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北走出房門,也不邁出去門檻,就在門內問道:“人呢?在哪?”
張束急忙把旁邊的那人讓到門口,那人擡起頭朝顧小北行了個禮:“小人給姑娘請安了!”
顧小北一愣,這不是上官世錦的小廝郭陽嗎?想到上官世錦,顧小北心裡還是些微痛和難過,上官世錦那樣嫡仙般的人誰都不想讓他傷心難過,何況與之相交不淺的顧小北呢?
“免禮,”顧小北壓下心裡的難過,朝郭陽笑了笑:“上官公子近來可好?”
當然不好!郭陽心裡吶喊一聲,但是想到自己公子的吩咐,他還是笑着對顧小北道:“我們家公子很好,明天就去京城了,以後可能很少再來資源縣城了得知姑娘今日成親,公子便讓我給姑娘送來一件禮物。”說着把手裡的一個精緻的小盒子遞給顧小北。
顧小北邊接過盒子邊問:“他從上官家分出來了嗎?”
“正是,”郭陽點了點頭,心裡有些詫異顧小北怎麼知道這件事。
顧小北點了點頭,笑着對郭陽道:“代我多謝你家公子,你回去跟他說,無論如何,我和白青笠都永遠把他當作朋友。”
“好,”郭陽應下話而,心裡卻琢磨着,回去一定跟自己的公子說,顧小北永遠都把他當作朋友,漏掉白青笠吧,不管怎麼說,顧小北已經讓自己的公子傷心了,他作爲一個奴才不能怎麼辦,但能讓主子開心一下也好啊。
顧小北笑着對旁邊的張束道:“張大哥,你帶這個小哥下去吃酒吧。”
“不了,在下還得趕着回城裡,晚了怕天黑了夜路不好走,”郭陽急忙拒絕。
“那行,我就不留你了,”顧小北笑着道:“麻煩張大哥幫我送送客。”
“好。”張束答應一聲,轉身送郭陽出院子去了。
顧小北捧着盒子回到屋裡,穆紋虹笑着道:“誰給你送了禮物啊?快給我們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趕緊把這些胭脂水粉都收拾起來,快到迎親的時辰了,白家那邊也快過來了,”穆彩霞瞪了自己妹子一眼。
她以前也是不知道顧小北和上官世錦之間的事的,但是聽到顧大田提起過他們兩的事,而她本來就比顧大田心思細密,所以看得出上官世錦是喜歡顧小北的。現在顧小北快要成親了,哦不,應該是正在成親,不管怎麼說,上官世錦和顧小北之間雖然是清清白白的,但是最好還是不要讓外人知道這些糾葛纔好,否則被有心人利用了就不好了,所以她聽到自己妹妹這話,立刻就喝止了她。
顧小北感激地朝穆彩霞笑了笑,覺得自己大哥當年選的這個大嫂可真不錯,什麼事都維護着她。
穆紋虹見到姐姐瞪自己,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回事,但還是聽話地拉着兩個女孩一起收拾東西。穆彩霞則拉着郝六嫂出去忙活了。
見到衆人都沒有注意了,顧小北才把那精緻的盒子放到梳妝檯打開,看到裡面的東西立刻就愣住了,裡面是各色各樣的琉璃耳墜,總共有八副!再加上之前他送給她的那兩副耳墜就是十副,正是上官世錦請她幫忙挑首飾時,她覺得其中最好看的十副耳墜。
顧小北輕輕撫摸晶瑩剔透的耳墜,心裡五味雜陳,手指撫摸過的地方突然露出下面鋪着的紙,顧小北疑惑地拿起紙張,展開來看,竟然是上官世錦把兄妹酒樓和聚友酒樓的分紅全部轉讓給她的聲明書。
上官啊上官,你這是打算以後再不見我們了嗎?顧小北眼睛微微溼潤,把手裡的分紅轉讓聲明書放回原處,又摸了摸那些琉璃耳墜然後合上了蓋子,放到自己牀頭櫃子的最底層。
顧小北剛放好,就聽到院子外面出來洪亮的聲音:“迎新娘了!”
