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素問領着嬌顏紹遠,一起來到了朱澤青的院子。剛剛有人過去找他們,說是朱總兵回來,想要找嬌顏詢問一下,關於朱澤青傷勢的一些事情,所以他們纔會過來的。
沒想到,三人一進屋子,還沒等看清楚屋子裡的情形呢,就聽見有人這樣的驚呼出聲。嬌顏和紹遠朝着聲音的來處看去,原來是冤家對頭朱澤文。是了,早就聽說,朱澤文被送到了邊城來,那時候雪嬌還擔心來着。可是他們來到邊城這些時候,並沒有見到朱澤文,也就把這人給忘到腦後去了,不想今天在這裡見到。
想來,這朱澤文是被朱總兵一直帶在身邊,並沒有在開元城裡。這一次,應該是跟隨朱總兵一起回來的,正好就在這裡碰上了。
紹遠心念電轉間,幾乎是下意識的就伸手扯住了嬌顏的手,將嬌顏護在了身後,然後看向朱澤文。“你想怎麼樣?”
屋子裡,可是還有朱總兵和朱澤青呢,想來,這個朱澤文也不敢放肆。不過,紹遠也不敢大意,很是小心的護着嬌顏,目光凜凜,森森寒意,直直的盯着對面的朱澤文。
而此時,朱總兵還有點兒糊塗,這不是兒子的救命恩人麼,怎麼進來卻是跟澤文對上了?朱總兵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來了,這個救了兒子命的醫者,據說就是當初跟侄兒起衝突那家的親眷。想到此處,朱總兵便冷下臉來,向朱澤文說道,“放肆,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趕緊滾出去,回軍營看看情形。”
朱澤文剛剛還想說來着,這個就是那顧家的人,可是沒想到,還沒等他把話說出口,伯父就開口把他攆出去了。朱澤文心中怨恨不已,惡狠狠的瞪了嬌顏和紹遠兩眼,然後就十分不甘願的從屋子裡出去了。“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會把這一切都奪過來的。到時候,讓你們都看我的臉色過日子。”朱澤文咬牙暗道。
朱澤文出去了,朱總兵連忙示意苗素問和嬌顏三人坐下,“多謝娘子救了小兒的性命,朱某感激不盡。
娘子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只要朱某做得到,定當竭盡全力。”朱總兵直接朝着苗素問說道。
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嬌顏歲數太小,怎麼看也不是醫術精絕到那種地步的人。而且朱澤青也說過了,是一位奇女子,理所當然的,朱總兵就以爲是苗素問了。朱總兵說話時,略微打量了苗素問幾眼,心下有些疑惑。眼前這人,不知道爲什麼,給他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但是,在哪裡見過,卻又想不起來了。
對面的苗素問聞言淡笑道,“總兵大人誤會了,朱將軍的傷,可不是民婦所救,乃是民婦的徒弟。”說話間,苗素問便指了指嬌顏。
朱總兵當下驚訝不已,“竟然是令徒?這小姑娘也就是十三四歲吧?竟然醫術如此高超不成?”朱總兵很是不敢相信,他扭頭仔細打量嬌顏,眼前分明就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小小少女,怎麼可能是兒子的救命恩人?
這時,朱總兵也回想起來,剛剛雪嬌的話,雪嬌可是說過,那是她的表妹。兩下一結合印證,朱總兵當下也心中明瞭,自己怕是真的小看了人家。
“爹,是顧姑娘救了兒子不假。顧姑娘醫術高超,更是醫德高尚,小小年紀不畏艱難,來到邊城,教導軍中的軍醫外傷縫合等醫術。這些時日,顧姑娘可以說是傾囊相授,毫不藏私,這份胸襟,連兒子都佩服呢。”那邊,半躺在炕上的朱澤青微笑着解釋道。
朱總兵站起來,向着嬌顏拱手行禮,“朱某代邊城幾十萬將士,謝過姑娘。”
嬌顏趕緊站起來,閃身避過,然後擺手道,“總兵大人這是要折煞小女子麼?我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丫頭罷了,機緣巧合之下學了些微末伎倆,當不得什麼。能夠幫到衆位將士,總算是有了些許用處,絕對不敢當總兵大人的謝字。”
