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爺在家嗎?”金四爺讓兩個小廝留下,只帶着知硯,腳步匆匆的往裡走。
“在,在呢,四爺裡面請。”這小老頭把他往裡面迎了兩步,知道他是找七爺有事,見前頭有小廝接應上了,就不敢再往裡去,又回了後門那邊,繼續恪盡職守的看門去了。
“這道後門,除了我和幾個得力的管事,府中其他人都不得通行。”金四爺低聲對知硯解釋了一句。
知硯瞭然的點點頭,想到這必然是方便有事能直接找到姜湛。
前頭引路的小廝聽到這話,也並不多話,只暗暗想到,金四爺今日領來的這個年輕小哥,看起來真是氣度不凡。
三人沒走多遠,繞過一個園子,就到了一處僻靜的小院。
院門口還有兩個護衛守着,一見金四爺過來,都連忙拱手行禮,一看就是對他很是敬重。
“四爺,請進去吧。”小廝在院門口停下來,並不敢多進一步。
“嗯。”金四爺應了一聲,領了知硯進入院裡。
“這裡是七爺的外書房。”他又簡單解釋了句。
“嗯。”知硯應了一聲,表示知道。
院子不大,但也佈置的十分清雅,進院就能見到一片池塘,幾乎佔了整片院子,一座連廊建在水上,池塘右側有一條石子小徑,隔着水岸,栽滿了竹子。
兩人走在奢侈地鋪了柔|軟地毯的連廊上,一路快步進了書房。
書房一共三間,兩側另各有一間耳房。
房門口還有兩個護衛、兩個小廝守着,見到金四爺來了,其中一個小廝忙進去通稟。
很快,小廝出來,臉上賠着笑:“四爺快請進吧。”
金四爺於是領着知硯進去了。
房間裡燒着爐子,一進去就暖烘烘的。
知硯一踏進去,就見一片燈火通明之中,裡間的書案前,一個身着一襲藏青色暗雲紋錦緞直綴、年約三十的男子坐在那裡。
男子俊眉星目,相貌儒雅,眉眼之間很有一些懾人的鋒銳氣勢,卻又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風流恣意。
不用說,這就是金四爺口中姜家如今的當家人,姜湛了。
姜湛知道來的是金四,原本臉上帶着一層淡淡的親和笑意,可一見到金四竟是面色蒼白,衣服上還沾滿了血跡,又一臉的神色凝重,便頓時收了笑意,眉眼一凜,凝眉問道:“明戰,出什麼事了?你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血?”
明戰是金四爺的名字。
“是之前流了鼻血。”金四爺朝他恭敬地行了個拱手禮,才說道:“昨晚我在溢香園碰到了洪三爺,他邀我喝酒,我沒有多想,便喝了兩杯,之後渾身發熱,以爲是聞了助興的香料,誰知道,卻是中了毒。”
說着,他走近幾步,擼起袖子,只見他手臂上一層密密麻麻的紅疹子,看起來十分瘮人。
“中毒?你怎麼知道是中毒,而不是尋常的過敏?嚴不嚴重?”姜湛看了一眼,疑惑而又擔憂的詢問道。
這種疹子單看的話,有些人若是過敏,也是會起這種紅疹的。
可他心裡清楚,若只是尋常的疹子,斷不會嚴重到要流鼻血的地步。
然而姜湛嘴上這麼詢問,心裡其實已經有了某種成算。
“寶瑛給我瞧過了,顧寶瑛,您還記得吧?聞姨娘的腿就是她醫治的。”
金四爺說着,就吐露出自己的擔憂,“……洪三爺竟不惜要毒殺我,怕是洪家要有大動作了,我怕是他們今晚就要動手,於是就先來了府裡,跟您報個信,好叫您及時做準備防範。”
姜湛凝眉一想,想起來的確聽金四提過一個醫術極好的小丫頭,一直在醫治聞姨娘的雙腿。
他右手擱在書案上,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叩擊着桌面,半晌,卻是把外頭的小廝叫了進來:“去,把邢大夫請過來。”
“是,七爺。”小廝得了吩咐,立即轉身叫人去了。
“七爺,您這是?”金四爺不解的皺眉,難道七爺不信任寶瑛的醫術?
“讓邢大夫給你瞧瞧,看到底是尋常的過敏,還是真中毒了。”姜湛看他一眼,淡淡答道。
“聞姨娘的雙腿,前些日子,已經有了知覺,寶瑛的醫術絕對沒問題,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佈置下去,在各處加強巡查防範。”金四爺忍不住說道。
“哦。”姜湛卻是無所謂的應了一聲,彷彿並不將此放在心上,轉而帶着幾分興味的目光,看向了他身後那個氣度不凡、不容忽視的年輕男子,“這位是?”
“他叫知硯,是寶瑛的未婚夫。”
看到姜湛對聞姨娘這般漠不關心的樣子,金四爺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又忙爲兩人介紹道,“寶瑛不放心我,就叫知硯陪着跟我一起,知硯讀書很好,明年要參加縣試,並準備考入我們霽澤書院,知硯,這位就是我東家,姜家七爺。”
“見過七爺,久仰大名。”知硯神色淡淡的略一拱手,不卑不亢的態度。
“這位郎君,一看就是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大才子。”姜湛看着知硯挺拔如鬆的身姿,驚才絕豔的樣貌、氣質,頗爲由衷的讚歎道,“那位顧小娘子想來也不是尋常的小娘子,一下子就挑中了這樣一位翩翩濁世佳公子。”
“七爺謬讚了,是我死皮賴臉的纏着寶瑛,求她跟我定親,纔好不容易求得她的點頭。”知硯聽到他誇獎寶瑛,這才翹了翹嘴角,眸子裡的笑意也多了兩分真誠。
“郎君這麼說,倒叫我對顧小娘子更好奇了,真想立即與她見上一面!”姜湛一見此,就知道知硯對顧寶瑛很是看重。
“想來會有機會見面的,寶瑛說了,想跟七爺合作。”知硯眸光微動,從善如流的道。
“哦?合作?卻不知顧小娘子想談什麼合作?”姜湛一臉極爲興味的樣子。
“這個,還是等改日找個機會,讓她親自跟七爺說比較好,寶瑛主意多,有時候我也不知道她古靈精怪的腦袋裡面,又想到了什麼主意。”知硯脣角帶笑的道。
“東家若真見到她,可得小心她給您挖坑,這丫頭最擅長幹這種事,我都在她手裡不知道吃了幾回虧了。”金四爺也是忍不住笑道。
見此,姜湛不置可否的一笑,卻是心中有了成算。
看來,這個顧寶瑛絕不是一個簡單的小丫頭,不管是金明戰還是這個叫知硯的,都很是喜歡她。
這時候,外頭小廝進來稟報道:“七爺,邢大夫到了。”
“快請進來。”姜湛吩咐一句。
金四爺跟知硯也都噤聲,不再交談,邢大夫進來對姜湛行了禮,金四爺在一旁坐下,讓邢大夫給他把脈。
屋子裡一時安靜下來。
姜湛從書案前起身,走到知硯身旁站定,看似認真盯着邢大夫給金四爺號脈,可口中卻是突然低聲道:“我們是不是以前在什麼地方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