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大娘連忙笑着答應,又笑道:“小雀就在這兒陪着姑娘吧,等下做好了,奴婢立刻就給姑娘送來對了,廚房裡今日也做了兩樣點心,要不要先送點來給姑娘墊一墊”
連芳洲笑着搖頭婉拒了,蔡大娘便陪笑告退。
小雀忍不住又道:“姑娘您也太好伺候了呢,您是主子,只吃這樣東西,奴婢們豈不是該喝米湯了您身子還沒好呢,正該好好的補一補,趁着這回大公子沒帶別的姨娘過來”
後邊的意思不言而喻。
“小雀”連芳洲聽小雀這樣說頓時惱怒起來,面色一沉,道:“你要是再多嘴說個沒完沒了,你就出去吧”
小雀臉色一白,嚇得忙道:“是、是,奴婢不說、奴婢再也不說了姑娘,求求您千萬別趕奴婢走啊”
連芳洲不禁搖搖頭,疲憊的道:“你一邊老老實實的待着,我想靜一靜。”
“是,姑娘”小雀再不敢多嘴,垂着手靜靜站在一旁。
很快蔡大娘就親自送了粥過來,除了連芳洲要的兩樣小菜,還有一碟火腿幹筍、一碟雞脯子肉切丁炒青豆。除了她要的白粥,又有一碗乾貝瑤柱粥。
“奴婢自作主張給添了兩樣,姑娘若喜歡就嚐嚐”蔡大娘笑得殷勤。
連芳洲聞着那加了乾貝和瑤柱的粥一股鮮味撲鼻而來,真心想嘗一嘗,只不過一想到這是在什麼地方、想到蔡大娘是把自己當做什麼人來討好巴結,頓時什麼心情都沒有了。
她淡淡應了一聲,仍舊只用了白粥和大頭菜、海帶絲,別的一下筷子都沒有動,只向蔡大娘笑道:“我身體還沒好,不好沾葷腥,倒是白費了大娘的心思了往後不必如此”
蔡大娘原本見她不用自己做的東西還有些尷尬,聽她這麼一說頓時又釋然起來,連忙笑着賠不是,自責多事,趕忙答應了。
一時連芳洲用好,打發了蔡大娘和小雀出去,一個人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出神。
她得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那樑晉雖然只是一個照面、不過一頓飯功夫的接觸,但連芳洲已經能感覺的到,這廝就不是個講理的,他的話就是道理
他既大喇喇毫無顧忌的對自己說了那些話,肯定不會放自己離開。
要逃走,當然是在這別院要比在南海城樑家大本營更加方便。
否則一旦進了南海城樑家,想要離開,只怕比登天還難了
連芳洲正盤算着該想個什麼法子好脫身,突然聽到外頭傳來小雀叫“大公子”的聲音,頓時一驚,猛的站了起來。
她還沒有來得及如何反應,樑晉已經推門進來。
連芳洲身子一僵,神色淡淡,客氣的輕輕問道:“大公子這時候過來,可是有事”
樑晉一滯,竟有些尷尬。
自那日在空山洞穴中遇見連芳洲,他心裡好像不由自主的就有兩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美麗的女子他見過多了,她並不是最美的一個,只他初見她時,她分明一身粗布衣衫、面容憔悴奄奄一息,那麼狼狽。可她哪怕雙眸閉闔,斜斜的無力靠在那裡,神情卻是一片恬靜淡然,就好像這不是絕境,她只不過在睡覺而已,做個美夢之後就會醒來。
那一刻他的心微微的動了一下,對這女子竟起了幾分憐惜之意這話說出去定要笑掉人的大牙他樑晉居然也會有憐惜之情還是對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
可那一刻就是這樣。
於是他命人將她帶了回來,命令管家無論如何要把她救活
後來她醒來,分明知曉了自己的身份,卻依然是那副淡然處之的神情,就好像他樑晉跟尋常普通人沒有什麼分別似的。真正豈有此理
原本他只不過因爲心中那一點點難得的柔軟和憐惜,心血來潮的想要救她一命罷了,並沒有其他的念頭,可看到她醒來的那副神情,聽她一張口就提她的丈夫,他當然聽得出她的言外之意。
他頓時便生出幾分惱火,加上她醒來的樣子看起來頗有幾分順眼,便霸道的說了那話:他要她做他的女人
如果連芳洲知道竟是因爲如此他才留下自己,定要氣得背過氣去
樑晉本來以爲她既然那麼牽掛她的丈夫,自己說了這話她肯定會激烈的反抗大鬧,他心裡當時還暗道:她若敢鬧,他就敢用強敢違抗他的意志,憑他是誰都不行
不想,她一副驚呆了的樣子,臉色分明變了,卻居然什麼都沒說。
那一刻樑晉心裡下意識鬆了鬆,卻又忍不住有點暗暗的失望。
說來可笑,離開她房間之後他居然就反覆琢磨起她這反應來了,到底是什麼意思死心了決定順從他隱忍謀劃別的什麼或者根本就是無措沒有反應過來
於是,月上中天,離開書房他本來是要回居室睡覺的,結果他也不知自己怎麼就來了她這兒好像根本沒有想過要過來,直到了這院子門口才發現竟已走到了這兒門口。於是想着,既然來了,就索性進來看看吧
連芳洲這麼一問,他能不尷尬麼
樑晉定定神,隨意在桌前坐下,問道:“好些了”
連芳洲一滯,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然後,室內陷入一片沉默。
樑晉自記事起就是小霸王,長大了理所當然也是霸王,妻妾們哪個見了他不是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臉上前奉承,哪兒需要他來主動找話說有的時候他還嫌她們話多囉嗦
可此刻,他巴不得連芳洲囉嗦一點,連芳洲卻是一語不發,絕對秉持着敵不動我不動的意志。
開玩笑,就是眼前這個人害得自己和阿簡那麼慘,害了苗大娘一家十幾口人命落入魔掌非她所願,她滿心裡除了恨還有厭惡,又怎麼可能會主動同他說話更別說奉承巴結了
也許她爲了脫身應該討好討好他,想法子從他這裡套話,但是眼下她還沒有調整好心態,她做不到
樑晉極不習慣這種氣氛,心裡沒來由就煩躁惱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