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兩個暗衛聽命下去準備冰水去了,少傾一人拎了一桶冰水朝着躺在地上的阿美和阿景直接潑了上去。
兩人打了一個寒顫後,瑟瑟發抖的醒了過來。
“寡人問你們,你們天貴主子人在哪裡?”皇甫牧聲音低沉,雖然極力壓抑,但在這屋裡的人心裡都齊齊大震。
陛下越是裝的平靜,越是危險。
“陛下,我們被天貴主子欺騙了……當初跟隨她入住棲凰宮的就有她的兩個護衛,他們第一次現身就迷暈了奴婢和姐姐,可能是發現棲凰宮的守衛力量太強大,所以就一直隱匿了下來。這次趁着叛王大軍包圍皇城的亂子,他們才動手將天貴主子給搶走了!”阿景沒等姐姐阿美回神,搶先將話說出來了。
阿美聞言,小臉就更加蒼白了。
皇甫牧轉眸盯着阿美的時候,見她驚駭若此,已經信了幾分。
他了解這對姐妹,對他的忠心可以說無人能及。
特別是姐姐阿美,雖然比妹妹阿景木訥很多,但卻不會對他說謊,更不會背叛他……
他下意識的就相信了阿景的話,因爲她提到了以前發生過的事情,加上他曾經幾次在棲凰宮也感受過若有若無的強大氣息。
卻原來是她的護衛追到了棲凰宮且還隱匿在了棲凰宮!
福音……她藏得好深!
皇甫牧拳頭一點一點的捏緊,直至手背上青筋凸暴,十分可怖。
阿美這個時候猛地轉頭去看了一下阿景,阿景一直在戒備着她,見她終於轉過頭來看她,忙露出一個祈求的眼神。
阿美就頹然的低下了頭,閉了閉眼,打消了即將要說出來的話。
她和阿景身上的傷,其實就是兩姐妹互相搏鬥造成的,根本不是被天貴主子的什麼護衛傷的!
這一切都是妹妹阿景做的,是她放了天貴主子逃離了棲凰宮……
可是,這個世上她也唯有妹妹阿景一個親人了,一旦她將妹妹做下的事情告訴了陛下,都不用想,妹妹必定血濺當場。
阿景見阿美沉默了,悄悄鬆了口氣,她賭對了。
姐姐到底是捨不得眼睜睜的看着她被陛下殺掉的。
想到這裡,她又不由得佩服起那個女人來,她這一步步的,算是算無遺策吧……
只是,阿景想到自家陛下最終會丟掉好不容易奪來的皇位,她心裡又說不出的感覺。
可那個女人說的對,若是他依然是北戎的皇帝,那她永遠不能守在他身邊……
“你們技不如人該罰你們弄丟了天貴主子該罰。”皇甫牧並沒有咆哮,聲音卻冷徹骨血,“你們明明知道,沒有寡人的血,你們天貴主子根本活不久!”
“陛下,天貴主子一早就有過打算……”阿景忙將林福音使計存了一些他冰凍起來的鮮血的事和皇甫牧解釋了一遍。
“呵呵……”皇甫牧聞言不但沒有氣怒,反而沉沉的笑了起來,“好啊,好!原來她一早就設下了計策,將寡人都騙過去了!不愧是林福音,大魏的攝政大長公主!”
阿景和阿美聽了他這番不辯息怒的話後更家忐忑了,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就聽到皇甫牧冷冷道:“你們下去領罰罷。”
阿景和阿美聽了身子都顫抖起來,臉上的血色也剎時退了個乾淨。
“是……”最終還是阿美先開口,這一開口後,像是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盡了一般。
阿景也應了,但卻大着膽子看着皇甫牧,抖索着說道:“陛下……就算天貴主子帶走了您的鮮血,但總歸是會用完的,且那量並不多……所以,陛下能讓奴婢和姐姐親眼看到天貴主子無恙後再去接受懲罰嗎?”
皇甫牧幽沉的目光掃向她,阿景死死的撐着,不讓臉上露出一點可疑的表情來。
少傾,皇甫牧終於將目光移開了,“準了。”
阿景高興起來,忙謝恩。
阿美也鬆了口氣,跟着妹妹後面磕頭謝恩。
這意味着,暫時可以不用領罰了,後面就看天貴主子能不能再次回到陛下身邊了!
