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瑛,怎麼了?”感受到她的目光,知硯立即看過去,有幾分不解的詢問道。
“沒事。”顧寶瑛立即收起那番打量,笑了下,“你怎麼突然想着要去打獵?你會打獵嗎?”
“不會,但正是如此,纔要跟着學。”知硯沒有體察到她的那點有些好笑的小心思,清秀好看的五官,一本正經的答道。
“好吧,那你想去獵什麼?兔子?”顧寶瑛想起上一回在山上,知硯僅僅用一隻揹簍,幾棵野菜,就輕輕鬆鬆獵到兩隻肥兔子,頓時就收回了他根本不會打獵的想法。
這人雖然有幾分文弱,可腦子卻聰明得很。
沒準到時候還真能不費什麼勁,就再獵到兩隻肥兔子呢!
“兔子又不值錢,我聽江鎮叔說,山上有一種紅狐時而出沒,它的皮毛很值錢。”知硯卻認真的道。
“狐狸?狐狸可是聰明狡猾得很呢,不像兔子那樣容易上當。”顧寶瑛怎麼想,都覺得他只會是用上次那種方法打獵,有點想逗他,又不太忍心這麼早就打擊他。
“沒關係,我跟着江鎮叔,肯定獵得到。”然而,知硯卻自信滿滿。
“那你真的獵到紅狐了,會送我嗎?”顧寶瑛繼續打趣他。
“你想要?”知硯本來是想拿着紅狐的皮毛賣了錢,好給她買身新衣服,然而此時一聽,便是認真的看着她,打算隨時改變主意。
“當然了,你不是說了,紅狐的皮毛很值錢?那是因爲它的皮毛很美麗,如果做成冬衣,肯定好看又保暖。”顧寶瑛只是隨口一說。
“嗯,我一定會獵到紅狐的,到時候,就把它的皮毛送給你做冬衣!”知硯一點頭,卻是慎重的承諾下來。
他從頭到尾都這麼一本正經的認真模樣,倒把顧寶瑛搞得有點不好意思了,畢竟她根本就不相信他真能獵到紅狐。
但她還是笑着說道:“那我在家等着!”
知硯聞言,便是也衝她溫柔的一笑,心中想着,紅狐的皮毛做成的冬衣,讓寶瑛穿上,一定很好看,也很合適。
因爲她就像一隻靈巧聰明,又招人喜愛的小狐狸!
既然向寶瑛立下保證了,知硯更加認真的對待打獵這件事情,午後,他就跟着江鎮離開,一道去了江家。
江家有江鎮平常打獵用的弓箭,他今天跟着過來,就想先練一下。
然而,江鎮臂力驚人,他用的弓箭,知硯那等文弱的身軀,卻是累得滿頭大汗,也根本就無法將弓拉滿。
“這樣吧,家裡有一張以前給江潮的大哥做的弓,他大哥多年不在家中,這張弓箭閒置已久,我去取來,興許會適合你。”江鎮說着,就去取了弓拿給他。
這一張弓就輕盈的多了,拿在知硯手裡,剛好適合他的力道。
他試了一下,興致勃勃:“江潮還有個大哥?”
江鎮聞言,臉上笑容一頓,微微走神,似乎陷入某種回憶當中,但很快就又是笑着輕點了下頭:“是,不過他離家多年,在外頭闖蕩,這張弓,是在他十三歲那年,吵着鬧着要跟我學打獵,我專程給他做的。”
“十、十三歲……”知硯一聽,清俊的面容,頓時那幾分雀躍的神色,就垮了下來。
人家一個小少年十三歲的弓,他比這個年紀大了六七歲,卻拿着剛好合適,這是不是有點太弱了?
“呵呵。”江鎮看出他的失落,便溫和的拍了拍他的肩頭,“江潮的大哥自小就比一般人的力氣要大上一些,所以年僅十三歲時,就要用這麼重的弓了,像是江潮,他今年就要十三歲了,卻還拉不動這張弓,約莫着要到十五歲、十六歲才行,你文弱一些,平常又疏於鍛鍊,能夠拉的開已經很不錯了。來吧,我開始教你射箭……”
“嗯。”知硯心裡稍稍平衡了一些。
接着,他就是開始認真的跟着江鎮學習。
而江鎮在教授的過程中,則內心中有一絲絲的驚奇。
知硯學得太快了。
自己不過稍稍指點一點,他就能夠融會貫通,甚至像是他本來就會射箭,不過一時忘記,經自己這麼一提醒,便自然而然的又想起來了似的。
“現在,你射中靜止的物體,已經沒有問題,接下來,要學習射中移動中的物體,我會拿着這幾隻草糰子拋在空中,你就試着去射中它們。”江鎮繼續教學。
“移動中的?這不是很難做到?”知硯一聽,俊臉上現出幾分難色。
“不論做什麼,都是有技巧可循的,便是這些空中移動的物體,也有它們移動的方向和速度可以觀察,這就需要你充分了解它們的速度,並能夠預判它們接下來的方向,像是山中來回奔跑的獵物,經驗老到的獵戶,也能夠輕易獵到。”
在江鎮耐心的指點之下,知硯在最初幾次射擊的失敗之後,就迅速的掌握到了技巧,輕易地將那些拋在空中的草糰子一一射中。
這讓他又心情稍稍雀躍起來:“江鎮叔,你教的實在太好!”
“是你悟性高,學得快,照你現在的水準來說,只要明日遇到獵物,就一定能夠射中!”江鎮笑着道。
然而他的心中,卻無比的確信,知硯此前,一定精通射術!
這讓他不禁深深地困惑。
知硯過去的身份,究竟是什麼?
“唔……”這時候,知硯卻是突然有幾分痛苦地捂住胸口,面容上也顯露出些許蒼白來。
“你這是怎麼了?”江鎮趕緊扶住他坐下。
“我沒事,可能練射箭的時間有點久,有些累了。”知硯擦擦額頭上的汗珠,待胸口那股悶痛過去了,便是笑着道,“江鎮叔,我先回去,這張弓我拿回去再練練,可以嗎?”
“這張弓就送給你了,不過,你回去以後,定要記得讓寶瑛給你號一下脈。”江鎮大方的表示,同時擔憂關懷的說道。
“多謝,我會的。”知硯說着,便是起身告辭。
江鎮送着他出了大門,站在門口,目送他遠離,同時目光悠遠地盯着他手裡握着的那張弓發起了呆。
江潮的哥哥啊……
“我真是想不到,現在的你,不但自甘墮落到要一直待在這窮鄉僻壤的小山村裡,當一個小小的里正,更是要娶一個瞎眼農婦做妻子!”正出神間,一道帶着些微嘲諷的低沉嗓音,卻是突然自另一邊響起。
“是你。”江鎮循聲一看,便見一個穿着一襲淺褐色錦繡暗雲紋長衫的中年男子,負手緩緩朝自己踏步而來。
這名男子年紀稍稍比江鎮大上幾歲,留着八字鬍,眉目間透着一股精明強幹的氣勢。
此時,他看着知硯離開的挺拔身影,便是冷冷的對着江鎮吐出這麼幾個字:“五弟,二十多年過去了,你也該消氣,跟我回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