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顏的這一番舉動和話語,直接就讓整個屋子裡的人震驚了。剛剛嬌顏還那麼激烈的跟幾個御醫對抗呢,結果一轉眼,她自己就拿出來了如此珍貴的東西來。這情勢急轉直下的,大傢伙全都懵了。
“姑娘不必如此,這些想來都是姑娘的心血,哪裡能這樣就拿出來?”榮郡王也是沒想到,當即便有些失態,差點兒站了起來。就衝着太醫院那些人的反應,榮郡王也知道嬌顏手裡這些東西的價值。沒想到嬌顏竟然眉頭不皺的就拿了出來,即便是榮郡王,也難免是有些吃驚的。
嬌顏淡然微笑,“王爺,方纔小女子與幾位大人爭辯,並非是不願意將醫術公開。小女子若是這的把這些當做秘技不遠授予他人,當初就不會去邊城。醫術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我輩作爲後人,理應將其發揚光大,這是我等習醫之人應有的醫德。只是,太醫院的諸位御醫的態度,實在是讓小女子心中厭惡。”
“知道自己不足,想要上進,本來是好事情。可是,幾位的態度,分明就是一邊覬覦別人的技藝,一邊又拼命貶低旁人。這樣的做法,實在不是當世名醫應有的態度。諸位既然能身在太醫院供職,想來也都是當代名醫,可是卻一個個連醫者該有的涵養都沒有。急功近利以勢壓人,此等所爲,人所不齒。”
嬌顏很不客氣,她看着對面那幾個御醫,一臉鄙視不屑的表情。“諸位應該明白,術業有專攻,人無完人,誰也不可能事事精通,每一個人都有她擅長的東西。諸位不去潛心研究自己所擅長的,卻偏偏要覬覦別人的長處而忘了自己的長處,實在非明智之舉。”
“我之所長,無非就是外科而已,於內科之上,尚不及諸位。諸位都是當世名醫,若是最初便肯放下身段,與小女子商議探討醫術,小女子自然是感激涕零,欽佩之至。能向這麼多名家前輩討教,是小女子畢生所向往的,小女子手中這些微末伎倆,又如何敢藏私?”
“只是可惜,諸位根本就沒有把我放在眼裡。甫一見面,便是各種不屑各種質疑,接下來就是用諸位顯赫的身份來逼迫於我。哼,我若是那軟骨頭的也就罷了,偏偏我就不是。所以,諸位的願望,註定落空。”嬌顏的語氣裡,嘲諷的意味十足。
“我之所以現在將這些東西拿出來,是因爲我知道這些於黎民百姓,於邊關將士確確實實有用。既然如此,那就將其傳揚出去好了。若是我大齊多數醫者,都能掌握其中的要領,想來,百姓也可以少受一些痛苦,邊關將士,也可以少損傷幾人了。王爺,小女子既然將這些東西交給王爺,就是相信王爺,可以妥善的處置。小女子在此,先謝過王爺了。”
嬌顏說完,再次向榮郡王行禮,然後就把那個小箱子,遞給了旁邊那個,剛剛就陪她從外面進來的官員。那人小心翼翼的,將藥箱捧到了榮郡王的面前。
榮郡王並沒有看那藥箱裡的東西,他看不懂又何必要去看?“姑娘的品格,實在是讓本王汗顏,姑娘重情重義,實在是女中豪傑。此物本王會帶回去,呈獻於皇爺爺面前。至於皇爺爺如何處置,想來也不會與姑娘的願望有多少出入的,姑娘儘可放心便是了。”
榮郡王盯着面前的嬌顏,眼中閃過些許遺憾之色。可惜,真是可惜,這樣的奇女子,竟然已經訂了親,實在是一大憾事啊。
“多謝王爺,小女子相信,王爺定然會不負所托的。王爺,小女子已然忙碌了一上午,此時實在是累了。抱歉,請容許小女子回房休息。”事情解決,嬌顏才懶得看見這些人呢。尤其是那幾個御醫,看了就煩得慌,她可沒那個心思在這陪他們寒暄。
“姑娘既然是累了,就回去休息吧,時候不早,本王也該帶人離開了。諸位,這青山村的事情也就算是結束,我等也該離開了。”榮郡王擺擺手,示意嬌顏可以離開了。隨後,他也站了起來,就要率領衆人離開。
顧承勇這時趕忙出聲挽留,“王爺,這已經快要到中午了,外面又十分炎熱,哪裡好在這個時候出門?還是請王爺留下來休息片刻,草民這就讓拙荊帶人預備飯菜。粗茶淡飯的,聊表心意,還請王爺莫要嫌棄纔是。”不管人家留下不留下,這話顧承勇必須得說。
那邊,還沒有出門的嬌顏,也回頭說道,“王爺遠道而來,不如就在舍下休息一陣子吧。若是王爺不嫌棄,小女子親自下廚,爲王爺和諸位大人做幾道菜,也算是作爲小女子方纔失禮莽撞賠罪了。”
嬌顏也不是傻子,她剛纔算是把這些人得罪了半數,此時有機會挽回一下,當然是要盡力的。畢竟,顧家不過是平民百姓,得罪了太多人,也實在是不好。
榮郡王本來是沒打算答應的,正想開口拒絕顧承勇呢,不想聽到嬌顏這話,卻是心中一動。“姑娘不是說累了麼,怎麼還要下廚啊?”榮郡王挑眉,看着已經站在門口的嬌顏,眼中閃過作弄之意。
嬌顏笑笑,“能爲王爺還有諸位大人做菜,是嬌娘的榮幸,些許疲憊,倒是沒什麼影響。”嬌顏並不迴避,很是坦然的站在那裡。那意思很明顯,剛剛我就是不想看見那些礙眼的人,不過這會兒你們想要留下的話,做點兒飯菜也不是不可以。
榮郡王被嬌顏這樣坦蕩率真的表現給逗的開懷大笑,“好了,那就依姑娘所言,我等留下來吃頓中午飯吧。不過,本王可是帶了不少隨從呢,顧家這邊,可有那麼多的地方做飯麼?”