揮退美景兩女後,皇甫牧起身,走到了林福音的寢室。
不許任何人打擾,在她的寢室裡待到了天亮。
早朝的鼓聲響起來後,他又沒事人一般的去上朝了。
早朝上羣臣們自然還是因爲皇甫瑾圍困皇城紛紛上奏,還有不死心的大臣們上奏勸皇甫牧將林福音交出去算了。
皇甫牧聽了別的奏本還好,但凡聽到勸他將林福音交出去給皇甫瑾的上奏,直接讓人將那上奏的大臣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一時間羣臣們被駭的不敢再提了。
卻也知道那位大魏公主真正是這位陛下的逆鱗。
但這瑾親王大軍壓城的棘手大事總要解決,既然陛下不想還回那位大魏公主,那麼只剩下一條路可以走。
羣臣們暗中彼此使了眼色後,由着膽子大的上奏勸皇甫牧主動約見瑾親王皇甫瑾和談。
皇甫牧差點氣樂了。
“你們認爲皇甫瑾如此大動干戈會接受寡人的和談?”皇甫牧譏笑着看着金鑾殿下的那羣大臣,“還是說,你們心裡想的是,讓寡人約他來談,再將皇位還給他?”
皇甫牧後面這句話纔是真正戳中了羣臣的心窩子。
他們中並沒有幾個是皇甫牧真正的心腹,皇甫牧當皇帝也好,皇甫瑾當皇帝也罷,只要能保證他們的利益不被損壞,誰當皇帝不是當呢?
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好的。
皇甫牧看着下面紛紛出言否認的羣臣們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卻裝出很感激的模樣來。
可當大臣們下朝後,一些剛出宮門就被他們自家的奴才給拉住了。
原來,他們家族的當做繼承人培養的子孫竟然找不到了,這下他們都慌了起來,什麼也不顧了,都各自歸家。
找了一日一夜後,依然沒有找到人,但卻聽到風聲說是瑾親王皇甫瑾派人將他們家族的繼承人們給抓去的,目的是希望他們聯名上奏讓皇甫牧放棄抵抗,乖乖將皇位讓出來。
這些慌得六神無主的北戎官員們聽了後,也顧不得有真假,反正覺得皇甫瑾做這樣的事情確實是有可能的,第二日一大早就紛紛上朝找陛下想個法子將他們家族的繼承人從皇甫瑾那邊要回來。 Wωω ▪тTkan ▪¢ 〇
但他們剛亂紛紛的將這件事上奏後,就有急報傳來。
皇甫瑾率大軍攻城了。
羣臣瞬間驚慌起來。
急報上沒有說皇甫瑾率多少兵力攻城,但被三百萬大軍嚇傻了的羣臣們自然以爲是三百萬大軍攻城了……
三百萬大軍有多少人?
北戎皇城再大,皇甫瑾也不會真的讓三百萬大軍進城的,其實大部分的兵力都駐紮在北戎皇城外。
皇甫瑾確實準備攻城了。
不過,此次帶軍圍困皇城不過八萬左右。
但即便只有這八萬大軍,皇城內的百姓們還是嚇得瑟瑟發抖。
雖然,北戎皇城這些年確實不太平,以前幾位皇子爭權奪利的時候也曾兵戎相見,卻也不敢派大軍包圍皇城的。
且,這位瑾親王殿下可不止只有這八萬大軍,皇城外面還有幾百萬大軍呢。
就算腦袋不大靈光的人也能想明白,瑾親王殿下這回針對的是北戎的皇位的。
此刻,皇甫牧正端坐在金鑾殿上,譏誚的看着金鑾殿下亂成一團的大臣權貴們。
“知道你們最得意的繼承人都被歹人派人給抓走了,但現在皇甫瑾都大軍攻城了,你們還是先想想怎麼幫着寡人度過這次難關罷了。”皇甫牧見他們終於冷靜下來聽他說話了,才道:“總要先保住皇城,寡人再想法子幫你們救回你們家族的繼承人。”
一語驚醒夢中人。
羣臣們這才清醒過來,總得想保住皇城纔是最重要的!
畢竟他們的繼承人已經不見了,若是城破後,整個家族都沒了,更得不償失!
