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欣茹像以往那樣認真聽着,可卻突然發現,她已經無法從這樣的事情中,體會到像往常那般的快樂了。
以前她覺得顧家二房倒黴,她就開心。
可是現在她卻忽然想到,這些與她其實又有什麼關係呢?
難道二房倒了黴,她就能過的好嗎?
她依然生活在一種水深火熱之中,不得解脫,再也回不去曾經在顧家時那樣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的日子。
顧欣茹強顏歡笑着。
“你呀,就先好好休息,娘今日還要出去往李家一趟,哎,就是李家那幾個兄弟跟條瘋狗似的,娘這次過去,也不曉得會怎麼樣,不過不管怎麼樣,總歸那李娘子的婚書,是緊緊地握在了孃的手中了!”楊氏只以爲她這是疼得了,並未多想,給她抹完傷藥,就讓她回屋裡休息去了。
而她自己,則又拿了李娘子的婚書,往南溪村李家去了。
村口的棺材鋪子冷冷清清,罕有人跡,看起來是一如既往的晦氣。
楊氏其實心裡有點害怕李家那幾個兄弟,特別周氏那個大兒子,一句話說不對,一拳就打上來,哎唷,那把她給疼得喲!
不過再怕,也得去!
楊氏給自己壯了壯膽子,一挺胸,就走到了李家棺材鋪子裡頭。
“怎麼是你?你來做什麼?你還敢再來?”果然,李大郎一見到是她,當即就沒什麼好臉色。
“呵呵,我來找李老闆談事情!要緊的事情!別怪我沒警告過你啊,這事關係着李娘子的終身幸福,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手指頭,小心以後李娘子過不好!”楊氏眼神躲閃,色厲內荏的道。
“好,那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啥事!”
李大郎陰沉的目光,像刀子一般從她身上惡狠狠地刮過,捏着拳頭,冷冷道,“進來吧!”
說着,就放下手裡正在刨花的一塊木頭,領着她進了鋪子的前廳。
沒一會兒,李褔也過來了。
見到楊氏,他同樣沒什麼好臉色,不過是顧忌着事關李娘子,遂按捺着脾氣,只不冷不熱的道:“不知道你究竟何事?”
“呵呵,我還能是什麼事?當然是爲着李娘子跟我兒子的婚事過來的!”楊氏乾笑一聲。
“這事我已經明確拒絕過了,我的想法未曾改變過,你今日大概要白跑一趟了!”
“那不行,李娘子跟我兒子的婚事已經定下來,我今天過來,可不是聽你究竟同不同意,而是過來和你商量,這婚禮什麼時候辦?李娘子嫁給我兒子,你們李家要準備送多少嫁妝?還有成親以後三天回門,這回門禮,你們李家也得先備好吧?我兒子雙腿是殘廢的,這個也沒瞞過你,他行動不便,你們李家至少得陪嫁一輛驢車,這個也不過分吧?”
楊氏噼裡啪啦的,就是一頓說,提出的各種要求,當即就是把李褔跟李家兄弟幾個,說的額頭青筋齊齊暴起。
“楊氏,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我女兒什麼時候跟你兒子定下婚事了?我這個當爹的,怎麼就一點也不知道呢?”李褔咬着牙,攥着拳頭,沉聲打斷她的話。
“哎呀,這是我的疏忽,忘了把東西拿給親家你看。”
楊氏笑笑,說着,就把李娘子的那張婚書拿了出來。
不過,她可不敢像在顧家那樣,態度囂張的把婚書就那麼拍在桌子上,而是小心翼翼的擱在上頭,一隻手還按在上頭,指着那兩個名字,道,“你看,這是你女兒李娘子的名字,沒錯吧?這下面呢,是我兒子的名字,就是顧羨二字,李老闆常年做生意,應該不會不認識這些字吧?”
“你、你怎麼會有我女兒的婚書!”待李褔看清楚桌上這張紙是什麼之後,便是一臉震驚的大聲質問道。
“嘖嘖嘖,李老闆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這婚書,可是你上次親手交給我的,你忘了?”楊氏看着他,一臉真誠的道。
“你!不可能!我根本就不答應這門婚事,又怎麼可能把婚書交給你!”李褔斷然否認道。
“興許你當時喝了酒?反正這婚書就是你給我的,這名字都寫上去了,就是官府都得認,你就更得是不認,也得認了!”
楊氏說着,就把婚書疊好,又收了起來,就貼在胸口放着,叫李家幾個兄弟便是想搶,也無從下手。
她這般無恥,李家幾個兄弟都是氣得緊攥着拳頭,恨不得一拳掄上來,把人給狠狠揍一頓!
可偏偏她手上有李娘子的婚書,這就是攥着李娘子的終生大事,叫幾人再是一腔怒火,也只得隱而不發的憋屈忍耐着!
見此,楊氏不由滋長了幾分囂張的氣焰。
“李老闆,如今木已成舟,我看你還是認命吧,我會找媒婆正正經經的來提親,你現在還是趕緊給李娘子準備好嫁衣,免得到了成親那日,連個嫁衣都還沒有,那可就不像話了,是要丟人現眼的!”她挺直了腰板,斜着李褔,驕橫的說道。
“我再說一遍,這門親事,我是不會認的!”李褔一雙怒目,壓着怒火,冷冷的說道。
“你不認也得認呀,顧家如今都開始準備彩禮了,對了,那顧家小娘子顧寶瑛,你聽說過吧?她可是個厲害角色,跟金四爺都交好呢!你要是不答應,萬一她請了金四爺過來砸場子,嘖嘖嘖,你說說,到時候你們這棺材鋪子還開得下去?”
楊氏撒謊卻臉不紅心不跳的,竟然是藉着顧寶瑛的名義,搬出了金四爺的名頭,可是把那股狐假虎威的氣勢,給耍個了夠!
李家兄弟幾個一聽到金四爺的名字,原本一個怒氣衝衝,可此時卻差點噴笑出聲!
這惡婦,竟然不知道金四爺跟他們李家是什麼關係!
他們辛苦的忍着笑,臉上的肉就一抽一抽的。
這看在楊氏眼裡,只以爲他們是又怒又怕,畢竟金四爺那人的名號一搬出來,誰不害怕呢?
“怎麼樣?怕了吧?”
楊氏咂了咂嘴,“金四爺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這生意做不下去,還是其次的,要是萬一連命都因此而沒了,這可就得不償失了!李老闆,總歸我言盡於此,等成親的日子定下來,我會派人過來跟你說一聲的!”
說完,她就起身扭頭走了。
李家幾個爺們死死瞪着她,一直到她的身影在李家棺材鋪消失,幾個人纔是收回了目光。
“這潑婦,這語氣,還派人?她有什麼人能指派的?狗仗人勢的東西!關鍵她仗着金四哥的勢,四哥他本人知道嗎?簡直可笑!”李大郎氣呼呼的罵道。
“行了,大哥,現在她既然拿了假婚書出來,我們也該去報官了!”李二勸說一句,隨即陰測測的道。
“嗯,二叔,你且去把妹妹的婚書取出來,跟我們一道去縣城!”李大郎說着,就去套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