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阮平之這一封信,或許有自己的深意,只是沒好說得太明白。
李海棠肯定不能去京都,也不會把小弟李金琥送過去。不過,她在京都買了張如意的田莊,總得派自己信得過的人接管。
她現在身子沉,於嬤嬤有經驗,肯定得留在她身邊,而五福更不能走,力氣大的丫鬟,關鍵時刻,可不就派上了用場。
用人之際,又無人可用,李海棠很煩惱。
陳二嬸一家還不知道情況,而且那一家子和善人,去京都,沒個領頭的,很容易被欺負。
李海棠着急接手莊子,以後,她早晚得回去,在京都得有一個落腳地。
“夫人,有一句話,老奴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於嬤嬤考慮過,自家夫人身份太特殊,未來的路不會平順,五福說自己是個第一丫鬟,她也不能落於人後,爭取做個第一嬤嬤。
既如此,忠心爲主,於嬤嬤就沒半點隱瞞。
這次來日落山,她親眼所見,山匪們,超出了她的認知,似乎更仁義,更有擔當。
每個人,都是一條漢子,她在竈間門口,聽了一耳朵,那李短腿,也是個好心人啊!
要是能把人收服,上百號人,就算有點小麻煩,也不怕,關鍵是人手足,不缺跑腿的。
“於嬤嬤,這點上,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李海棠點頭,她也有如此想法,只是想要收服山匪,並不容易。
若真能輕易收服,這些人也不會多年盤踞日落山,可見他們有苦衷。
如於嬤嬤所說,李短腿身上,還有一場無厘頭的官司,而她只是一介平民,至少,還沒見到那便宜爹爹,不敢輕易許諾。
“咱們先在日落山停三日,三日之後再看。”
李海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還好豆包爭氣,若是她也倒下,誰來照顧自家野人夫君?
天色幽暗,房間進不來多少光亮,只用油燈照明。
打發了於嬤嬤,李海棠進了內室,坐在蕭陵川身側,仔細打量他。
這幾日趕路,沒來得及刮鬍子,他的胡茬已經長出短短的一截,摸着有些許的扎手。
她很少見自家夫君沉睡,蕭陵川比他睡得晚,又起的早,僅有的幾次,她夜裡醒來,他也是先一步。
他雙脣緊緊地抿着,更是多了一種冷硬感。
李海棠在蕭臨川的臉頰親了一口,近距離貼着看,他的長睫可以落雪了。
用手捏了捏他的腮幫子,她呲牙,還真硬,難怪平日總是一副面癱臉,做不出幾個表情,原來,癥結在這裡。
“夫君,我知道你還有要事在身,是我,耽擱了你的行程。”
李海棠輕省呢喃,但是,她還想繼續和他在一起,只要兩個人不分開就行,吃點苦,受點罪,對她來說,也是甜滋滋的。
日落山的山匪,她必須收服,她是缺跑腿的人,而夫君,缺的是可信任的人手。
曾彥那個王八蛋,她是記住了,最好別讓她碰見,不然,那就是那死斷袖的歸西之日。
不忍心讓野人夫君這麼憔悴,李海棠給他大腿根的傷口上藥,又簡單地擦洗一番,而後,用澡豆,在蕭陵川的下巴弄出一點沫子,用刀片,給她刮鬍子。
五福腳步輕輕地站在門口,她看到了什麼?
夫人手裡的那一道銀茫,而後,走向主家,這……不能是要行兇吧?
五福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五福,你鬼鬼祟祟的,站在門口乾什麼呢?”
李海棠雖說不會武,卻對氣息很敏感,或許,醫者都有或多或少的專長。
以前在醫院,同行都笑稱,她的鼻子是屬狗的。
其實不然,她這個人敏感,當年在解剖室,不喜歡有人打擾,練就出這個本事。
“夫人……”
既然被發現了,五福上前一步,發覺誤會了,她就說麼,夫人和主家鶼鰈情深,好的和一個人一樣,是她想太多。
“昨晚李大哥送了一支野山參,我看您歇下了,就沒送過來,聽說是老大的私藏,給主家燉雞湯補身子。”
五福想起,她來找夫人有點事。
聽說李金琥也是讀書人,早飯後,山匪們找李金琥學認字,順便想學幾句成語和典故,以防和吳書生吵架,肚子沒墨水,接不上話。
“好。”
正愁找不到辦法讓收服山匪,李海棠眯了眯眼,如果有空子鑽,那就最好。
五福表面憨厚,已經被她調教成一個腹黑,那麼打聽山匪頭目的消息,就從吳起入手。
“夫人,那書生腦子有病!”
五福指了指腦袋,叫苦不迭,天知道,她看見那人,就有想跑的衝動。
只要是,吳起胡攪蠻纏的本領,太過強悍,李短腿和王二麻子,已經被荼毒到生無可戀。
“你想法子,找吳起打聽一下山匪老大的情況,年齡,家人,總之我需要知道。”
李海棠拍了拍五福的肩膀,說到自己的煩惱,他們一行人,現在被曾家盯上,怕是一路去西北都不太平。
人多目標大,最好的辦法,就是分頭行動。
她不會離開蕭陵川,只能把李金琥分出去。
他是李大河的兒子,就算曾彥抓了他,也沒什麼用,最多是威脅她。
所以,想來想去,李金琥和他們一起走,反倒增加了危險性。
“夫人,那金琥少爺也去西北嗎?”
五福覺得分頭走的法子也好,只是她想照顧夫人,那李金琥身邊,只有四喜在。
四喜還不錯,到山寨後,就和山匪們請教,悶頭苦練,怕是昨日之事,也讓他受到不小的刺激。
“西北漫天黃沙,氣候惡劣,小弟去那,也找不到好的大儒。”
李海棠想過,西北黑風寨,都是粗人,她不想讓小弟和這等人在一處,畢竟,他想要科舉,而不是走另一條路。
京都不能去,西北也不能,留在北地邊城,也未必安全,那小弟應該送到哪裡?
李海棠犯難,如果能給小弟找一位名師指點,在哪,就沒那麼重要了,關於這點,她還得想想。南邊文人墨客多,北地讀書人還是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