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公帶人攔住了榮郡王,救下了顧家老小。卻是不想,顧承勇還有顧家的兩個小孫子,都被榮郡王給折騰的不成人形,眼見着就要不行了,江公公連忙派人去找郎中。
所幸這個地方,離着一處縣城不遠了。江公公派去的禁衛,用了不到一個時辰的工夫,就帶回來了三四個神色慌張不知所措的郎中來。能不慌張麼?好好地正在醫館裡給人看病呢,忽然闖進來那麼多身穿盔甲的禁衛,二話不說直接拎着人就走,換成是誰,也得慌啊。
“總管大人,郎中帶來了,也不知道他們的醫術如何,就帶了四個來。”其中一個禁衛說道。
江公公點點頭,“幾位莫慌,咱家乃是奉旨欽差,有重要的事情出京。這裡有人受傷生病,又不能隨便移動,故而纔會讓人請了諸位前來。失禮之處,請幾位海涵。稍後咱家會讓人送各位回去的,還請幾位先幫忙看看病人吧。”江公公很是客氣的朝着那幾個郎中說道。
幾個郎中一聽說是有人病了,要讓他們看病,這才把心放下。當即就在軍士的指引下,來到了顧承勇還有瑾萱的面前。幾個郎中裡,還真有一個擅長外傷的,另外一個擅長兒科。當下兩個郎中分別給顧承勇和博駿博睿診治,剩下的郎中,就在一旁幫忙。
這些郎中出門望診也是習慣了的,出門都隨身帶着藥箱。儘管方纔驚慌失措,但是醫者的本能,他們還是沒忘的。此時那個五十來歲的老郎中在給顧承勇仔細檢查一番之後,也是忍不住搖頭。
“這人情況不太好,身上的傷雖然潰爛了,倒是還有辦法治。關鍵是他這琵琶骨上的傷不好治,這鐵鏈將血肉筋骨都磨去了好些,再加上此時傷口也都潰爛了,此人能保住性命已經是極好。只怕以後,雙臂活動上,會有些障礙。”簡而言之,就是有可能殘疾了。
馮氏一聽這樣,便大哭起來。倒是顧承勇,滿不在乎,“只要能保住命就好,其餘的,也不奢求什麼了。”之前都以爲是必死無疑,如今還能撿一條命,也就很好了。
那郎中嘆了口氣,他也能看得出來,眼前這位定然是個功夫高手,這個鎖琵琶骨的酷刑,一般只用來對付那些會功夫的人。“這話也對,能保住命就是極好了。你且忍着,我想辦法幫你把鐵鏈取下來,不然這東西在你身上,我沒法給你醫治的。”
說話間,那郎中就小心翼翼的開始抽動鐵鏈。那鐵鏈穿在顧承勇的琵琶骨上已經有十天了,來回的磨着血肉筋骨,傷口處早已經是血肉模糊,再加上傷口腐壞潰爛,帶着惡臭和膿血。郎中看着眼前的景象,都忍不住脊背發寒,噁心欲嘔。
而顧承勇,則是咬緊了牙關死命忍着,等到鐵鏈抽離身體,顧承勇便一口氣沒上來,昏了過去
。
馮氏一見這樣,嚇壞了,連忙大喊。倒是那郎中還算鎮靜,“夫人莫要害怕,這位大人只是暈過去了而已。這樣也好,在下要給他清洗傷口呢,暈過去,總比清醒着要少遭罪。等在下將傷口清洗好了,再想辦法弄醒他就是了。”
說話間,那郎中就從藥箱裡找出來藥水,開始給顧承勇清洗傷口,然後又弄了藥粉,灑在傷口上。之後又用布條,給顧承勇身上都包紮了起來。琵琶骨的傷口不太好包紮,沒辦法只好從肩膀和對側的腋窩繞幾圈,這樣纏好了。
等到顧承勇身上的傷處理好,那郎中才用銀針紮在了顧承勇的幾處穴道上,顧承勇慢慢清醒過來。“謝謝。”顧承勇虛弱的致謝。
“這是應該的,你這一身的傷,怕是一時半刻養不好的。最好是能夠靜養,不能再胡亂移動了,不然,將來會留下更大的隱患。再者,也還需要吃一些藥才行,光是這樣處理,還不夠。”那郎中實話實說。
一旁的江公公聽了,便提議道,“不如去前面的縣城住下,你們一家子這個模樣,也實在是不適合再長途跋涉的回鄉。還是先住下來,休養一些時候,咱家再送你們回去就是。”顧家衆人一個個都被折騰的不輕,這個樣子回去,恐怕是沒等到家,一個個就全都沒了半條命了。
“那兩個奶娃,也需要好好休養了,到縣城裡,找個奶媽子給喂幾天,休息一陣子,就會好的。”江公公瞧着那頭的兩個娃娃,心裡也是一酸。