上官,這輩子你一定會找個比我還要好的女孩,然後幸福一輩子!我的朋友!顧小北再看了櫃子的最底層,深吸一口氣,合上了櫃子的門,轉身笑着看向跑進來的穆彩霞等人。
“趕緊地蓋蓋頭!時辰就快到了!”穆彩霞焦急地走過來。
“姐,你大着個肚子呢,別亂跑,你坐着,我們來就行了,”穆紋虹急忙扶着穆彩霞坐下,然後跟着兩個女孩子再幫顧小北整理衣服蓋上蓋頭。
剛弄好,門外就傳來了嬉笑聲,原來是攔門這步驟,本來他們村裡是沒有這個步驟的,但是章媒婆說要幫白青笠把婚禮舉辦得比城裡大戶人家都要好,所以他們在商量婚禮的時候就加了這個步驟。
村裡人識字的不多,顧三林倒是會些字,但是根本就不會做詩,即使他會做詩也不能用這個攔白青笠,這可是班門弄斧啊!所以攔門就改成了喝酒了。
白青笠連喝了三碗滿滿的白酒,顧大田三兄弟才放過他。
白青笠喝得耳朵微紅,但是依然笑得非常的燦爛,一邊抱拳朝跟他道喜的村民道謝,邊吩咐他請着一起來迎親的人朝地上扔紅包。
門口早就圍觀的客人和村民了,雖然現在已經開始開席吃晚飯了,但是大家還是想過來看看熱鬧,即使看不到蓋着蓋頭的新娘子,看看丰神俊朗的新郎也不錯。見到扔紅包,衆人都歡喜地搶了起來,以前村裡有人喝喜酒的時候扔的都是些糖果喜餅之類的,這扔紅包的還是第一次啊,他們怎麼能不激動,不管紅包裡的錢多還是少,先搶了再說。
一時間現場熱鬧極了,歡笑聲起鬨聲口哨聲,此起彼伏。
章媒婆見到白青笠過關了,急忙進來扶着顧小北出門來,穆紋虹作爲陪伴的人急忙也跟着在另一邊扶着顧小北出了門。
白青笠正哈哈笑着伸手從旁邊裝着的紅包的籃子抓了把紅包準備撒錢,轉頭看到章媒婆已經牽着蓋着蓋頭的顧小北出來了,立刻欣喜地抓過籃子把籃子裡所有的紅包全都撒了出去,衆人又再次掀起搶紅包的高潮。
白青笠扔下空蕩蕩地籃子,伸手就想來牽顧小北的手,被媒婆瞪了眼,才訕訕地摸了摸鼻子,讓開了道,衆人見狀急忙搶了錢讓到一邊。
章媒婆才笑眯眯地和穆紋虹一人一邊扶着顧小北到堂屋跪下拜別了祖宗神靈,然後有拜了拜白禾,然後聽了親人的囑咐才上了院子裡停着的花轎,這時顧大田也讓人進去擡起嫁妝了。
白青笠見顧小北上了花轎,章媒婆又下來了之後,他就走到花轎前面大聲喊了聲:“起轎!”
幾個大漢立刻擡起花轎向外走去,後面顧大田三兄弟領着擡嫁妝的人陸續跟上,他們要親自送妹妹出嫁,這是他們一直以來就決定好的了,好在兩家離得近,去送嫁後再回來招呼客人還是來得及的。
嫁妝一擡接一擡地被擡了出來,看得大夥兒眼睛都直了,這嫁妝也太多了吧!
“好多嫁妝啊!羨慕死人了!”
“可不是?顧大田三兄弟果真疼愛這個妹妹。”
村民和客人們都紛紛討論了起來等到二十臺嫁妝都出了院門,他們才坐到桌邊繼續吃晚飯,卻依然不停地討論顧小北的嫁妝大概值多少錢。
顧小北在花轎裡心情複雜得很,聽到了外面討論的聲音,微微一笑,然而不管別人得出的結論是多少,在顧小北心裡,這是哥哥們的心意,所以這些東西是無價的!