嬌顏從來沒覺得自己有多麼了不起,她始終認爲,只有把醫術傳給更多的人,才能夠讓其發揚光大,這纔是最正確的選擇。況且,她所掌握的,也不是她自己所創造,那是多少先人努力研究的成果。這些,不該由她自己獨佔,而應該拿出來,與衆人共享。大家一起努力,在這個時空裡,把外傷科學繼續發揚光大纔好。
這時苗素問也笑道,“醫者行醫救人,那是本分,總兵大人這樣,倒讓我們覺得好像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一般了。朱將軍心繫邊城將士,能夠一心爲了邊城將士,不顧路途遙遠親自前去邀請。我們師徒不爲了別的,只爲了朱將軍的一番心意,也應該效力的。更何況,我大齊將士鎮守北地,護衛一方平安,能夠爲他們效力,是我們師徒的榮幸。”
朱總兵聽見嬌顏和苗素問這樣說話,當下心中也是感動不已,“好,好,既然二位如此說,朱某也就不再客套了,朱某會將二位的功勞,上書朝廷的。二位如此高超的醫術,不應該默默無聞,而是應該把醫術更加發揚光大才是。”
在朱總兵心裡,這樣纔是對苗素問師徒最好的報答,能夠得到朝廷的獎勵,是一個普通醫者,無上的榮耀。
苗素問搖頭,“不必,我們師徒來邊城,只是爲了朱將軍一片赤誠心意,並不是爲了升官發財,也不是爲了什麼功勞。就這樣便很好了,過些時候,我們師徒就動身返回村子,快過年了,也該回家去跟家人團圓。”
“況且,朱將軍已經提議,從今往後,邊城所需要的各類藥物,都從苗家的藥坊訂購,這就很好了,我們師徒知足。”苗素問很顯然是不想跟朝廷扯上什麼關係,所以直接就拒絕了。
朱總兵也是個聰明人,眼見苗素問如此的態度,當下雖然心中驚訝,但是卻也不再繼續堅持了。“那好吧,就依娘子所言。不過,兩位救了犬子,朱某還是要感謝的。不如今晚,朱某在府裡擺宴席,以示謝意。”
對於這個,苗素問師徒自然是不反對的,於是便含笑點頭。接下來,朱總兵就詢問,朱澤青這個模樣,大概要休養多長時間,他的身體能不能適應長途跋涉回府城等問題。
嬌顏仔細思考了一陣子,然後纔給出了回覆,“總兵大人,朱將軍這一次傷的挺嚴重,別看他現在恢復的不錯,那也全都是仰仗着年輕身體強健而已。目前看來,最好能夠多休息一些時日,能養上一年半載的最好了。”
“至於朱將軍的身體能不能適應長途跋涉,估計還得半月之後,那時候小心護理着,應該沒什麼問題。正好我們也該回家了,不如到時候,一起護送朱將軍往回走,路上互相也能有個照應。”離家時候不短,也該是回家的時候了,嬌顏真的有點兒想家。
對於嬌顏說的這個時間,朱總兵還是很滿意的,他點點頭,“那好,那就再等半月,半月之後,朱某派人護送你們回家去。至於這半月裡,還請二位多費心,盡力幫澤青調養身體,他恢復的越好,路上也就少了危險,澤青的安全,可就拜託給二位了。”
衆人又在一起說了一陣子的話,此時天色已然不早,當下朱總兵就吩咐,讓廚房的人預備幾樣酒菜,晚上大家一起吃頓飯,算是謝謝苗素問和嬌顏。外面當然有人趕緊依言行事,而屋子裡,衆人依舊聊的很是投機。
朱總兵越是跟苗素問談話就越是覺得此人給他的感覺很是熟悉,不光是苗素問,還有苗素問的兒子,那個叫秦紹遠的少年。明明他們根本就沒有見過,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朱總兵對於秦紹遠,總有一種很是熟悉,彷彿哪裡見過的感覺。而且下意識的,就想要把紹遠當成晚輩一樣來疼惜着。
這種感覺,讓朱總兵心裡覺得奇怪。可是他已經打聽出來,苗素問的丈夫早早就沒有了,所以也就不好再繼續的深究,只能把疑問埋在了心裡。
說話間,雪嬌端着剛剛燉好的人蔘雞湯進來,扶着朱澤青,小心翼翼的喂他喝了一碗。朱總兵瞧見雪嬌對待自家兒子十分用心,這心裡總算是放下了。這女子雖然看起來出身不高,言談舉止也難免有些不懂規矩,但朱家也不是那種特別計較的。
武將之家,對於那些規矩禮儀的,也不是特別看重。只要朱澤青喜歡雪嬌,只要雪嬌能夠一心一意的愛護朱澤青,也就行了。這倆人看上去,也還算是般配。就這樣,朱總兵用一個未來公爹的目光來衡量雪嬌,然後發現,接受這樣一個兒媳婦,也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
等到朱澤青喝過了湯,雪嬌小心的給他擦了嘴角,又扶着朱澤青躺下休息。衆人瞧着朱澤青也的確是累了,於是就從這邊出來,直接去了府裡的正廳那邊。正好酒菜也都預備齊了,朱總兵就同苗素問三人一起吃了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