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兩萬騎兵,都是精銳中的精銳,這一仗也是憋了很久了,好不容易有機會出來伸伸筋骨,自然是銳不可當,一發而不可收拾。對面的北遼兵,則是人困馬乏,氣勢上首先就不行。更不用說人數上也不佔優勢,所以兩軍交戰,沒多少時候,北遼兵就潰敗退兵了。
北遼的將領這時也不敢再逗留,連忙就領着這些騎兵撤離了此地。看着北遼兵狼狽逃走的樣子,大齊的將士一陣歡呼。接着,就聽見城上鳴金的聲音,將領們帶着兩萬軍士,調頭返回了雲州城。
此時,所有的百姓都已經進了城。而云州的知州,這時也派了人過來,將這些逃難進城的百姓,安頓在了城南的一處地方。看樣子,這裡就是專門爲了難民避難而預備的,裡面住了好些個衣衫襤褸的難民,想來都是外面各村鎮逃難進城的人了。
一排排的房子,裡面只是簡單的用木板搭成了大通鋪,上面鋪了一層穀草之類的東西,然後就可以住人了。有的人家出來的時候帶着被褥,就會鋪上一牀被褥,有的人家啥都沒帶,那就只能這樣將就着。也好在五月了,天氣挺熱的,倒是也不會着涼。
一羣難民住的地方,可想而知是什麼模樣了。屋子裡各種氣味都有,腳臭、汗臭等等味道混在一起,簡直能薰死人了。
嬌顏和紹遠兩個跟着一衆難民來到這邊,在州衙差役的分配下,跟將近二十個人住到了一間屋子裡。嬌顏一進屋子,就被裡面的味道差點兒頂了個跟頭,好傢伙,這也太燻人了吧?
紹遠也有點兒受不了,這比軍營裡的味道還難聞呢。他在軍營那幾個月,也只有前半個月住的有點兒差,後來可就住的很好了。“差大哥,還有沒有別的屋子啊?這屋子,我們實在是住不慣。”紹遠沒辦法,只好扭頭詢問那差役。
“啥?還住不慣?有你們住的地方就不錯了,還在這挑三揀四的。你以爲你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啊,我告訴你,這已經是不錯的了,不收你們的銀錢,每天還早晚管兩頓米粥。要不是咱們知州大人心善,你們就得住到外頭大街上。愛住不住,你們要是有能耐,就去住客棧啊?”那差役很是不耐煩的說道。
嬌顏一聽就來氣了,“客棧就客棧,你以爲我們住不起啊?紹遠,咱們走,誰稀罕住在這兒啊?”說着,嬌顏就拽着紹遠從屋子裡出來,牽着他們的馬匹,氣呼呼的出了這片難民聚集區,朝着州城裡面熱鬧的地方走去。
“嬌兒,咱們真的要住客棧啊?你身上的銀子夠麼?”紹遠被嬌顏拽出來,有點兒擔心的問道。他的身上可是半文錢都沒有呢,這要是住客棧,萬一錢不夠咋辦?
“我從家裡出來的時候,帶足了銀子的,你放心吧。紹遠,那地方太差了,好人住都不行呢,你這身上還帶着傷的,更是不行
。再說了,都是些難民,靠着州衙那一天兩頓的粥活命。咱們在那邊,我怎麼給你做吃的補養身體啊?你這身子,必須要好好休養才行,咱們真的不能跟那些人住在一起。”
不是嬌顏覺得自己比人高一等,而是他們的情形,真的是不太允許跟那麼多人住到一起。紹遠需要好好休養且不提,嬌顏現在可是男孩打扮呢,那麼多人在一塊兒,不出三天,她的身份就得暴露了。這個荒亂的年月,女孩子在外面,遇到的風險太多,嬌顏可不想再出來什麼枝節。
紹遠也明白嬌顏的顧慮,於是就不再說什麼,而是繼續往前走,看看哪裡有合適的住處。這雲州城可是不小,而且也是能夠跟開元城相提並論的邊境要塞了,再加上本身不像開元太靠近東北,這邊人口略微密集些,所以雲州城還是很繁華的。
嬌顏兩個一路走來,見到客棧就去打聽一下,可是打聽的結果,真的是讓他們咋舌不已。“你這客棧住一天竟然要一兩銀子?你這是搶錢吧?”嬌顏指着對面的小二,沒個好氣兒的說道。
小二聽見嬌顏這麼說,也不生氣,“小哥兒這話說的,如今城外一個勁兒的往裡進人,這城裡早就人滿爲患,客棧也是都住的滿滿的。便宜的早就沒了,只剩下天字號的,當然貴了。小哥兒不信就再去打聽打聽問問,看看別處有沒有吧。”那小二搖着頭就進去了。
嬌顏不服氣,拽着紹遠又走了好幾家客棧,結果都差不多,不是價錢很高,就是已經住滿了。“看來,這雲州城附近,也是有很多有錢人啊,城裡這麼多客棧,八成都住滿了。”嬌顏一邊走一邊嘟囔道。“我還就不信了,真的找不到個住人的地方?”
