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片刻見無人應聲,李賦便笑道:“罷了,既然大家都沒有這個興致咱們回席上去,喝酒”
說畢大步往宴席那邊走去,擡手道:“諸位,請吧”
“李將軍請”
“大人您請”
衆人七嘴八舌的紛紛應聲,卻沒有人敢走在李賦前頭,下意識的紛紛閃身避讓。不知不覺間,李賦已經完全震懾了他們,無人再敢起輕視之心,連帶着對官府、對朝廷,也多了幾分敬畏。
回到了那邊宴席上,衆人按照之前的位置重新落座,阿木頭人等一衆俘虜沒有再被捆綁,卻是集中在席下一角站着,位置頗爲尷尬。
李賦命人斟酒,舉杯向衆人笑道:“南海郡東南得以安定,全賴諸位之力,希望諸位不要讓朝廷失望,遵紀守法,安安穩穩的過太平日子,本官亦不希望有一天與諸位兵戎相見諸位以爲如何”
衆人這才明白,李賦宴請大家的目的何在。
這些桀驁不馴的南蠻人不敬君主不敬朝廷,唯敬英雄。
方纔那一場比試,李賦用的也是大開大合的路數,並無半分技巧,這一點尤令他們心悅誠服
況且李賦行事作風、舉手投足亦豪邁爽快、光明磊落,於官場上那一套講究並無半點,下意識的便不由得令他們更加認同了幾分。
衆人便忙起身拱手,一齊應是。
“好”李賦大笑一揮手,道:“大家都坐,不必拘禮前事種種皆可一筆勾銷本官只從今日看起記住本官的話,從今往後,遵紀守法,禁止私鬥,部族、部落之間若起糾紛,若雙方調解不成,只准上官府公訴,誰要是敢私下械鬥,別怪本官有言在先大周律例,不是兒戲爾等既是大周子民,理應認同遵守”
衆人心中一凜,齊聲應道:“是,大人”
李賦一點頭,目光終於緩緩的轉向了黑黎、白夷一干待罪人等,臉色漸漸的變得冷沉而凝重。
喧譁聲戛然而止,雅雀無聲。衆人心中皆是一緊,默默的看過去,心中沒來由的涌動着不安。
“爾等叛亂之徒,還有何話要說”半響,李賦緩緩問道。
諸人臉色一白,紛紛察覺到了不妙。個別人等眼中已經露出了恐懼之意。
他們以爲他們不怕死,然而真正死到臨頭還能做到面不改色、不改初衷的,並沒有幾個。
“既落到你手裡,要殺就殺,囉嗦什麼”阿木頭人不耐煩仰頭叫道。
“你這話,錯了大錯特錯”李賦目光緊緊盯着他,一字字道:“不是本官要殺就殺,而是依照大周律例,你們該殺”
衆人低低抽氣驚呼,臉色更白。
阿木頭人心頭一跳,哼道:“那就殺吧成王敗寇,沒什麼可說的”
“撲通”一聲,東山頭人已經跪下,向着李賦磕頭求道:“李大人草民不該鬼迷了心竅,草民該死可是,我們部族裡的老人、女人和孩子都是無辜的,求李大人開恩,饒了他們吧”
“求李大人開恩呀”如同決了口的堤壩,衆人紛紛跪下求情。
想到族中親人,便是驕傲如阿木頭人,也不由得不軟了心腸,然後,再軟了膝蓋。
他終於雙膝一彎,也跪了下去,垂首抱拳道:“求、李大人、開恩”
李賦沒有叫他們起來,冷冰冰的道:“爾等雖然犯下謀逆之罪,然念爾等居於南海郡偏僻之所,官府教化不及,令爾等並不熟知大周律例爲何物,從這一點上說,官府也有一定責任,並不能全部怪你們看在你們一心改過的份上,除了造反部族、部落的頭人斬首示衆之外,其餘人等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們可心服”
衆人一怔,齊聲歡呼,紛紛叩首謝恩,口稱“心服”
李賦點點頭,又道:“頭人後日午時在城北菜市口斬首示衆,允許部族人等生祭、死後收屍,允今日回去稟知家人前來觀刑其餘人等,一律罰做五年苦役,期間若再有違法犯罪者,一律殺無赦”
“多謝大人多謝李大人”
“大人恩德,我等永生不忘”
衆人伏地叩首,痛哭不已。席上衆人,亦不由傷感,暗暗嘆息。
李賦對此冷然無動於衷,待得衆人聲音小了下去,便又道:“這一次,是特例本官警告在場所有部落、部族,如有下次,定全斬不赦”
衆人紛紛起身,垂首齊聲應是。
“還有,”李賦又道:“既然你們都對大周律例不熟悉,回去後每個部落、部族挑選三人送來琅岐州,本官會命知州派刑名師爺專門教導,將來行事做事,都得先想想律法律法無情,可要記住了”
衆人唯有答應的份。
當日,黑黎等幾個造反的部落、部族都有人回去報信,帶來頭人的家人。
第三天在菜市口行刑,除掉被樑晉幹掉的三位頭人,七人還剩下四個,全都被斬了手。一時間哭聲震天,不但這些部落部族以及頭人們的家屬觀刑,前來參加聚會的衆多部族部落頭人、以及當地百姓圍得水泄不通
這一次,恩威並施,終於徹底的震懾了這些不聽話的蠻人一把。
當日下午,李賦便領着一隊親兵啓程趕回南海城,大部隊交由胡大海等領着隨後趕來。
想到樑晉臨走前扔下的那句話,李賦心頭就忍不住一陣煩躁
該死的,他竟然要見芳洲才肯說
琅岐州順利平叛的消息早已傳到南海城,南海城一片沸騰,人人都希望有太平日子過,沒有人會腦殘的想要天下大亂。儘管原本對李大人便懷有信心,可聽到這個消息,一切塵埃落定,大家心中還是十分高興
李府中更是一片歡騰,連芳洲也放了心,命小錢管家放賞,每人賞兩月月錢,裡外一身新衣一套。於是,上上下下就更加歡喜了。
唯有墨未十分不屑,向旭兒說道:“不過一二兩銀子、一套衣裳就將人都收買了,這些人可真是好哄忒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