“陛下,臣願意這就回府召集人手,誓死幫陛下守衛皇城!”有大臣帶頭,義憤填膺。
有人帶頭後,後面紛紛有人響應。
皇甫牧端坐在龍椅上詭異的勾了勾脣角。
衆臣們回府後果然組織起來各自府中的護衛力量幫着守城軍抵抗皇甫瑾。
“陛下出城了,陛下出城了……”
“我們有救了!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林福音聽到城內百姓們激動的山呼萬歲聲時,轉頭看着策馬在皇甫瑾主帥帥車邊的天和子笑道:“老頭子,你猜錯了,皇甫牧親自出城了。”
因爲林福音和要皇甫瑾在一起,天和子和天衛們自然也跟着來了。
天和子聽了後,就摸了摸鼻子,不以爲意的道:“老頭子以爲那小子又要躲在後面耍陰謀詭計呢,沒想到他這回竟然敢親自出城,難道他不知道這次他必輸無疑麼?”
皇甫瑾就轉頭看了一眼林福音。
皇甫牧親自出城是爲了誰,根本不用說了。
“倒是聽那些百姓的呼喊聲,倒是很滿意他這個皇帝的啊,瑾小子你可得注意了。”天和子皺着眉掃了一眼皇甫瑾。
皇甫瑾目光銳利,淡淡的擺擺手,“無妨。”
他十分明白那些皇城內的百姓的心思。
其實,那些百姓和北戎朝臣們一個心思,他們認爲若是皇甫瑾大軍破城,他們這些百姓們自然是逃不過被鐵蹄踐踏的命運了。
如此他們歡呼皇甫牧出城,不過是希望他能和皇甫瑾坐下來和談,能保皇城平安。傻子都知道皇甫牧如今手裡就算還有一些兵力,也不可能對抗瑾親王的幾百萬大軍。
百姓們都單純,以爲他們愛戴的陛下自然也是愛戴他們這些子民的,會爲了他們努力和瑾親王斡旋……
林福音聽了城內排山倒海一浪高過一浪的山呼,也輕輕搖了搖頭。
和皇甫瑾一樣,她也明白那些百姓的心思,但他們估計要失望了。
他們這些皇城中的百姓不過是皇甫牧手中捏的對付皇甫瑾的棋子罷了。
皇甫瑾看了她一眼,輕聲道:“你若是不想見他,讓天衛送你回大帳去。”
林福音擺擺手,“該見的。我想他也想見我的,這就將話都說清楚吧。”
皇甫瑾便不再言語,兩人的目光移向了城門,不管結果如何,也都將在今日落下帷幕。
皇城城門緩緩打開,一馬當先的竟然就是皇甫牧本人,隨他後面跟着的幾名黑衣暗衛,除此之外,美景姐妹兩人也騎着高頭大馬跟隨在後。
皇甫牧眯了眯眼眸,放眼遠眺,自然也看清了瑾親王的帥車,以及帥車前高高揚起的“瑾””字大旗。
他的脣越抿越緊。
終於,他和他兩軍相對了麼?
至於他的三百萬大軍,他的暗衛已經去城外探查了,絕對不是扯大旗說出來嚇人的。
“你們都退後,寡人要單獨見見我們北戎擁有三百萬叛軍的叛王!”皇甫牧突然調轉馬頭看着跟在他身後的暗衛們說道。
暗衛們一驚,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倒是阿景策馬上來,對騎在馬上一臉冷冽的皇甫牧道:“陛下,奴婢和姐姐隨你一起去吧!奴婢和姐姐自小就發誓不管如何境地,我們姐妹一定要保護您!再說……奴婢姐妹一直照顧天貴主子的,也想看看天貴主子好不好!”
“她自然是好的!”皇甫牧眸子一厲,雖然又調轉了馬頭看向正東方向,卻並沒有說出反對的話,然後一揚馬鞭策馬奔騰往正東方向。
阿景一喜,對姐姐阿美點了點頭,姐妹兩人策馬追上了皇甫牧,在他身邊不遠處跟隨着。
但他此舉卻將被皇甫牧動用各種手段拉來守城的各方人馬嚇了一跳。
這皇帝陛下到底鬧哪樣啊?
只帶着兩個女人直接往敵方統帥那邊跑,難道還想送美女去色誘那位本身就驚才絕豔的瑾親王麼?
不管背後衆人怎麼想,皇甫牧已經策馬來到的皇甫瑾戰車前方一里地的地方站定。
此處地勢平坦,因是冬日,草色青黃枯萎,趴伏在地上倒是顯得十分荒涼。
入眼處,可看到方圓十里地上都是人馬,密密麻麻,井然有序。
這些將士們雖然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但那排山倒海一般的氣勢卻是實實在在的。
皇甫牧的目中不由得浮起了一抹妒忌之色。
這就是皇甫瑾和他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