑了。收斂了臉上的表情,章媒婆小心翼翼地道:“公子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只要是老婆子我能辦到的,老婆子我一定會給公子您辦好的!”
“放心吧,我不會叫你去做什麼殺人放火的事的,”白青笠微微一笑道,說完也不等章媒婆反應,轉身又回了顧家院子。
章媒婆看着白青笠的背影,眼裡全是佩服的光芒,這個白公子果然定力不錯,若是旁人去提親被拒絕了,只怕就氣得離去或者羞惱成怒,不可能再返上門了。然而這個白公子卻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鎮定自若地又回了顧家院子,果然好氣度!
“回城裡,”章媒婆喜樂融融地上了馬車,吩咐車伕趕回城裡,只是這時候她絕對想不到,她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再次來這裡的。
顧長覺和顧大田正在堂屋裡說話,突然從堂屋裡看到見到白青笠又返回了院子裡,忍不住互相對視了一眼,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白夫子,你怎麼又回來了?”顧大田走到院子裡,笑着對白青笠道。
“我答應過小北要再次去看她的,我不能食言,”白青笠微微一笑道。
原來是這樣,顧大田一愣,繼而心裡閃過一絲暖意,他果然沒有看錯人,白青笠不但沒有因爲他拒絕而生氣,還那麼信守與小妹之間的承諾。雖然是小事,但是從細微之處更能看出一個人的品格,白青笠連這麼點小事依然記得,顧大田覺得這確實很難得。
“我帶你過去吧,不過她可能睡着了。”顧大田笑着道。
“不用,我自己過去就好了,若是她真的睡着了,我不會吵醒她的,我看看就出來,”白青笠堅定地道。顧大田想了想顧小北和白青笠之間的交情,又想到剛纔自己耍的那點小心機,一時間有些心虛,也就沒有再堅持,笑着道:“那好吧。”
白青笠點了點頭,轉身走向顧小北的房間,“吱呀”一聲輕輕推開了房門。他攝手攝腳地走到顧小北牀前,看着牀上沉靜入睡的嬌顏,白青笠嘴角微勾起輕微的苦笑,他原以爲顧小北拒絕了他,總該有些不安吧?想不到她竟然睡得這麼熟。
白青笠伸手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覆上顧小北的額頭,發現她額頭沒有那麼燙了才放下了心。他很想把她搖醒問一問,爲什麼不肯答應嫁給他,但是看着她有些蒼白的睡眼,他就不忍心了。
端詳了顧小北的睡顏良久,白青笠才移開視線,目光突然一滯,顧小北的手裡分明緊緊地捏着那塊血玉佩,精緻纖細的手指握着玉佩是那麼的好看。
“原來你還是喜歡的,”白青笠嘀喃了一聲,轉身離開了顧小北的房間,徑直出了院門回家去了。
看到白青笠出來了,一直躲着拐角牆壁裡的伸頭偷看的顧大田才鬆了口氣,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不過他立刻甩開了那念頭,爲了小妹,他什麼都可以做,什麼都不在乎,即便他從來沒說過謊話。
顧小北睡了很久,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傍晚了。吃了點顧大田端來的粥,她就扶着小寶在院子裡慢慢走,教他學走路。
“小寶,先邁一條腿,不要同時邁腿,”顧小北雙手扶住小寶的腋下,耐心地教導。
“哎呀,小孩子還那麼小,怎麼會走路呢?你別教了,等他長大了自然會知道走了,”這時,院門口突然傳來女子說話的聲音,很是響亮。
顧小北抱着小寶停了下來,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婦人,總感覺得有些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是誰來了,便笑着道:“請問你是哪位?”
“哎呀,我是你姑姑啊,你怎麼不認識了呢?昨天我剛纔你們家吃了酒席了呢,”那婦人立刻哇哇大叫起來。
“姑姑?”顧小北挑了挑眉,若她沒記錯,自己是沒有什麼姑姑的,說實話她也認不出這人昨天是不是來他們家吃酒席的。因爲家裡的親戚顧小北根本認不得幾個,就是村裡的人她也認不全,請客的是都是顧大田包攬的,她只跟他說了請一些關係比較親密的親戚和村民,就不理了。
“別人都說貴人多忘事,我還不相信,今天我果然信了,”那婦人似笑非笑地道。
這話聽起來怎麼那麼像諷刺啊!顧小北眼裡閃過一絲冷意,笑容也有些冰冷地道:“大嬸,你說錯了,其一,我並不是”貴人“,我若真是你口裡說的那個”貴人“,那麼今天你就不可能隨隨便便就進我家門口;其二,也不是我多忘事,昨天客人那麼多,我怎麼可能記得住?若不然你來跟我說說昨天都有誰來我家吃酒席了?反正你也在我家吃酒席,誰來了你都看到的。”
“小北,你誤會我了,我不是那個意思,”那婦人見到顧小北有些發怒了,立刻笑着道。
“不是嗎?那是什麼意思?”顧小北淡笑道。
“我沒什麼意思,你不認得我也沒關係,你大哥和三叔他們應該都在的吧?”那婦人立刻轉移話題,說完話就徑自大聲喊了起來:“大田!你在不在家?”
“哎!在!”在廚房裡忙活的顧大田聽到院子裡有人喊他,立刻放下手裡的活計跑了出來。
“表姑,你怎麼來了?”顧大田見到院子裡站着的婦人,明顯一愣,院子裡的婦人是他們夫親的表妹,也就是他們兄妹的表姑田氏,可是昨天她不是剛來吃酒席了嗎?今天怎麼又來了?
“大田,你總算還有良心,能認得出自己的長輩!”那田氏笑着對顧大田道。
顧小北聽到這話,似笑非笑地道:“你的意思是我認不出你就是沒良心嗎?”
“難道不是嗎?我看你分明是認出我的,怕我到你們家拿東西就裝作不認識的,”見到顧大田認了她,田氏立刻得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