白家和顧家本來就離得不遠,花轎不一會兒就進了白家院子,那裡又是一番熱鬧,雖然白家在村裡沒什麼親戚多,但是村裡幾乎每戶人家都很尊敬和愛戴白青笠,所以每戶人家都很賞臉,不僅在參加顧家那邊的喜酒,也參加白家這邊的,反正兩家離得近,吃了顧家的又到白家來,或者先在白家吃了再去顧家都是一樣的。
至於幫辦酒席的村民則是兩邊都幫忙,這邊幫了忙又到那邊,忙得不亦樂乎,最後都混在一起了,不過兩家都不介意,現在兩家成了親家,也算是一家人了。
嫁妝衆多,路途又短,第一擡嫁妝已經進了白家院子,那邊最後一擡嫁妝還沒有出顧家院子,在兩家之間形成了一條可觀的場景,真是羨煞死旁人了。
花轎在白家另外修繕成堂屋的房間前停下,章媒婆示意白青笠踢一踢轎子的門,可是白青笠完全裝作看不到章媒婆的眼神,就是不踢轎子,自己的親孃好不容易纔求來的,還踢什麼勞子轎子立威的?
顧大田三兄弟看白青笠這樣子,提起的心終於放下,本來他們就知道白青笠與顧小北的感情深厚,但那也是顧小北沒嫁之前的,然而得到的總會不被珍惜,他們還是擔心顧小北嫁過去後會不會被白青笠欺負之類的,現在看到白青笠這個樣子,他們徹底放心了。
章媒婆見白青笠執意不踢轎子,也無可奈何了,心裡哀嘆一聲,本來她想把所有的禮節都走一遍的,好證明她確實全心全意幫白青笠辦最好禮節最全的婚禮,但是白青笠不願意她也不能勉強。
章媒婆和穆紋虹扶着顧小北下了花轎,顧小北原本還想着要是白青笠真的要踢轎子,她就給他一腳,結果白青笠沒有踢,她當然也很高興了,誰都不喜歡剛進門就被下馬威,雖然禮節上是這樣的。
算你識相!顧小北在心裡讚了白青笠一聲,然後在衆人的指引下跨了火盆,抱了花瓶,不一會兒就走了所有的層序,只剩下拜堂了。
白闊天還是沒有到,好在還沒到拜堂的時辰,所以顧小北被人引到了一間偏方等到時辰再幫堂。
“是不是白大叔不會來,我們就先不用拜堂了?那婚禮還算數嗎?”顧小北剛在牀邊坐下就小聲問跟着坐她旁邊的穆紋虹。
穆紋虹愣了愣,這事她還真不知道,剛想問章媒婆,跟着進來的白青笠就笑着道:“你就放心吧,他一定來得及,要不然以後我就不認他這個爹了!”
雖然這麼說,但是衆人心裡還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過了一會兒,章媒婆就提醒白青笠:“時辰到了!”
“好,我們過去拜堂!”白青笠微微一笑,牽着紅綢帶,領着顧小北過正堂去拜堂。
正堂裡已經一片熱鬧,顧大田等人都沒有離開,他們也擔心白闊天沒趕得及回來,這堂就沒法拜了。
“時辰到,拜堂了!”章媒婆也很無奈,但是時辰到了她就得喊,至於到底怎麼解決,這就不關她的事了。
白青笠和顧小北剛朝堂屋裡的衆多祖宗神靈的牌位跪下,院子裡就轟動起來了。
“慢着!拜堂不拜老夫怎麼可以!”威嚴莊重的聲音立刻傳了進來。
白青笠微微一笑,轉身看向自家老頭子。
“爹,你快點!”白巧兒已經流着淚贏上去,扶着白闊天進堂屋。
“傻丫頭,今天是你大哥的大喜日子,你哭什麼?”白闊天摸了摸女兒的頭,笑眯眯地坐上了堂屋裡的主位,朝章媒婆點了點頭:“開始吧。”
衆人都一愣,都覺得白闊天果然變了很多,雖然風塵僕僕但是卻滿面紅光,看人的眼光也多了些溫度,不再向以前那樣冰冷了。
章媒婆當然對這些沒什麼感覺了,她與白闊天不過是一面之緣而已,見到白闊天示意可以拜堂了,她急忙大聲喊了起來:“拜堂了!”
