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家大公子?
好像是叫做樑晉?今年三十歲,乃樑家長房嫡長子、樑家下一任家主。嫡妻三年前難產去世,嫡子嫡女各一,其中嫡子今年十二歲,嫡女只有三歲。
傳聞此人驍勇悍鬥,對付人的手段極其毒辣殘忍,又最冷血無情,比之他的老爹有過之無不及!
怎的自己偏偏落到了他的手裡?聽這小雀說,還什麼喜歡自己?
連芳洲這一口氣差點兒沒憋過來!
她喘了一會兒,有氣無力的輕輕道:“真是真是抱歉!小雀,我頭暈得厲害,一點兒力氣也沒有,我想清清靜靜歇一歇,你,你先出去吧!也別告訴你們大公子,拜託了……”
她得靜下心來好好的想一想,想一想如何脫身……
小雀兒聽她說頭暈,又見她這副病懨懨的樣子忍不住擔憂的道:“姑娘,要不奴婢再請大夫來看看?您這樣看着不太好呢!”
連芳洲搖搖頭,道:“我想清靜的歇一歇,過會想必就好了!”
小雀聽她這麼說,想了想,便點點頭:“好吧……姑娘先歇着,若再不好可要看大夫!萬一姑娘有個什麼不妥,大公子可饒不了奴婢呢!”
連芳洲現在是聽到“大公子”這三個字就心驚肉跳的頭疼,忙點頭答應請她出去了。
誰知,連芳洲纔剛剛緩過勁兒來,還沒有來得及整理那亂紛紛的思緒,就聽得外頭一陣錯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有人來了!
她不禁苦笑。
想想也怪不得小雀,畢竟自己又不是她的正經主子,她憑什麼要聽自己的話呢?
門輕響,有人進了外間,轉眼的功夫便走了進來。
連芳洲擡眼偷偷打量,當頭一人身量高大,穿着青金色暗紋綢緞箭袖長袍,濃眉大眼五官周正,高挺的鼻樑下是緊抿的嘴脣,只是那周身的氣勢着實逼人,彷彿挾裹着一股威勢,令人一眼之後不敢打量,而那雙眼睛尤其灼灼生輝,鷹隼般銳利,盯着人時,那目光如兩道利劍,能生生插入人的心底。
跟在他身後有一名揹着藥箱的長鬚老者,還有小雀和兩名丫鬟。
連芳洲不願意在他面前躺着,聽到動靜的時候已經掙扎着靠坐了起來,這牀榻上並沒有外袍或者多餘的衣物,無奈只着象牙白的中衣,將薄被往上拉了拉。
只瞟了樑晉一眼,連芳洲便垂下了眉目,顯得有點侷促。
即便如此,她仍然能感覺到這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不禁汗毛倒豎,下意識的斂了斂聲氣。
“去看一看。”樑晉衝那老大夫說道,努了努嘴。
連芳洲心道這四大家族衣食住行看起來跟中原沒有什麼兩樣,可這禮儀規矩上就差的太遠了!
沒見自己只着中衣嗎?這就帶着大夫闖進來了。虧得自個是個西貝貨的古人,不然那,豈不是要羞憤欲死?
不過,令她略感欣慰的是,小雀那丫頭似乎言過其實了,這個樑晉,怎麼看也不像是喜歡自己嘛……
這就好!
那老大夫應了聲“是”,一名小丫頭挪了張椅子放在牀前,老大夫便坐了下去,讓連芳洲手心朝上將手臂擱在錦被上,便拿起了脈。
不一會便起身向樑晉彎腰拱手陪笑道:“大公子,這位姑娘只是身子有點兒虛弱,休息休息調養幾日就好了!”
樑晉“嗯”了一聲,問道:“若是明天要乘馬車回南海城,要不要緊?”
老大夫一滯,看了連芳洲一眼,正猶豫要怎樣回答,樑晉一揮手:“行了不用說了!出去吧!”
老大夫連忙答應,忙不迭退下。
樑晉又向小雀道:“去告訴管家,讓他交代下去,大後天再啓程回南海城!你們都出去!”
小雀陪笑道了聲“是!”,瞥了連芳洲一眼欲言又止,不敢停留,忙與那兩名丫頭也退下了。
連芳洲的心徒然一陣緊縮,胸膈間空氣徒然減少,陣陣眩暈。
她深深提了口氣硬撐着,僵硬的靠坐着。
樑晉上前,就在那老大夫坐過的凳子上坐了下來,盯着連芳洲,沉默片刻,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連芳洲一愣,徒然緊張起來的心瞬間鬆了大半。
人看着兇悍銳利,聲音雖算不得和氣,倒也聽得過去。
連芳洲嘴脣動了動,對於這個問題,她還着實有些不好回答。
真實姓名當然是不能說的,左梅這個前世的名字也不能說,因爲與阿簡在南海郡用過,沒準他都已經知道了,說了豈不惹禍?
“我丈夫姓楊,公子叫我楊夫人便是。”連芳洲道。
樑晉忍不住打量她一眼,卻是滿不在乎這話,道:“你丈夫?可我發現你的時候,明明只有你一個人!你去空山那裡做什麼?”
連芳洲略一遲疑,便道:“我丈夫性喜遊山玩水,聞聽空山之名,便想去看看稀罕,誰知”
樑晉呵呵一笑,道:“誰知迷了路?活該!空山不是什麼人都能去的!”
連芳洲想着,南海郡雖然多山多洞,但是像空山那樣的情形想必也不多見,這麼說雖然聽起來有點不可思議,但卻沒有破綻可尋。
果然讓她給蒙對了,因爲像連芳洲所說的這種人並非沒有,因此樑晉聽了這話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反而一聽就信了。
連芳洲便沉默不語,沒答他這話。
只聽樑晉哼了一聲,道:“這種沒良心的男人死了就死了,你能撿回一條命便是老天爺開眼了!”
“他沒有!”連芳洲甚怒,脫口反駁。即便是謊話,她也不許有人在她面前這麼說她!
“怎的沒有?”樑晉道:“我只看見你,可沒看見他!多半見你身體不適扔下你跑了!嘿嘿,想從那空山跑出去可沒那麼容易,有的人活活轉死在裡頭卻被人發現屍體距出口不過數米!我說你這個女人真是奇怪,怎的他扔下你不管你反倒幫他說話?從今日起別想他了,跟着我吧!你好好養身子,兩天後隨我回南海城!”
樑晉說完,又看了她一眼,便起身大步離去了。
連芳洲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