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老鄭頭聽着這通鬧騰,卻只當沒聽見。
一直到屋子裡顧欣茹求饒的聲音漸漸弱下來,他纔是哼着小曲,悠閒的往屋子裡走去。
裡屋,顧欣茹已經是被打的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可楊氏卻彷彿打紅了眼,仍是狠狠用力拿着掃帚往她身上一下下的打着。
“好了好了,萬一孩子真出了人命,到時候不還是你這個當孃的哭?”老鄭頭這時候纔是終於拉住楊氏。
他低頭看了一眼一動不動的顧欣茹,目光裡半分同情都沒有,嘴裡更是道,“你把她打的太狠了,得養好幾天了,下次再動手,得有點分寸,要不然,你心裡有了火氣,還得顧忌着她的身體,還得忍着,這樣可就要憋壞了。”
這時候,楊氏丟了掃帚,理智也一點點回歸。
當她看到女兒被自己打成這樣,也有一瞬間的心疼,可想到女兒說的那些話,便頓時又怒火涌上心頭,當即冷冷一哼,道:“沒死的話,就自己爬起來,自己抹藥!”
說完,便出了屋子。
她這種冷血無情的話語,當即激得顧欣茹又是流出了眼淚。
這就是她的親孃,從小教她仇恨和徐氏有關的一切,從小教她自私自利,從沒教過她一句好話。
現在,她有多麼羨慕那個離開了楊氏,轉而認了徐氏當孃的大哥啊……
便是大哥身爲殘廢,在顧家也被照顧得很好,絕對不會像她這樣,被親孃毒打以後,更是連一句話的關心都沒有!
“嘖嘖嘖。”老鄭頭見着她這副悲慼的樣子,便是連連可惜搖頭。
不過,他什麼也不說,而是先將她扶起來,在炕上坐好,隨後又轉身回了自己屋裡,將平常給楊氏用的傷藥拿了出來。
“嬌滴滴的小娘子,卻被這麼一頓毒打,身上要是落下疤痕,可該怎麼好?來,我給你抹藥,只要你聽話,抹了這藥,那些傷肯定很快就會好的。”老鄭頭說着,伸手就朝顧欣茹摸了過去。
“你、你別過來!”顧欣茹嚇了一跳,疲累疼痛的身體,趕緊就是往裡面閃躲。
然而,她一隻腳,卻一下被老鄭頭拉住。
老鄭頭乾枯的手掌,摸着她那隻腳腕,嘴裡發出一聲怪笑:“嘿嘿,不要不好意思,讓我來給你抹藥。”
說着,就是爬上了炕,並一手撕開了她的衣服,露出傷痕累累的手臂。
屋子裡很快發出顧欣茹的慘呼求饒嗚咽聲。
楊氏在外頭聽着,捏緊了手心,但最終仍是狠了心,沒有進去阻止。
……
……
江鎮到了顧家。
他先去了醫館,這時候,醫館沒什麼人。
顧寶瑛有些無聊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之前看的病例,一擡頭,就見他過來,不禁小臉驚喜的道:“叔,你過來了。”
“嗯,寶瑛,跟我去正院,我有事要跟你和你娘說。”江鎮說道。
“好。”顧寶瑛一見他這正經嚴肅的樣子,便趕緊關了醫館的門,跟着他一道去找徐氏。
徐氏一聽他那副口吻,便不禁有些擔心。
什麼事情,需要這麼鄭重的,讓三個人都在場的?
“這件事,說起來,有些難以啓齒,但又必須要讓你們瞭解,免得以後被顧欣茹騙到。”江鎮神色淡然的說完之前顧欣茹做的那件事。
等他說完,徐氏一張臉都白了。
她捏緊了手裡的帕子,雙眼雖無神,可眉頭卻緊緊蹙起,一臉壓抑的惱怒:“她小小年紀,怎麼竟然能幹出這樣的事情?她就這麼恨我?可過去在顧家,我對她一向親和,沒有半點對不住她的地方!”
任誰險些被人搶走未婚夫,都會大受刺激,更何況是一向嬌弱,以誠待人的徐氏?
更不要說,這個人,還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孩子!
“娘,你彆氣,經歷這麼多次了,不論楊氏母女做出多麼驚世駭俗的舉動,我都已經不會感到驚訝了。”顧寶瑛趕緊勸住徐氏,輕拍着她的後背,小心溫柔的爲她順氣。
“寶瑛啊,你們可是最親的姐妹了,可她幹出這種……這種事情,以後,你是定然不能夠再將她當做姐妹了!”徐氏拉住女兒的手,擔憂的告誡道。
顧欣茹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卻做出這等不知羞恥的行徑,她害怕寶瑛被她牽連,壞了名聲。
“放心,娘,我有分寸的。”
“嗯,娘知道,你比我明白的多了。唉,我真想不通,明明過去都是一家人,現在爲什麼楊氏母女非要鬧到這種局面!”徐氏深深地嘆氣,同時忍不住一陣的心酸,那都是她真誠對待過,全心信任過的人。
可對自己和女兒捅刀傷害最多的,也是她們。
顧寶瑛一見她這樣,忍不住也是跟着嘆息,同時勸說道:“娘,只是你把她們當做一家人罷了,從前在顧家時,大伯孃就事事掐尖要強,總要跟你爭出個高低,卻總是被咱們二房壓上一頭,你不願跟她一般見識,可她卻不會這樣想。”
“還有顧欣茹,她自小被楊氏教導着仇視咱們二房,這已經是她心裡根深蒂固的一種仇恨了,怕是怎麼也不會改變。”
“她這樣,就是教壞孩子!”徐氏一聽,更是無奈。
“這不是咱們能管得了的,唯一的,就是以後要加倍防備她們!上一次楊氏在你面前哭慘,已經害得咱們家差點釀成一出悲劇,娘,往後你可要切記,再不可對她們母女心軟了!”
“嗯,娘知道,以後絕對不會了!”徐氏面帶堅決,再三的保證道。
這一次,她是真正下定了決心。
顧寶瑛見她這樣,才稍稍放心,和江鎮對視了一眼。
“放心吧,這一次給她的教訓,相信她會漲一點記性,若她還記不住,不論用什麼樣的手段,最終也只會是自食惡果罷了,不論如何,有我在,你就不用擔心。”江鎮也是安撫道。
“嗯。”徐氏聽到他的聲音,便是輕輕地應了一聲。
有他在,的確更能令她安心。
沒一會兒,知硯回來了。
三人聽着外頭小孩子鬧騰的聲音,知道是私塾下學了。
“對了,知硯,你上次不是說,想跟着我學習打獵?剛好我過兩日就要跟幾個獵戶一起上山,到時候,你就跟我一同過去吧。”江鎮見到知硯,想起這事,便是說道。
“什麼時間?”知硯很感興趣,可想到還要在私塾教書,就問的詳細了一些。
“就定在私塾的休沐日那天吧。”江鎮也是考慮到這一點,便道。
一旁,顧寶瑛可是聽得稀奇了。
她打量着知硯,一身淺青色長衫,底下被徐氏繡了一叢竹子圖案,儘管只是粗布袍子,可穿在他身上,卻是一派的芝蘭玉樹,儒雅斯文。
這樣的,一個啥活也不會幹,只能握筆的文弱讀書人,竟然說要去打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