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許懷清跟家裡人招呼了一聲之後,就帶着劉福上了京城。白玖玖雖然疑惑,但是如今她的整個心思都放在了災民身上,便也沒有多想。
兩人將馬車安頓好以後,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少爺,咱們來京城做什麼?”劉福存了一肚子的疑問,終於按捺不住的開口道。
許懷清坐在窗前,望着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羣,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你去找幾個乞兒,讓他們把這個歌謠傳播出去,記住,越多人知道越好,最好能讓那位也聽見。”
許懷清將寫着歌謠的紙遞給劉福,另一隻手隱晦的點了點皇宮的方向。
劉福不知道自家少爺的目的是什麼,但是看他這麼胸有成竹的樣子,也不敢耽擱,拿了紙就去樓下找了幾個乞兒,給他們好好的吃了頓飽飯,然後吩咐他們將歌謠傳播出去。
乞兒們已經多日沒有吃過飯了,看到飯食的時候頓時兩眼放光,一邊狼吞虎嚥,一邊不住的點頭。他們向來知道哪來人多,得了吩咐後特地找了一些青.樓茶館,在門口反覆的唱誦歌謠。
“萬民朝賀,敬獻帝王。哼!好一個萬民朝賀!”皇帝啪的一聲,將手裡的奏摺砸下金鑾殿,文武百官全都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
也不怪皇帝會這麼生氣,這歌謠表面上是在誇讚他,可誰不知道,京城流寇肆意,那萬民不過是數不清的流民,連自己都吃不飽活不下去了,哪還有什麼東西敬獻帝王。
這背後傳唱歌謠的人,是在諷刺他管制不利,惹得民衆怨聲載道呢。
“太子!你是怎麼辦事的!”
被點到名的太子不卑不亢的磕了個頭,“父皇,兒臣按照父皇的旨意賑災,已將銀兩糧食盡數發下,只是……”
“只是什麼?你說!”
“只是兒臣只將賑災之物交由欽差,各地的分發都由二弟負責,至於爲何流民會因爲沒有得到救濟而上京,兒臣實在不知。”
“你血口噴人!父皇……”
“你給我住嘴!”
太子的話讓二皇子頓時慌了神,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辯駁,就被皇帝扔下的奏摺砸破了額角。
皇帝怒目圓睜,不住地喘着粗氣,望着二皇子的眼神裡透着嗜血的殺意。二皇子突然就明白過來,坐在上面的人不單單是一位父親,更是一位帝王。他能夠做到這個位置,不知道經歷了多少血雨腥風,自己的這點伎倆哪裡瞞得過他。
自古皇家無親情,這一刻,二皇子才真的後悔起來。整個身子抖得如同篩糠,就連額頭的血糊了眼睛都不敢擡手去擦。
皇帝一直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不成器,但也沒想到他會如此的膽大,居然連賑災的銀兩都敢貪墨。
“太子!”
“兒臣在。”
“你去把賑災的銀兩糧食按照規矩分發,要是底下有誰敢阻撓的,格殺勿論!”皇帝讓太監端過來一個盤子,半塊鏽跡斑斑的虎符映襯着紅布,讓所有人不由得虎軀一震。
皇上居然將虎符都賜給了太子!一時間,原本還在猶疑該如何站隊的官員們像是吃下了一顆定心丸,堅定了自己的立場。
“兒臣遵旨!”太子接過那象徵着權利的虎符,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二皇子。他早就知道,按照對方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肯定會盯上賑災的銀兩。他只要順勢的推波助瀾,就會讓對方吃下這個暗虧。
這不,就算是父皇再怎麼寵愛這個兒子,不也還是得堵住悠悠衆口,給自己一個交代麼,這虎符可比銀兩值錢多了。
二皇子眼看着太子接過虎符,雖然恨得咬牙切齒,可又無可奈何。都這個時候了,他要是還不知道對方給自己下套,那他也就妄爲皇家人了。
太子拿着象徵着權利的虎符,大刀闊斧的將貪墨的官員全部抓了起來,不僅讓他們將貪墨的銀兩都補了上去,更是掏出了自家的家底,以期望太子能夠放過他們。
流民的怒火被平息了下來,太子在民間的聲望水漲船高,一時間風頭無兩。
白玖玖在看到官家開始辦實事,真正的救濟災民了之後,也鬆了一口氣。許懷清回來後並沒有說自己去京城做了什麼,是以許家的人都以爲他只是去拜訪同窗。雖然並沒有讓白玖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但是在看到對方能夠鬆快下來,許懷清的心裡跟吃了蜜似的開心。
不久之後,一場大雨傾盆而至,雨水淅淅瀝瀝的下了好幾天,乾涸的大地迅速的燃起了生機,因爲乾旱而引起的動亂至此平息,許家雖然因爲這次的施粥傷了筋骨,但在繡坊的運營之下,也漸漸地走上了正軌。
白玖玖這幾天一直在外面忙活,隨着她的運作,繡坊的生意一天天的紅火起來。
眼看着家裡的積蓄日漸增多,她的心中便起了重新換個宅子的想法。這日午膳過後,趁着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她神色嚴肅的開口道,“我們本就是一家人,也不說什麼兩家話了。”
看着眼前坐着的這些人,白玖玖也沒有多說廢話,一開口便直接進入了正題,“如今咱們家的積蓄一天天多起來,我尋思着是不是該給家中換個新宅子了,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聽到這話,王氏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多虧了這個兒媳婦善於經營,他們在災情過後才能夠迅速的走上正軌。如今住着的這個小宅子,雖說是已經住慣了,但是隨着家中人口的不斷增多,行動也的確頗有不便。
“這話可真真是說到人心坎上了,咱們的確得着手買個新宅子,也好讓喬遷之喜來去去晦氣。這段時間真的是把人的精力都給榨乾了,也虧得菩薩保佑,沒讓我們家像那些逃荒的流民一樣……”
王氏未盡的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儘管沒有人說,但是大傢俬底下都覺得之前的災情是上天的警示,要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這場天災之中,他們能夠這麼快的調養好生息,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