小博睿還好些,就是沒東西吃餓的,郎中給看了,說是並無大礙,只要有東西吃就能養好。但是小博駿就危險了,他本來就小,又受了驚嚇,再沒有奶水吃,一路這麼風吹日曬的折騰,纔會高燒不止。這麼小的孩子發燒,真的是不敢說會如何。
幸好這郎中醫術不錯,拿着一種細針,在博駿的一雙小手指節上一頓扎。扎的小博駿哇哇大哭,可是哭過之後,熱度還真是退下來了不少。
“這孩子需要好好休養,首先就是得讓他吃飽了。小娃太小,吃藥也不容易,唉,我只能是盡力而爲,但是究竟結果如何,真是不好說啊。”那郎中嘆氣道。
衆人都需要休養,江公公提議到附近的縣城去,顧承勇當然是不反對了。只是顧承勇此時還是不能亂動,沒辦法,衆人也只好把顧承勇再重新放到囚車裡面,然後就這麼一路去了附近的縣城。
到了縣城的驛館,江公公就吩咐人,趕緊去找兩個好一點兒的奶媽子來,趕緊給孩子餵奶。雪梅和瑾萱這些天折騰下來,哪裡還有奶水了?那麼小的孩子,沒有奶水當然是不成的。幸好這裡是縣城,找奶媽子也不是太困難,過了一會兒,果然就找來了兩個。
博睿從小都是吃雪梅的奶,一開始還不太習慣吃別人的,可他畢竟只是孩子,有哪裡抵抗得住飢餓?最後還是乖乖吃了
。好不容易吃到東西,小博睿這下子可是沒少吃,直到真的吃不下了爲止。
另外一邊的博駿,吃的就沒有那麼多,他病的太厲害了,要不是那郎中一番扎針,早就不知道啥樣了呢。好不容易哄着吃了一些,然後瑾萱想辦法,按照郎中的吩咐,又給小博駿喂進去了一些藥粉,之後小博駿就昏昏睡着了。
看着兩個孩子都安穩了,馮氏和雪梅等人這才安心,正好驛館的人做好了飯食送來,衆人這才坐下來,吃了一頓熱乎飯菜。
吃過飯,文壽和長生兩個人出去,不僅去醫館抓了藥,還去採買了一些現成的衣服之類回來。顧家衆人的衣裳都已經又髒又破了,不買些回來,沒得換洗啊。
顧承勇吃了藥,身上的傷也妥善處理了,這纔有工夫詢問江公公,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江公公和文壽,就把嬌顏煉製丹藥,苗素問讓文壽進京獻丹藥的事情都說了。另外江公公也解釋了一下,說是皇帝原本就沒有要懲處顧家的意思。
“這些日子,京城裡也是亂糟糟的,陛下各種事情煩心。只是偶爾聽哪個大臣提起過,說是顧家跟謀反一事有牽連,但是沒顧上仔細問。陛下以爲,他不發話,沒人敢動顧家,結果卻是沒想到,榮郡王就偏偏又這樣大的膽子。”
“好在苗娘子機智,知道派人進京來送藥。陛下見到這兩個後生,一聽說顧家的事情,當時就火了。直接下旨,懲處榮郡王,並且命咱家跟孫統領前來,護送你們回家去。”
“陛下說了,顧家所有一切不變,原本的官職還在,原本的房子土地各種家產,一樣不少的全數都要歸還。另外,顧文治的功名依舊在,若是他回家了,就趕緊讓他回京任職。”
“至於顧文韜,唉,畢竟他是林瑾瑜的兒子,林瑾瑜原本就是流放在外的欽犯,又據說跟這一次的事情有牽涉。所以,顧文韜的功名作廢了。”江公公也覺得可惜,顧文韜才學出衆,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顧承勇聽了,也只能嘆氣,“陛下仁慈,不追究文韜的事情已經很好了。至於功名,唉,能留下一條命就不錯,也不用再想那些了。”他也算是看得開,文韜這就是命了,沒辦法。
顧家衆人這十來天被折騰的都不輕,此時好不容易有個安穩的地方休息,衆人也都疲累的不行。江公公也不是那沒眼色的,於是就囑咐了顧承勇幾句,讓衆人都安心休養,便離開了這邊。江公公離開,顧家衆人也各自回屋去休息,這一晚,大傢伙難得的都睡了個安穩覺。
顧家一行人就這樣在縣城的驛館中住下來,有江公公在,他們就是住到什麼時候,驛館也是不會管的。顧承勇和博駿在衆人的精心照料之下,漸漸地恢復了過來。
小博駿也算是命大的,兩天之後,便徹底不燒了,人也精神了不少,倒是沒瞧出有什麼後遺症之類的
。瑾萱看着兒子一天一天好轉,這心纔算是放下了,“謝天謝地,老天爺保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