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凝脂聽到這話,臉色不由得白了白,要說庶女,她也不是正經的嫡小姐,只是自己那短命娘是張夫人的陪嫁,又在剛生出她沒多久就去了,張夫人便將她接到了自個兒手底下撫養。
這麼多年過去了,府裡的人,甚至包括張夫人自己,都把她當嫡小姐看待,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嫡庶身份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每每提起,都如鯁在喉。
張夫人並不知道王凝脂的心中所想,還在滔滔不絕的暢想未來,“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事,若是白玖玖她要阻攔,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也不怕落上妒婦的名聲!你可是咱們家正兒八經四姑娘,到時候讓許家人把你迎進去做個平妻,他一個泥腿子出身,哪還有不從的道理。”
聽到這話,王凝脂掩去了心中的不適,害羞的低下了頭。許懷清其人,長得英俊瀟灑不說,身上那股通透的儒人氣質,更是讓人慾罷不能,而她也是許懷清的傾慕者之一。如今聽到張夫人想將她嫁入許家,一顆芳心怦怦亂跳,臉上抑制不住的泛起了激動的潮.紅,“那女兒就全聽孃的。”
“嗯。”張夫人矜持的點了點頭,吩咐一旁的下人, “你們去備些薄禮,咱們先去許家拜訪一番。”
那下人領了命,趕緊下去準備,夫人雖說是薄禮,但這禮物必定不能夠太過寒酸,這其中的度可一定要拿捏好。
在家仔細的收拾打扮了一番後,張夫人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此時的她並不知道,因爲粉撲得太厚,在她勾起嘴角的剎那便簇簇的往下掉,而她今日的妝容與自己本身的氣質更是南轅北轍。
張夫人的年紀擺在那,要是打扮的端莊貴氣,倒也算相得益彰,可她非要打扮出嬌俏可人的樣子來,最終只有不倫不類,反倒是惹人笑話。
王凝脂本來也想跟着一起去,但是卻被她阻止了,“你是姑娘家,怎麼可以輕易上門?我先過去打探一下,若是成了,就讓他們來下聘禮。”
帶着身後的許多下人,張夫人穿着自認爲最美的衣服,浩浩蕩蕩的往許家走去。
王氏在看到張夫人的時候,還以爲對方是來恭喜自家的,但是聽到了對方的來意之後,她卻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這事情,還得等懷清回來後才能再做打算。”
因爲白玖玖要打理繡坊,整日都不着家。王氏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總歸是有些不滿,再加上她和許懷清成婚這麼久了,肚子裡一點動靜都沒有,要不是礙於小兩口的關係好,她早就張羅着給許懷清納妾了,如今張夫人的想法可以說是正中她下懷。
可現在不知道許懷清心裡是怎麼個打算,又害怕他回來後同自己置氣,王氏也不敢妄下定論,只是模棱兩可的應付對方。
張夫人卻有些等不及了,按捺住心中的不滿,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你也真是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須再去問那個小子?”
聽見她這句話,王氏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快,但是對方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若是在這件事上拍了板,許懷清和白玖玖也不能說些什麼,思及至此,王氏心中便有些動搖。
看到王氏臉上猶豫的神色,張夫人便知道自己剛纔那番話打動了她,“孩子大了,你尊重他的想法,我們都能理解,但是你也須得爲他的幸福考慮,他現在已經是解元了,沒有個人在家中操持,總歸是有些不妥。”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王氏擰眉望過去,心中的不滿更甚,有些話自己能說,別人卻不能說。白玖玖再怎麼不着家,那也是她們許家人的事,犯不着別人來操心。
張夫人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頓時心中咯噔一聲,但是臉上還是不動聲色,仍舊打着哈哈,作勢往自己的嘴上拍了兩下,“哎呀,你看我這嘴,一時嘴快說錯了。我的意思是,玖玖這丫頭雖然能幹,可是整日裡在外操持生意,家中的事物都由你一個人來操心,日子久了哪裡受得了。若是許公子身邊在多個貼己的人,那可就不一樣了。”
張夫人這話說的一點沒錯,白玖玖因爲生意繁忙,整日整日的不在家,天一亮便要出門,待在家中的日子可以說是寥寥無幾。有時候許懷清都從私塾回來了,白玖玖還在外面操持着生意,若不是兩人每晚都睡在一個房間,王氏都要懷疑許懷清到底是不是娶妻了。
看着兒子形單影隻的樣子,她這個當孃的心裡也不好受。這樣一想,許懷清也的確需要一個身邊人。
雖然王氏心中已經動了心思,但面上卻依舊故作矜持,“這件事須得從長計議。”
張夫人看到她思索了這麼長時間都不鬆口,心中便有些急了,但又不能讓對方覺得自己女兒恨嫁,於是只好端起一杯茶,掩飾住心中的焦躁,“女兒都是做孃的一塊心頭肉,若不是真的覺得他們兩個十分般配,我也不願意和你來說這門親事。”
張夫人不着痕跡的誇獎王凝脂有多麼的溫柔體貼,說的王氏頗爲心動。
白玖玖現在不在家中,這幾日說是有些事務要去辦理,現在應該還在外面訂貨。若是張夫人所言不虛,那麼自己趁着她出去訂貨的這段時日,將這門親事定下來,倒也不失爲一件好事,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就算她回來心中不舒服,也說不得些什麼。
知道這件事急不得,張夫人寒暄了一陣後便起身告辭,今天她只是過來提點一下,要想成事,還是得讓媒婆來走動走動。
在當事人都不知情的情況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媒婆拍響了許家的大門,“老姐姐,開門啊。”
王氏剛打開門,一股濃烈的脂粉氣便撲面而來,惹得她連打了幾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