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璃王聽到如此氣急敗壞,怒斥道:“你既與太子勾搭,當然向着太子,本王絕不可能看錯”
太子皺眉,道:“二皇弟,你說話要講證據,你真的看錯了。那日,是母后宮裡的柳香送孤一程,她要去尚衣局爲母后拿衣裳,我們在翠雲殿分別,孤王叮囑了她幾句好好伺候母后罷了,實在不像二皇弟所言那般孤真是不知,二皇弟這是怎麼了,爲何會一口咬定是孤”
太子輕輕嘆息,萬般的無奈和苦惱。
“這不可能”璃王下意識的回想着當日所見情形,離得不是太近,卻也不遠,分明連那秀女自報姓名都聽得清清楚楚,怎麼可能會錯
這是太子設的局自己反過來被他給算計了
猛然意識到這一點,璃王更是又驚又怒,怒道:“是你算計我是你算計我”
太子隱忍着怒氣,冷聲道:“二皇弟簡直不知所謂只需查一查這位秀女那日是否離開過儲秀宮便一切真相大白二皇弟這又是要鬧哪一齣”
璃王心頭紛亂如麻,雙目噴火的瞪着太子,恨不得將太子給撕碎了
是了,是自己太心急了眼看着他越來越得意,看着他地位越來越穩固,按捺不住跳了出來,這才着了他的道兒
也是自己從來沒有想過,在儒林中聲名極佳,從來以翩翩君子的清白麪目示人的太子爺,竟也會使用這種陰謀手段
今日既已撕破臉,就再也沒有迴轉的餘地他知道,長久以來處心積慮的努力全部都白費了,一腔心血全都付諸東流了
到底是,低估了他了
璃王一時間氣憤之極且心灰意冷,遂冷笑道:“呵呵查你有心算計我,想必早已佈置周全,就算查又能查到什麼不過多一項我的過錯、平白叫你多看了一場笑話罷了還有什麼可查的”
太子縱然涵養再好,聽了這話也不由氣結,遂陰着臉一個字不發。
“好果真好得很”建德帝冷冰冰的盯着璃王,也氣得發抖,冷笑道:“朕今日才知,老二你竟如此好口才、好心思、好膽量真是叫朕不能不道一聲佩服啊”
璃王抖了抖,頓時清醒了幾分,擡頭看着建德帝,喉頭哽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淑妃癱跪在地上,早已經嚇得傻了,腦子裡空白一片。
建德帝眸光凌凌,又是一聲冷笑,道:“老二,別人的話不是無理便是設局害你,唯有你的話是對的,唯有你所言朕才能夠相信,是也不是”
“父皇”璃王終於再也扛不住,雙膝一軟跪了下去,喃喃道:“兒臣不是這個意思,兒臣,真的是被太子算計了父皇,太子沒有看起來那麼仁義,他表裡不一”
“住口”建德帝大怒,抓起手邊的硯臺狠狠對着璃王砸了過去。
在淑妃的驚呼聲中,硯臺貼着璃王的耳際掠過,重重跌落在他背後的金磚上。璃王沒有躲。
“到了此刻你竟還沒有半點悔改之心”建德帝眸光緊緊攫着他,一字字道:“你太令朕失望了”
這一句話,否定了他、否定了他一直以來所有的功績和建樹,如同一把利劍深深的刺進璃王的心臟之中。
璃王只覺得心頭隱隱作痛,卻又有一種奇異的悲憤到了極點的放肆的痛快。
他又悲又恨的想道:兒子對您更加失望,父皇
“呵呵”璃王慘然一笑,卻是無視建德帝那冰冷殘酷的目光,迎了上去,道:“您從來都沒有想過廢了太子吧哪怕明明知道他的身體狀況如何,您也從來沒有想過吧既然如此,爲何要給兒臣希望爲何要誇讚兒臣,爲何要給兒臣領銜那麼多的差使您可知道,您這是把兒臣架在火上烤兒臣一直以爲,是因爲您看重兒臣,以爲您待兒臣跟別個不同如今兒臣才明白,原來,兒臣不過是父皇手裡的磨刀石是這位尊貴的太子爺的磨刀石”
所有人面如土色,連呼吸都儘量的屏住了,大殿中靜得空氣都不再流動,只聽得到心彷彿因爲缺氧而怦怦、怦怦怦的劇跳不已。
建德帝也沒料到他竟如斯大膽,竟敢當着衆人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來,臉頰肌肉狠狠的跳動了兩下,臉上陰晴變幻不定,一時竟氣得說不出話來。
“二皇弟,你瘋了不成”太子皺皺眉,低聲警告。
璃王竟當着父皇的面說了這些,太子也沒料到,也不禁叫苦。事情到了這一步,似乎已經不在任何人的掌控之中了。
璃王“呵呵”嘲諷一笑,索性破罐子破摔的目光直直看向太子,他心頭突然一陣暢快。他從來沒敢這樣正面直視太子,從來沒有過
璃王正要說什麼,淑妃卻突然驚醒似的“啊”的慘叫一聲,跌跌撞撞的飛快爬了過來,摟着璃王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的教訓着他,狼狽不堪又連忙跪轉身面對着建德帝不停的磕頭,哭哭啼啼求建德帝饒了璃王。
淑妃哭得十分悲慼而惶恐,便是厭惡她之極的皇后,在這一刻也不由得起了兩分憐憫之心。
璃王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親生母親如此,只覺得心裡發酸,那一點跟太子和建德帝負氣爭強的心霎時間也灰了。
他慢慢擡手,顫抖着撫上淑妃的背後,低低喚了聲“母妃”
淑妃卻是用力一掙避開他的手,擡手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含淚恨道:“不爭氣的東西,還不趕緊向你父皇請罪求太子爺饒恕你的無禮”
璃王臉上一痛,被淑妃這一巴掌打得火辣辣的,充滿憤懣不甘的心也平緩了幾分,一時怔在那裡。
“都別吵了”建德帝冷冷出聲,盯着璃王冷冷道:“朕從來沒有想過廢棄太子,是因爲太子當得起他的位置。無論太子、太子妃還是皇太孫,都當得起他們的位置。”
璃王身子微僵,抿了抿脣不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