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趙鬆才,這幾年也越來越出息,從小他就愛讀書,自入學以來,課業上面都十分用心,人聰明又用功,在夫子的眼中,自是難得的好學生。
早早就成爲了一名童生,今春已經開始備戰,準備考取秀才功名,所以這段時間來,也是不得閒,時常閉門讀書,就希望能取得個好名次。
這麼多年苦讀下來,他對自己還是有幾分信心的,不過科考的事情,誰也不能說是十拿九穩,用功的同時,倒也沒有太過於緊逼自己,惶惶不安者,那是對自己的學問沒有信心的表現。
趙鬆材看了一眼面前的酒樓,諾大的招牌上面,寫着碩大的春風樓三個字,不由微微一笑,擡腳入內。
此刻不是飯點,所以春風樓裡的客人並不多,三兩桌零星的客人坐在大堂內,並未喧譁,安靜得很。
他也沒做停頓,直接上了二樓的包間,推門而入,就見陸昭遠坐在靠窗邊,正一臉悠閒的品着茶。
“這都快開考了,卻一點不見你着急,心態不錯啊!”趙鬆材也不用人客氣,直接走了過去,在他對面落坐。
“我坐在這兒,遠遠就看見你往這裡走來,那悠閒的步伐,也看不出丁點着急的模樣啊!”陸昭遠擡眸含笑說道。
“行行,咱倆都是不着急的人,不過以你的本事,也確實用不着着急。”趙鬆材頭也不擡的說道,自個伸手倒了一杯茶,小小抿了一口。
“聽你這話的意思,好像你就會着急似的。”陸昭遠嗤笑了一聲。
“行了,說正經的,叫我出來幹嘛,還來春風樓,我可是知道你的,難不成是發財了?”趙鬆材湊過頭去問道。
陸昭遠的家世,他做爲他的好朋友,自然是最清楚不過的,如今因爲年紀大些,功課又做得好,所以家裡也不敢待他太過份,偶爾手裡也會有幾個閒錢,但還沒到能進得了春風樓的程度。
春風樓雖然也算不得縣城裡最好的酒樓,但在春風樓吃一頓飯,要價也是不菲。
“這你就是想多了,今兒這頓可不是我請。”陸昭遠眸中帶笑的衝他眨眨眼。
“不是你請,那誰請,還有誰要來。”他有些後知後覺道。
“還能有誰,咱們安平縣的小霸王唄,他這個冤大頭,不宰白不宰!”陸昭遠嘿笑道。
他這一說,趙鬆材也就明白了,請客的是柳文唏,柳縣令在安平縣爲官三年之後,官聲倒也不錯,後又連任,明年便又是三年之期,估計就會調動了,至於調去哪裡,這個就不是他們能說的了。
要說柳文唏,想幾年前,他們還是死對頭呢,他也同樣在書院讀書,不過跟他們不一樣,他們一心科考出人頭地,而柳文唏就跟混日子似的,要說他也不笨,聰明機靈着呢,就是不肯在學問上下功夫,所以學問不好不壞,想要科考,怕有難度。
要說他們這緣份,可以說是不打不相識,至從跟趙鬆材交過手之後,十天半月的,總會找他來打一架,但每一次交手,柳文唏的進步就十分明顯,越到後面,趙鬆材就越無法招架,到現在已經在他手下過不了十招了,如今,他也早就擺出一副高高在上,不屑與他過招的架式來,但他們三人之間的關係,卻是與日俱進,如今已經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他怎麼還不來,還是說咱們來早了!”趙鬆材放下茶杯,向窗外看了看道。
“應該快來了。”陸昭遠笑着問道:“咱們也有幾日沒見了吧,這幾在家中,還真的是在用功?”以他對趙鬆材的瞭解,他纔不是那種會臨時抱佛腳的人,眼看科考在即,想必也是準備萬全了。
趙鬆材看着他也笑:“用功自然是少不了的,不過也做了兩副畫!”
陸昭遠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還能有閒情逸志做畫,看來也是個不着急的。
兩人不由相似而笑。
“咦,這麼高興啊,是看到小爺來了嗎?”柳文唏大刺刺的推間門,長軀直入。
“哼,請我們來吃飯,你這個主人家卻是最後一個到的,真是讓人看不到一點誠意啊!”陸昭遠擡着盯着他看了片刻說道。
“誠意那是什麼玩意兒,跟你們還要講究這個?”柳文唏纔不管他的酸話,直接在兩人面前坐下。
“都準備得怎麼樣了,今兒小爺得閒,請你們吃飯,也算是提前給你們慶賀,祝你們榜上有名!”柳文唏嘻笑着說道。
他這人,別的本事沒多少,嘴皮子倒是跟陸昭遠一樣練得利索。
“就那麼篤定我們能考中!”趙鬆材問道,這人簡直比他們這當事人,似乎還更有信心,這要萬一沒考中,可就丟臉了。
“鬆才兄,憑你們倆的本事,一個秀才而已,豈在話下,別我一個外人都信心滿滿,而你這個當事人,卻心生退縮了啊!”柳文唏伸手在他肩頭重重一拍。
趙鬆材就算早有準備,卻仍是被他拍得肩膀一斜,心想這小子,最近功夫越發進益了,用了老大的勁,纔將人給撫開。
“放心,我可不是遇到點難度,就會輕易退縮之人。”趙鬆材接口道,就算對自己很有信心,但話也沒有說滿,他這人,本也不是什麼張揚的性子,向來是說話留三分。
“我說,你們倆就別鬧了啊,眼見就要開考了,若身上帶傷,可就影響發揮了!”陸昭遠提醒道。
“放心,我下手有分寸,這都沒敢用全力。”說着,不由搖了搖頭道:“要我說啊,讀書人就是文弱得很啊!稍微用點力道,就會擔心傷筋動骨的!嘖嘖,都不像個男人了。”柳文唏看着眼前兩個,一個勁的搖頭。
陸昭遠一聽這話,頓時爲之氣悶,這明晃晃的就是說他,他身體是瘦弱了些,但這也是因爲從小被人苛待的原因,要真要跟他大少爺似的,他也能練得身強體壯。
“尋常四肢發達的人呢,頭腦就簡單,這也是一道硬傷,無法彌補啊!”
趙鬆材聽得撲哧一笑,這兩人還真是見面就要掐,眼見兩人雙雙瞪眼怒目,忙安撫道:“你們兩個行了啊,難得有點清閒,今兒就好好在一起吃一頓飯不成麼!”隨即又頗爲感嘆的說道:“以後啊,若真的出人頭地,就怕要天各一方了,天長地遠,想見一面,只怕都不易啊!”
他這不是有感而發,大家都知道柳縣令明年就要調任,柳文唏自然是要跟着他爹走的,以後只怕真的相見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