堂堂王爺出行,護衛就帶了不少,這還是留下大半的人在縣城呢。儘管如此,現在顧家院裡院外,也至少還有將近兩百人。榮郡王有些擔心,這麼多人吃飯,顧家一時半刻的預備不迭。
“無妨,拙荊已經帶人去預備了,鄉下飯菜簡單,倒也不費多少工夫。”顧承勇在那邊回答道。從這些人一來,顧承勇就示意馮氏趕緊帶人預備飯菜去,不管這些人留下或是不留,都得預備出來。這些人留下,那就正好了,不留,大不了就是剩下一些飯菜。作坊織坊那邊人多,也會吃掉的。
榮郡王點點頭,這顧家人,倒是挺識趣的。“好,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叨擾了。”大中午的,榮郡王也不想出門。況且,他對這個嬌顏很是趕興趣,能多留一會兒也是好的。“這樣,既然是正經事兒談完了,咱們也別這麼正襟危坐的,太難受了,大家隨意就是。本王與諸位隨便聊聊天,史大人,嚴大人,正好有這個機會,不如二位給本王講一講東北的風土人情如何?”
榮郡王此次出京,爲的就是多走走看看,皇帝和太子都有意讓他多歷練歷練,體驗一下各處的人情風物。榮郡王此人也不是那種不學無術的,能夠被皇帝寵愛的孫子,肚子裡沒有點兒真才實學也是不可能。此時閒來無事,隨便說說,倒也不錯。
史知府、嚴知縣二人,都是有些戰戰兢兢。尤其是嚴知縣,他不過是一個七品的知縣,平常日子能見一回知府就已經是很不錯了。不想這一回竟然可以見到此等身份顯赫的天之驕子,當然是心中又欣喜又擔心,生怕自己哪裡做的不好,被人嫌惡了。此時聽聞郡王問話,便老老實實對的回話。
屋子裡一衆官員陪着榮郡王說話聊天,而此時顧家的廚房,還有織坊那邊的廚房裡,可就是忙的不可開交了。馮氏自從這些人一到顧家,就趕緊的安排了人去準備各類吃食。
文修文齊兩個,也帶着人趕緊去江邊還有後山了。此時雖說是各類菜蔬都不少,但貴人來到,又哪裡只能弄些普通的菜蔬招待人家?
作坊的工人聽說了,有的就趕緊回村子告訴了齊長文,然後齊長文就在各家各戶收羅菜蔬等吃食。那麼多護衛軍士呢,指着顧家園子裡的菜蔬又哪裡夠用?這也是青山村頭等的大事了,自然是要大傢伙都出力幫忙的。
各類菜蔬收集好了送過來,就在織坊那邊的廚房裡,好多女工開始幫忙炒菜做飯。這邊的廚房挺大,每天中午女工們都是要在這邊吃飯的。眼下也顧不得她們了,先把那些軍士的吃喝弄出來再說。
也是巧了,織坊這邊今天早晨剛剛殺了一頭豬,這會兒正好豬肉就用上了。再加上原本給女工們預備的一些菜色,倒是也差不多夠那些軍士吃的了。
而馮氏這時候,則是領着青蓮青荷等人,還有一些村子裡過來幫忙的婦人們,就在廚房裡忙活着。大柱他們從後山的湖裡撈出來活蹦亂跳的魚,大江裡抓的蝲蛄、河蝦,文修和文齊進山去獵回來的鹿和狍子,水生帶人去林子裡抓回來的山蠶。還有顧家平日攢下的各種山裡吃食,以及村裡人送來的猴頭蘑、榆黃蘑等等,這時候就全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