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江家。
顧寶瑛找到里正,便直接說明來意。
江鎮聽罷,心中不由驚奇,但略一思索,便同意下來。
他道:“想開私塾,這自然是好的,到時不止是咱們清河村的孩子可以去讀書,附近幾個村子裡,家中寬裕的,也可以一起過來,只是,你確定知硯教書沒問題嗎?”
“絕對行的!我都考過他了,詩詞歌賦,滿腹經綸啊!”顧寶瑛小臉放光,彷彿她提到的是什麼寶藏,而不是知硯本人。
“你考他?看來,我們寶瑛也是一肚子的墨水。”江鎮不由讚賞的目光,看着她笑道。
“嘿嘿,叔,你就別笑話我了,我只是隻知其形,不知其意,但知硯卻連其中的義理都十分清楚,又能舉一反三,並且還寫的一手好字,比我大哥這種正經上過族學,先生連連誇讚他聰明有前途的,還要厲害呢!”顧寶瑛如今對於知硯,可謂是不吝讚美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他這樣厲害,或許不會是什麼簡單的人物?並且很有可能給你帶來麻煩?”江鎮一聽,不由又擔憂起來。
“這些,我從決定把他撿回家,就考慮過了,不論怎樣,他救過我一命,我就不能丟下他不管!叔,我知道你這麼說,都是爲我和我娘好,我很感激你!唉,真的好希望你就是我爹啊!”顧寶瑛發自真心的道。
“我也很希望有你這麼一個女兒。”江鎮的眼神,也變得溫柔。
“放心吧,叔,我娘那邊,有我呢!一定讓你早日娶她過門!”說着,顧寶瑛就鬼精靈衝他一眨眼睛。
“咳,寶瑛,這不是你小孩子該管的事,一切順其自然便可。”一聽小丫頭竟然提起這事,江鎮人高馬大的一個糙漢子,此刻那張剛毅嚴肅的臉上,竟然現出幾分窘迫和不好意思來。
如此大的反差,讓寶瑛只覺得好笑。
她也就嘻嘻笑着:“反正,我認定你做我爹了!”
聞言,江鎮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趕緊又扯到正題上:“最近村子裡有事,我出不去,不過,我可以叫張奇陪你們一起去,到時候給他幾個趕車錢,你們晌午管他一頓飯便可。”
“趕車錢也由我來出吧。”顧寶瑛當即道。
“行。”
“對了,叔,還有一個事,這附近的村子裡,還有別的木匠嗎?我想着還得做一些桌子凳子的,再做一張牀,知硯至今還睡着草垛子呢。”
“自然是有的,不過有些遠,連樹村還有一個木匠,手藝也是不錯,且要的價錢也低,這事交給我來辦吧,稍後,你只需跟我一起過去,看看樣式即可。”江鎮一聽,便明白她是不想去老鄭頭那兒,當即也就聰明的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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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叔,有你在,我就覺得心裡特別踏實!”這一件件事都辦下來,顧寶瑛真心實意的這麼覺得,也就這麼坦誠的說道。
“嗯,只要你不嫌棄,我會一直在的。”江鎮聽着小丫頭小嘴裡說出來的這些甜滋滋的話,心裡也只覺得一陣的熨帖。
如果寶瑛真是他的女兒,那該有多好啊!
他一定要將她捧在手心裡寵着,不叫她吃一點苦,受一點委屈!
顧寶瑛從江家離開,晚飯時,江鎮就將她要醫館並私塾的事,和家裡人都說了一下,並道:“寶瑛年紀雖小,凡事卻都很有成算,潮哥兒以後就去她的醫館中幫忙做事,再到私塾去跟着知硯讀書,多識幾個字,肚子裡有些墨水,懂一些道理,以後這江家的家業,都是要交給你一人的,不能再整日光想着怎麼招貓逗狗的瞎玩了。”
“這都是寶瑛一人決定做的?”不等旁人說些什麼,孫氏首先就是驚訝的詢問道。
“徐氏是個沒什麼主意的人,顧羨又心志多有不振,知硯是個外人,如今顧家,便算是寶瑛在當家做主了。”江鎮點了點頭,道。
“唉,寶瑛真是一個可人心疼的好孩子!”孫氏嘴上這麼同情的說着,心裡則是對她滿意極了!
這麼一個懂事的小丫頭,以後可不就是一個好媳婦?
她當即對兒子道:“潮哥兒啊,聽你二爺的話,去給寶瑛幫忙,多識幾個字,啊?知道不?”
“知道……”江潮蔫了,可卻沒有任何反抗的膽量。
他們兩人都這麼說了,江家其他人想想,這也都是正理,自然也就沒有其他異議。
江鎮又接着對江興道:“明兒個你跟潮哥兒,和我一道去顧家一趟,寶瑛又要開醫館,又要開私塾,光他們那個小院子,地方恐怕不夠,剛好楊氏嫁人搬走,她原先住的那個院子就空了下來,咱們去把那院子收拾一下給寶瑛家住,兩個院子正好也是挨着的,這樣她做事也方便。”
當初他就想把這院子分給徐氏住,可話纔剛一出口,楊氏就喊着她要住,徐氏又是那種軟弱性子,便也說要讓給嫂子住,他便也不能說什麼了。
若徐氏同意,這次,他就再將院子修葺一下,住着也舒服。
“哦,沒問題。”江興聞言,便也是老實點了頭,他對自家二叔的吩咐,也向來都是不敢違抗的。
反正那老宅子也是江鎮一人的祖宅,他想給誰住,江家人一向是說不了什麼話的。
夜晚。
同住在老宅子裡的錢氏吃罷飯,收拾停當,又稍待了片刻,便拉着劉嬸一塊,去顧家徐氏串門說話去了。
錢氏也是打江南過來的,她男人過去本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家生子,她隨了男人的面子,做了看門婆子的清閒差事,後來這戶人家全家被屠,她那日因爲躲懶沒去當值,帶着孩子躲過一劫,逃難路上,便認識了徐氏楊氏和劉嬸他們。
她自認曾在大戶人家當差,是見過世面的,是以說話做事,總透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像是劉嬸這種窮苦人家出身的人,便很是不喜歡同她說話。
但今晚錢氏找上她,還帶了一些點心給小虎,沒辦法,劉嬸只好答應一同過來。
顧家這邊,徐氏也剛吃完飯,一聽劉嬸和錢氏過來找她,便趕緊讓寶瑛將兩人迎進來,又是看茶,又是拿點心的。
寶瑛也知道錢氏的作風,且她素來跟楊氏交好,很不喜歡她,便只拿了一包用砂糖炒熟的瓜子,和一包薑糖塊招待。
錢氏抓了把瓜子,一邊磕着,一邊打量着屋裡寒酸的擺設,撇了撇嘴,閒話了兩句家常,便直奔主題了:“我今日來,其實是想給寶瑛做個媒。”
“做媒?寶瑛年紀還小呢……”徐氏一愣,就要推掉。
“唉你聽我說完!”錢氏卻打斷她,擠眉弄眼的道,“這戶人家啊,嘖嘖,你要是不答應下來啊,可是要後悔一輩子的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