圍觀的衆人立刻安靜了下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隨着章媒婆的最後一聲落下,衆人立刻歡呼起來了,顧大田三兄弟也放下了心,跟白闊天寒暄幾句,就又趕着回自家去招呼客人了。
顧小北在白青笠的牽引下,由穆紋虹和章媒婆扶着進入了新房。
又是一番禮節過後,白青笠纔拿起秤桿掀起了顧小北的蓋頭。
白青笠愣愣地盯着顧小北,眼裡全是驚豔的光芒,他一直知道顧小北雖然不是傾國傾城,但是也長得不錯,想不到今天剛上了點妝,就美得他幾乎移不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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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北雖然與白青笠相熟,但是被他灼熱的目光盯着,還是忍不住有些羞意,臉頰微紅着低下了頭。
見到顧小北低下頭,還沒看夠的白青笠下意識地就去擡她的下巴,顧小北措不及防,被他擡起了臉,瞟到屋裡進來看熱鬧的人都笑着看向她,忍不住惱羞成怒地瞪了白青笠一眼,白青笠纔回過神來。
“咳咳,”等所有的禮節都進行完了,章媒婆才咳了聲,帶着衆人退了出去。
門才關上,白青笠就抱着顧小北滾在牀上了,顧小北嚇得直打白青笠:“幹什麼?快去招待客人!”
丫的不會想現在就辦了她吧?外面還有一堆客人要他去招待呢,雖然白闊天也可以招待,但是按慣例,他這個新郎官也要出去招待一番客人才是。若是他不出去,不僅違背了慣例,而且衆人一定覺得新娘新郎太色急了,來不及招待客人就洞房了,那她得多丟臉啊!以後都不用見人了。
顧小北擔心白青笠這色狼真的會現在就辦了她,所以動起手來也不客氣,使了很大的力氣了。
可是她打了好久,白青笠依然紋絲不動,顧小北嚇住了,他不會被打暈了吧?
“喂!喂!你怎麼了?還活着嗎?”顧小北搖了搖重重壓着她的白青笠,良久,白青笠依然沒有起來,顧小北嚇得就要叫人的時候,突然感覺到白青笠全身都抖動了,緊接着聽到白青笠:“哈哈!”大笑出聲,顧小北才鬆了口氣。
“哈哈,我終於娶到你了,以後你永遠都是我的了!”白青笠笑得停不下來。
“你先起來!”顧小北錘了錘他的背。
白青笠擡起身子,親了顧小北一口,火急火燎地就想去解開她的扣子。顧小北大驚失色,一把拍開他的手:“你先去招待客人!”
“招待什麼客人?我不想去了,讓老頭招待就行了,我要洞房!”白青笠再次伸手。
真沒見過這麼色急的新郎!顧小北滿臉黑線,伸手擰着白青笠的耳朵,把他伏在她胸前的腦袋移開,怒氣洶洶地道:“你若是不去招待客人,我讓你一輩子都不能洞房!”
“別!別生氣,我去就是了,”白青笠立刻指天發誓,“我立刻,馬上就去招待客人!”
“快去!”顧小北嫌棄地推開白青笠。
白青笠還想偷個香才離開的,可是看到顧小北的神色,就不敢了,老老實實地出門招待客人去了。
白青笠纔出門,就見到站在門邊的傻姑和穆紋虹,兩個姑娘早聽到裡面的動靜,臉都紅了,白青笠卻反而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笑着吩咐她們拿些飯菜給顧小北吃,然後就去招待客人去了。
穆紋虹和傻姑急忙把飯菜端來給顧小北,顧小北吃飽喝足,才舒服地嘆了口氣,好在古代的新娘子不用出去敬酒,否則她可就累慘了。
穆紋虹把剩飯端了出去,顧小北才笑着準備跟傻姑說話,白青笠就滿面紅光地開門進來了。
“你怎麼回來了?”顧小北疑惑地看着他。
“敬完酒我就回來了,”白青笠得意洋洋地笑道:“我以最快的速度敬完了每桌的酒,厲害吧!”
顧小北與傻姑對視了一眼,試探地道:“你有沒有覺得他笑得有點傻?”
“沒有啊,弟弟纔不傻呢!”傻姑睜眼說瞎話地搖了搖頭,笑着對顧小北道:“我先出去了。”說完不等顧小北反應就跑來出去,還細心地幫他們把門關上了。
“傻姑!”顧小北剛叫了一聲就被白青笠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