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本來想問,爲什麼你知道沒有找到,轉念一想,也是的,要是找到了,何必把人都帶走。
這是怕有高手回來,所以把不能抵抗的人帶走,慢慢審問。
都是在這個院子裡的,多多少少應該知道些。
“沒有人抵抗嗎?”
“江大海好像喊了一句話,我沒聽清楚,然後,然後我哥說,他們有刀,別誤傷了。”
“杜仲說的嗎?”
“嗯,我聽見他說的,我哥,我哥沒事吧,大姑娘,他們被抓去哪裡了啊,你一定要想辦法救他們。”
“有人順着線索去了,他們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
總不能帶走就馬上殺掉,要是這樣,還不如直接在院子裡做得乾淨。
將人帶走,還是想套話,只要他們沒問出想知道的,就不會殺人。
白棠又握緊了一下麥冬的手:“你沒事,他們也不會有事,這些人,不爲了殺人而來。”
殺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根本沒有意義。
這幾個人,無論有沒有奸細,實在是連做人質的資格都沒有。
出手的人,第二次回來的時候,沒見到白棠在,心裡一定是懊悔的。
既然能夠摸上門,肯定知道她是誰,肯定知道她和陵王的關係。
陰差陽錯的,她卻早走了一步,沒有給他們機會。
白棠走出來,蘇子澈在門口等她,他沒有進屋去。
“我問了幾句,阿四應該也都問清楚的。”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可以告訴你。”
“故事長嗎?”
“不算長,但是也不算短。”
蘇子澈將她帶到書房,白棠看看左右,盧姐姐不在了,是已經回去了,還是到其他屋子避嫌去了。
“這件事情,沒有人敢問的。”
蘇子澈輕輕笑着說道:“因爲,知道的人太少。”
“我不該問,對不對?”
“事情在你身邊發生,你爲什麼不能問?”
蘇子澈什麼都替她想好了,給出的答案也是最恰當的。
“我那天是不是鬼打牆了,纔會買下老孫頭的院子。”
白棠很少後悔自己做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這世上又沒有後悔藥買,何必耿耿於懷。
“麥冬還說,聽見杜仲說話,讓江大海別抵抗。”
“這些不能說明什麼,我已經說過了,事情沒有走到真相之前,誰都不能亂下決定。”
蘇子澈坐下來,順着自己的話往下說。
“你問我的事情,也是一樣的。”
“那人有什麼東西,值得這麼多人找他?”
白棠先問出心中最疑惑的部分,肯定不是爲了那樣一個人,一個肯縮在地底下幾年的男人,有什麼好找的。
有句古話,她是記得的,匹夫無罪,懷璧有罪。
那人一定帶着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先帝過世,新帝繼承大統,有遺詔,有文書,可是你知道缺了什麼?”
白棠一怔,明明是她在提問,怎麼阿澈又扔了個這麼古怪的問題給她。
她又沒生在宮中,長在宮中,哪裡知道這些秘聞。
知道的人,恐怕都……
她默默在心裡做了個劃脖子的動作,被咔嚓了。
“先帝的虎符不在宮中,有人說,藏在哪裡沒來得及告訴別人,也有人說,先帝在親自上陣的時候,不小心把虎符給遺失在戰場上了。”
當然,這些人,都是宮中能夠說得上話的,其中也有他的母妃,當今的太皇太后。
這種事情,怎麼會被不相干的人獲知,少不得知道的,都是至親骨血。
但是,據蘇子澈的消息來源,可靠分析,虎符應該沒有丟,最大的可能是在高將軍手中。
“高將軍又是誰?”
“高將軍是個叛將,當年給他的罪名是叛國求榮,凌遲處死,千刀萬剮之刑。”
白棠聽了不禁哆嗦了一下,都凌遲處死了,還能藏着虎符嗎,這是能保命,還是能吃啊。
她又想想,不對啊,好像聽得他們說,井臺邊暗道裡頭躲着的那個人就是什麼高將軍。
高將軍沒有死!
犯了這麼大的罪行,還能逃出生天去,真是厲害了。
“帶兵多年的大將軍,身邊總有些死士,也有甘願爲他肝腦塗地的人,讓他從天牢逃出去,也不是沒可能。”
至少,高將軍是做到了,行刑前的那天,原本關押他的大牢,牢門緊閉,人卻不知所蹤。
當時先帝雷霆大怒,將看守天牢的人一併做下重罪,發配。
“因爲我與高將軍私交不錯,先帝甚至懷疑過我。”
先帝的親弟弟,陵王大人,想做劫獄的事情,應該要比別人容易些。
蘇子澈苦笑了一下道:“如果換做是今天的我,大概真的會這樣做,而那時候,我在宮裡待的時日長了,秉着自掃門前雪的信條,並未出手。”
白棠聽出點名堂來了:“連你也以爲高將軍是被冤枉的?”
“人證物證,實在沒有分辨的可能,筆跡也是他的,畫押也是他的,那些外通碧逑國的書信,裡面所寫的戰事分佈,都和前面發生過的一模一樣。”
“大順不是明明打贏了碧逑嗎,如果有奸細,又怎麼會贏?”
“這種話,當着皇上是不能說的。”
蘇子澈愛憐的摸摸白棠的耳垂,有些話,你能憋在心裡,但是你不能說。
當時,質問先帝這句話的人,得到的答案是,那是因爲上天保佑大順國不敗,即便出了奸細,還是能夠大勝而歸。
只有很少,很少的人知道,大勝而歸四個字後頭,是用多少人命,多少軍糧儲備換來的。
得到答案的人,被免去官職,發配到了邊境,第二年就病死在那裡,再沒有回到故鄉。
“就算有再多的證據,有的人,你還是會相信,他沒有做過錯事。”
白棠一雙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我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有人拿出所有強而有力的證據,說蘇子澈大惡不赦,人證物證俱全,白棠也不會相信一個字,因爲她的阿澈,永遠不會是那樣的人。
在她眼裡,人證算什麼,物證算什麼,就算耳朵聽見,眼睛看到又如何?
她的心,阿澈住在她的心裡頭,所以她不會分辨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