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從屋裡出去後,趙老頭在屋裡悶坐了良久,大媳婦不待見三房的幾個孩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他看在眼裡,也沒說什麼,想着總歸還有口飯吃。
可現在大媳婦竟然要提分家,這他如何也不能答應,人年紀大了,就喜歡看着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在跟前,雖說有時候也吵得慌,但總歸比起清清靜靜,連點人氣都無的來得好。
分家他是不同意,可錢氏又說了,若是不分家的話,那就要把三房單分出去,從此各房安心過日子。
這話裡的意思,他聽得明白,若是不將三房分出去,那麼她就不準備安生過日子。
說實話她要不要過安生日子,他老頭子有什麼好在乎的,不過一想到家裡不安生,便會影響到江哥兒的學業,就又不得不好好思索一番了。
三房的所有孩子加起來,都沒有一個江哥兒重要,所以錢氏的話,他聽着也沒有立刻表態。
殊不知他沒有表態,其實已經是一種態度了,一般人家,若誰提要分家之類的話,只怕話着一提起,家中的老人就要暴跳如雷了,又那會像他這樣安靜的。
錢氏高興的也是因爲這個,至少分家不是沒有可能的,況且她也只是想將三房分出去而已,家裡還有很多事是要仰仗老二老四的,所以現在還不是分他們出去的時候,待江哥兒出人頭地,那時候分家也不遲。
趙老頭這裡雖然還沒有一個準話,但錢氏這裡,已經在心裡開始琢磨着,三房這個家,要怎麼分起來。
“娘,你今兒氣色不錯啊,可是有什麼高興的事,說來女兒也樂樂。”趙鬆清見錢氏臉上帶笑,心情也跟着輕鬆起來。
“哪有什麼高興的事,你這孩子,別整天只琢磨着大人的事,顧好你自個就成了。”錢氏含笑親呢的說道。
“哦,對了娘,剛纔文三爺給帶了話,說是我爹和二叔,明兒個就能回來,還有明兒旬休,上次就沒回來,這次也該回來了,你說他們會不會一道兒回來。”趙鬆清一臉高興的說道。
趙松江手裡的有錢,每次回來,要麼給她帶個頭繩,要麼給買個糖人,十回有八回都不落空的,她還是小孩子心性,自然想着念着。
“你這丫頭,只怕是惦記着你手裡的好東西吧!”錢氏心情本就好,這會聽自個男人兒子都要回來,心情就更好了。
兒子是她心頭肉,這個自不必說,男人雖然不怎麼出息能幹,但終歸是自個男人,出門這麼久,也盼着人回來。
聽到錢氏的話,趙鬆清一點也不反駁,給她買東西,這是疼她呢,她哪有不高興的,隨口道:“爹和二叔這次去了這麼久,回來想必會帶着工錢回來,也不知會有多少?”
她到不是關心他們賺了多少錢,而是想着如果錢多的話,她娘一高興,興許會就給她添件新衣裳。
雖說是阿爺當家,阿奶管錢,但他們在外面做工賺回來的錢,也能落一部分在他們自個手裡,不然日常開銷,又哪裡有錢花。
“你操心那個幹什麼,反正少了誰的,也不會少了咱們的。”錢氏得意的說道,這說的是事實,趙老頭虧誰,也不會虧了大房,一則他老了,是要大房幫着養老,再則大房的江哥兒,是他最疼愛的孫子,就憑這兩點,誰也越不過大房去。
“今兒輪到咱們做飯,娘這兒有事要想,你先去忙活着去。”錢氏吩咐道,輪到誰做活,誰也不能偷懶,她做爲長嫂,事情更是要面面俱到,從沒讓人說過嘴。
“哎,娘,我這就去。”趙鬆清清脆的應道,沒做停留,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哎,回來。”眼見要走出門口去了,錢氏喊住她道:“你這孩子,也別這麼傻,多學學你四嬸,瞧人家多精明,做個甩手掌櫃一般,自個啥活兒不幹,只站在那裡吆喝幾聲,什麼事兒都做好了。”
趙鬆清一聽,頓時眼前一亮,摸了摸自個的手,她娘早就讓她多保養着些,手太糙跟那些小姐們在一起,讓人笑話。
“哎,娘,我知道了,這就去找狗兒哥他們幫忙。”趙鬆清興沖沖的向外跑去,總是幹活,做得人心生厭煩,今兒她也能學學人家小姐的派頭,指着別人去做。
趙鬆清跑到三房門外,找了幾個兄弟來幫着幹活,自是不提。
第二日,半響午時分,趙老大老二偕同趙松江一起返家來。
錢氏在屋裡老早得了信,就迎出了院門口,分別幾日的丈夫,也只是匆匆掃了一眼,滿是關切的目光,就落在了兒子的身上,自從兒子進城讀書,每旬一休,回家的時間就少得可憐,偏上次旬休時,又去參加詩會,沒能回家,算算時間,她這都有二十日沒見到兒子了。
“江哥兒,你可回來了,讓娘都想壞了,瞧瞧你,人都瘦了,一天可有好好吃飯,今兒回來,可得給你好好補補。”錢氏拉着趙松江的手,一個勁的嘮叨不停,完全表現得一副慈母心腸。
趙松江任她上下打量,半點也沒有不耐煩,臉上含笑的聽着她的嘮叨,耐心的聽她說完,這才溫和的說道:“娘不用擔心兒子,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飯,先生待我極好,同窗間也相處和睦。”
“這就好,這就好。”錢氏臉上笑開了花,拉着他的手,半天也沒放開。
“,你可回來了,我在家裡天天想你呢。”趙鬆清擠上前去說道。
趙鬆河在外面玩耍,得了信兒,也飛快的跑了回來,在院門看到趙松江一行,忙高聲喊道:“,,你可回來了,這下家裡又該做好吃的了。”說着吸了吸口水。
十三歲的孩子,長得跟錢氏一般高了,偏還是個孩子心性,錢氏這會心情好,倒也沒罵他,只說道:“那好吃的,可不是做給你吃,你讀書辛苦,難得回趟家,是給他補身子的。”
趙鬆河聽着錢氏的話,不以爲意,她哪次不是這麼說的,不過每次也沒有落下他的,只笑呵呵的看着趙松江笑。
“二弟,又跑哪裡去玩了,瞧你這一身的草屑。”趙松江笑着,替他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錢氏見他動作,忙伸手攔着:”別管他,他一天野猴兒似的,那有你半點懂事,你也走了這般長的路,快回家歇着吧!我讓清姐兒給你打兩個糖水荷包蛋吃,先填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