倆人這回乖了,不忘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去,而是朝着略微偏僻些的街巷。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客棧,門面小了些,看上去也破舊了點兒。不過,房費倒是略微便宜了些,“房費一天四百文,不供吃,但是可以借用廚房和柴禾自己做。”小二如是說道。
嬌顏算了算,這已經算是很便宜的了,當下就跟那夥計定下了先交十天的房費,十天過後要是他們還住着,就再續錢。
小二領着紹遠和嬌顏兩個,進了客棧的院子,一路來到後面的房間。“兩位,就是這裡了,咱們店裡供熱水燭火,需要的時候,喊小的一聲就好了。”小二敞開房門,引二人進去,然後便離開了。
嬌顏看了看這屋子裡面,的確是要老舊一些,不過收拾的很乾淨,屋子裡也沒有異味兒。炕上的被褥也都是新拆洗的,雪白的被裡,纖塵不染。“行了,這個就挺不錯,紹遠,咱們先在這將就一段時間吧。”
眼前這客棧其實也挺貴了,要在別處,這樣的客棧頂多也就是一兩百文。不過,他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住下了。
紹遠自然是沒有什麼挑揀的,住什麼樣的地方都好,只要能有個落腳的地方就行
。“這就挺好了,就是這個時候。顏兒,咱們這一路走得你也累了,還是好好休息一會兒吧。”
說話間,兩個人把馬背上的東西都收拾下來,放到了屋裡,然後把馬匹牽到後面的馬廄裡。住店的錢裡,可是不包含馬兒草料的,於是嬌顏又單獨給了店裡的夥計一份兒錢,讓他們好生照看馬兒,一定要餵飽它。
這些安頓好,時候就不太早了,嬌顏想了想,就讓紹遠陪她去採買一些吃食。他們要在這邊住一段時間呢,具體多久還不太清楚,所以一定要多存儲些吃的。“也不知道這邊還有沒有賣米糧的了,咱們帶的這些不太多,還是出去買一些,這樣我也能放心。”
北遼兵近在咫尺,一場大戰恐怕是不可避免,接下來將要面對什麼樣的情形,誰也不清楚。瞧着雲州城這邊的架勢,兵多將廣的,應該是沒啥大問題。剛剛他們一路走來,發現城裡的百姓並沒有多麼害怕的樣子,可能也是習慣了,根本沒當回事兒。
不過,嬌顏卻是不敢掉以輕心,還是多儲備一些吃食比較好,這種事情,有備無患。於是,兩個人就從客棧裡出來,到外面的集市上,去買吃食。
出門一打聽,紹遠和嬌顏又是被嚇得不輕,原來外面的糧食價錢都很高,比起家裡要高出四五倍不止了。那也沒辦法啊,填飽肚子要緊,他們也得咬牙買。於是,倆人買了二十斤白米,二十斤白麪,又買了點兒油鹽醬醋之類的東西。他們要自己做飯吃呢,沒這些怎麼做啊?
米麪等買好了,暫時先存在人家這邊,然後嬌顏兩個又去買菜。可此時已經黃昏時分,集市上已經沒有幾個賣菜的了,倆人好不容易遇見了一個老伯,從他手裡買下了一些青菜。之後又在屠戶那邊,買了些肉。
能弄到這些,嬌顏已經很是開心了。於是倆人連揹帶扛的,把買來的東西都弄回了客棧,然後嬌顏就去廚房做飯了。這客棧裡也住了不少人,正是做飯的時候,有幾個婦人也在那忙着。好在客棧預備的鍋竈不少,足夠用了。
嬌顏一邊做飯,就跟那些婦人攀談起來。才知道這些人,也都是附近村鎮上的,有的都過來住了一些時候了。
“嬸子,我倒是有點兒不明白啊,這雲州城裡住了這麼多人,一天吃喝的也耗費不少呢,如今城門關閉不讓進出,城裡人都吃什麼啊?”這個疑問,嬌顏剛剛在集市的時候就想問來着。要說一般的地方,城門一旦封鎖了,城裡的百姓可就沒東西吃了啊。這雲州,看起來好像還挺平靜的,不知道這是啥原因。
那邊的婦人就笑了,“小夥子怕是不知道,咱們這邊啊,其實人口也沒那麼多。雲州城是邊防要塞,據說也是兵家必爭之地,又歷來都駐兵不少,所以這裡分內城和外城。”
“內城呢,就跟一般的州城差不離,人口也比較多。外城就不一樣了,外城啊,都是散住着一些軍戶,各家各戶呢,都有自己的一塊地,地裡雖然不種太多莊稼,但是菜蔬什麼的,絕對不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