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訴他,應該硬起心腸拒絕他,省得他一步一步的欺壓上來,沒個體統。感情上,卻又哪裡狠得下這心!
小郡主見他沒有拒絕,濃眉一揚,眸光閃亮,粲然一笑,總算還有點身爲下屬的自覺,還記得拱手彎腰道謝:“謝大人!多謝大人!”
一轉身,將已經抱了過來堆放在椅子上的被褥枕頭抱了起來,小小的身子被那一大抱被褥遮擋着,只從後邊歪歪的露出個頭,笑道:“大人,不早了,睡吧!大人晚上要喝茶啊什麼的,儘管吩咐小人!”
李雲嶽張了張嘴,眼睜睜的看着她就這樣堂而皇之的進了自己的臥室,那叫一個——鬱悶!
小郡主自然而然就朝他的牀榻望去,在腳步朝那邊邁出去的一剎那總算想起了如今兩人的身份之別,還有那麼一點兒自知之明,於是,果斷的轉身,往靠牆的矮榻走去。
“我就睡這兒好了,大人!”小郡主將被褥鋪墊下,便自顧自的躺了下去,衝李雲嶽一笑:“大人晚安!”
李雲嶽那憋屈的感覺更憋了,瞟了他一眼,悶悶的仍舊躺下。
除了瑾瑾,他還沒有容許過旁人這般大喇喇的在他的房間裡過夜呢!這個馮雲還真是——一點兒不把他自個當外人!
然而更奇怪的是,他心裡只是有點兒不太高興,卻沒有覺得反感……
隔着帳子,李雲嶽下意識偏頭朝那靠着牆壁的矮榻上望去,只隱約可見露出一縷烏油油的頭髮,那人想必已經睡着了吧?
他便不再多想,也閉上了眼睛。
雖然身下的矮榻還不如東廂房的牀舒適,然而一想到這是旭哥哥的房間,她正跟旭哥哥在一個房間睡覺,小郡主的心裡便不由得甜絲絲的,心田彷彿往外涌着蜜。
感覺也格外的踏實和安靜,之前那恐懼害怕的心情,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
一覺香甜無夢。
正睡得最最舒適、最最酣暢的時候,不想被褥卻被人整個的掀開了。
西北凌晨的空氣涼意襲人,小郡主下意識四肢蜷抱在一起翻了個身,嘴裡含含糊糊的嘀咕囈語,雖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麼,但無疑是在表示不滿。
“起牀了!”李雲嶽將那被褥扔在一旁,沒好氣大聲叫道。
小郡主總算揉揉眼睛睜開了來,一看李雲嶽,呆了呆,“啊!”的一聲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慌忙坐起,結結巴巴道:“你、你、你怎麼過來了?”
人在無意識的時候最容易暴露本性,況且,被旭哥哥這樣盯着,也有點不自在。
李雲嶽白了他一眼,輕哼道:“起牀,出操。動作快點!”
小郡主這纔想起昨天晚上他的吩咐,沒精打采的點頭“嗯”了一聲,坐了起來下榻。
誰知意識還混混沌沌的,並沒有完全清醒過來,而她又萬分捨不得那溫暖的被窩、睡覺的感覺,眼睛還半眯着能拖一刻是一刻沒有完全睜開。
許是起的急了,“哎喲!”一聲身子一陣搖晃,眼看就要朝地上栽去。
李雲嶽想也沒想下意識一個彎腰傾身上前扶住了他,小郡主便身不由己衝着他衝撞了過去,一撞撞到了他懷裡。
“大人,小的給您送洗臉水——呃……”當值的趙博手裡端着個盆,目瞪口呆的看着抱作一團的兩人,眼睛瞪得像銅鈴,嘴巴大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小的告退!小的告退!”從極度震驚中回過神來的趙博忙不迭的點頭哈腰往後退。
該死,他不會打擾了大人和新來的雲兄弟吧?呃,都怪自己太粗心了,大麥昨晚明明說過……
“站住!”
卻是李雲嶽和小郡主同時出聲。一清冽,一清脆。
李雲嶽看了小郡主一眼,沒吱聲。
小郡主氣急敗壞奔上去,瞪着趙博道:“那個,你聽清楚了!我跟嶽大人之間什麼也沒有!剛纔我要跌倒,嶽大人扶了我一把,事實就是這樣!”
她可不能讓這些人誤會了旭哥哥是斷袖,這可是她的未婚夫呢!他名聲壞了,她的不是也跟着壞了?
“是,是!”趙博滿面笑容的連連點頭,只是那笑容怎麼看怎麼猥瑣。
還說什麼都沒有呢!那被子還掉在地上呢,沒準昨天晚上——
趙博越想越盪漾,嘴角扯出壞笑。暗暗打量小郡主,唔,小麥那粗人說的還挺對的,這小子乍看不怎樣,越看越耐看……
跟大人還挺般配的。
他家大人正雲淡風輕的朝他走過來,冷嗖嗖的目光將他上下一打量,淡淡道:“傳出去半個字,你懂的!”
趙博只覺得“嗖!”的一下,脊樑骨上一陣發冷,臉色一肅,一本正經、要多認真有多認真的道:“大人,小的什麼都沒看見!”
什麼都沒看見,當然就不存在傳出去不傳出去這回事了。
李雲嶽輕輕一哼,不置可否。
趙博哪兒還敢停留?說聲“告退”,一溜煙落荒而逃。
小郡主儘管還頗有幾分回味方纔那一抱,然而也擔心他的名聲,以及“馮雲”的名聲。
忍不住道:“你爲什麼不解釋呢?本來,就是他誤會了嘛!”
李雲嶽瞅了他一眼,冷聲道:“解釋?解釋得清嗎?”
小郡主啞口無言。
李雲嶽一挑眉,又道:“今天你搬過去跟他們同住!那麼多人總不會害怕了吧?還有,以後距離我遠一點,你的訓練,我會讓大麥負責!”
“不要!”小郡主到這兒來就是衝着他來,哪裡肯跟別的男人住在一起啊?還那麼多人一個房間睡大通鋪?絕對不要!
她一撇嘴,哀求道:“你別趕我走好不好,我,我橫豎待不長嘛!要不咱們各退一步,訓練的事兒我聽你的,以後我早早的起牀仍舊回我房間去,保證再不叫人看見了,好不好?”
聽着他嗓音軟軟的求着自己,李雲嶽的心下意識的又軟了軟,就這一晃神的時間,便見小郡主用那雙清泉般澄澈的眸子看向他,鬆了口氣的笑道:“我就知道大人心最軟啦!”
李雲嶽握了握垂在身側的手,胸口堵得慌。
該死,他竟然不好意思拒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