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院裡的事兒,趙鬆梅是早就聽到信兒了,從請大夫開始,她就一直讓人盯着,卻是沒有插手,她一個嫂子,沒理由管到小叔子的房裡去。
“二少爺回來,嬌姨娘哭得就更厲害了,嬌姨娘說是有人害了她,在雞湯裡下了毒,二少爺一聽就大發雷霆,說是要讓人嚴查,查出來不拘是誰,都亂棒打死,嚇得一院子的丫頭婆子,誰也不敢吭聲。”小丫頭仔細的凜報道,一個字都沒有遺漏。
要說那邊院裡也是有些亂,完全沒有人調度,丫頭婆子們,都是各幹各的,一團亂糟糟的,全涌進了院子裡,也虧得那邊院子不小,這麼多人也都裝得下。
小丫頭心想着,那樣亂糟糟的院子,有功勞也沒得賞,犯了錯倒得一起受罰,想着自個在門邊兒打轉,竟是一個人都沒發現她,也是太沒章程了些。
“奴婢聽着,嬌姨娘那意思,竟是話裡話外的都暗指二少奶奶,不過二少爺卻是沒往那邊想,只讓人徹查,看二少爺那個意思,怕是以爲下毒的是下面的奴才,一院兒的奴才都聚在院子裡呢,小廚房當差的廚子,已經被拉出去打了板子,奴婢聽着她們一個勁的喊冤……那板子也打得響,聽着怪磣人的。”小丫頭說着,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你這丫頭,板子也沒落到你身上你怕什麼,再說你是咱們青松院的奴才,除了咱們院裡的,誰還能打你的板子,瞧你,也就那點出息。”於媽媽嗔怪道。
“她還小呢,能有多大點膽子。”趙鬆梅笑着說了一句,隨即轉頭吩咐道:“她這差吏辦得不錯,賞她二兩銀子,給她壓壓驚。”
“謝少奶奶賞。”丫頭一臉驚喜,哪還有半點受驚的模樣,十分機靈的屈膝道謝。
於媽媽也是一臉的笑,拿着銀子放進她的手中,笑着說道:“好好當差,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謝於媽媽提點,奴婢一定好好當差。”得了銀子,小丫頭歡快的退了出去,想必是去找小姐妹們一起分享這份喜悅去了。
“這奶,性子是太軟了些,人家就差沒指名道姓的鬧到她頭上了,她竟還不出面來料理,真要讓二少爺對她起了疑心,懷疑到她頭上來了,她到時候就算解釋清楚了,估計二少爺心中都會埋下顆釘子。”於媽媽搖頭嘆道,這個二少奶奶,說起來,她還只聞其名,沒見其人呢,她們才進門來時,她就病了,這一病,就病到現在。
連大過年的,都沒出來一桌吃過飯,還說是什麼大家出身的,連他們這樣的小門小戶都比不上,你要是真病了,也裝得像些,請大夫上門,抓藥熬藥一樣不要少,好歹裝裝樣子,像如今這樣,只悶在院子裡,對外宣稱是病了,誰都知道你這不是真病,是裝病。
說裝病估計也不恰當,她那興許也是真病了,只不過是心病。
“別人的事情,咱們管不着,只管看熱鬧就是了。”趙鬆梅不甚在意的說道,對齊氏,她進門這麼久,卻是連見都沒見過一面,可見人家並不將她這個大嫂放在眼裡,她又何必去管人家的閒事,認真說起來,她們兩個,其實還要算是對頭,畢竟兩個男人間,還存在着爵位之爭呢。
“少奶奶說得是,他們的事情,咱們管不着。”於媽媽贊同道。
心想着,楚姨娘三天兩頭的就想給她們找點麻煩,可笑的是她自個那一家子的事情,都沒有料理清楚的時候,雖說她是一個姨娘,不是正經的婆婆,但以宋天遠對她的依重程度,也當得起一聲婆婆。
可瞧瞧她都乾的些什麼事,一心只盯着青松院,自家兒子那院子,早亂得不像樣了,她卻一聲不吭,半點不理會,興許是,她也沒發現那一院子糟亂情況,若是這樣,那她就更可笑了。
於媽媽也是頗爲感嘆,像楚姨娘這樣的,要手段沒手段,連心機都差強人意,就這樣空有美貌的一個人,也能在後宅中立足十幾年,屹立不倒,也真算是個奇事。
“少奶奶對此事,有什麼看法,奴婢瞧着,二少爺這人,還當真是候爺的兒子,俗話說,子肖其父,這話還真沒有假。”於媽媽微笑着,語聲舒緩的開口說道。
趙鬆梅聽着,卻是“撲哧”一聲笑出來,於媽媽這人,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說話拐彎磨角的水平,也真是越來越高。
“媽媽直說二少爺與候爺一般糊塗就是了,還說什麼子肖其父,你瞧大少爺不也是候爺的兒子,跟候爺可就不一樣。”趙鬆梅臉上帶着些輕巧的笑意,笑嗔了於媽媽一眼。
“說起來,都說候爺不疼咱們大少爺,依奴婢看,這其實是咱們大少爺的福氣,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瞧,二少爺當初可就是候爺抱在手心裡長大的,可不就他最像候爺麼?”於媽媽分析道。
“這麼說倒也對,候爺最疼二少爺,自是少不得用心教導的,只不過他的這份用心,卻是越把人往歪路上帶了。”趙鬆梅頗爲感嘆,他覺得好的兒子,自是會照他的意思來長大,只是宋天平麼,估計就是放養着長大的,不過倒底是候府的嫡長子,估計像申管家這樣的候府老人,時常都會多提點他幾句。
這麼看來,不得候爺的疼愛,其實還算是件幸事,趙鬆梅覺得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二少爺這人吧,我看着,總覺得志大才疏,中了進士之後,人也顯狂傲,多少有些不將人放在眼裡的感覺,外面都說二少爺文質彬彬,是個謙謙君子,但咱們入府來看到的,卻完全是兩個樣,這能說明什麼,說明以前的那些,都是裝的,在外人面前裝,也有可能在自己人面前也裝,裝得極像,就把所有人都糊弄過去了。”趙鬆梅徐徐說道。
“少奶奶這麼說,倒還真是,外面把二少爺的名聲傳得多好,可明明這人就不是那個樣兒的,不過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始終就是假的,總有一天他這張皮就摁不住了,如今咱們就已經看出他的真面目了,用不了多久,外面的人,也能看到他的真面目。”於媽媽嘴角微翹,死對頭犯傻,她這裡應付起來纔會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