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和有點惱,口中卻不由得便道:“罷了等你什麼時候想到了再同爺說”
方晴“哦”了一聲,故作淡然,卻也隱隱透着些高興。
蘇景和不由咧嘴笑了笑,道了聲“睡吧”打了個哈欠,就沒再搭理方晴了。
回想起來,又忍不住覺得有點兒憋屈他憑什麼就依從了她啊
偏頭看她,呼吸均勻,似乎已經睡着,蘇景和更鬱悶了,總不至於把她搖醒了說反悔吧
再轉念一想:老子一大老爺們,同個女人較什麼勁兒算了,老子大度,不同她一般計較
方心平氣和下來,倦意襲來,安穩睡去。
第二天,蘇景和果真就溜出府去了,直到晚間纔回來。
方晴也沒管他。給公婆請安,陪了半響,便回了自己院子做針線。
公公婆婆聽說兒子又跑出去鬼混了,氣得不得了,倒是方晴笑着道:“夫君想必是悶了,出去活動活動筋骨也好且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脾性的問題,哪裡是一天兩天就能改好的”
蘇夫人稱是,蘇老爺細心,聽出了點別的。
便笑道:“聽兒媳婦這麼說,可見兒媳婦心裡是有章法了兒媳婦有什麼法子儘管用,什麼都不必顧及”
方晴忙起身答應,卻是脣角含笑,神色淡淡。
蘇老爺便看了蘇夫人一眼,然後向她正色道:“我和你婆婆都是一樣的意思你儘管放手去做唉,我早年只顧着家業,對他疏於管教,後來後悔也來不及了唉,早些年,不是沒想過要下狠心管管他,可我老了,他一個男人家,又不能把他關在家裡,縱然關,也關不住他啊兒媳婦啊,你是個好的,往後他是好是壞,就全看你的了我們蘇家空有家財萬貫,那有什麼用千頃地一棵苗,就他這一個,若是毀了,蘇家也就沒什麼希望了兒媳婦,你明白嗎”
蘇夫人臉色變了數變,也連忙點頭道:“對對,兒媳婦那孽障我們是真管不動了,你有什麼招數儘管使便是打他一頓也沒要緊府中的事兒,你儘管放心有我們替你撐腰,誰敢說道半個不字,立刻拿下去打死他那幾個通房妾室,全都住在西苑,我也吩咐了齊嬤嬤去傳了話,誰敢去煩你、或是出言挑撥,我就打死誰”
蘇老爺一生都沒有妾室,蘇夫人對小老婆之流那是深惡痛絕。
而且,因爲她的公婆也都是良善之輩,又無妯娌,小姑也和氣,因此並沒有什麼宅鬥經驗,她只會簡單的一招:不聽話,就打死。
但這一招卻把闔府上下治得噤若寒蟬,從來沒有人敢認爲她這話是氣極了的口頭禪、玩笑話。
方晴再次震驚了,公公婆婆原來不是口頭上說說而已,是玩真格的。
她想了想,同之前跟蘇欣兒說的一樣,施禮道:“爹和孃的話兒媳記住了兒媳,定會盡力”
蘇老爺滿意的笑着點了點頭,道:“你是個言出必行的性子,這話樸實無華,從你口中說出卻是字字千鈞,我信你。”
蘇夫人雖有點不太滿意方晴這話,聽丈夫這麼說,也就釋然了。
蘇老爺又屏退所有下人,只留了齊嬤嬤,又向方晴笑道:“你可知,我蘇府爲何要爲景和求娶你爲妻”
方晴目光閃了閃,遲疑片刻,笑道:“兒媳斗膽,倘若說錯了,還請爹孃原諒兒媳年輕不懂事坊間都傳說是算命先生一席話,可,可兒媳總覺得總覺得,這有點兒太不可思議”
蘇老爺一笑:果然是個聰明的
方晴這太不可思議幾個字裡頭隱含的意思,蘇老爺自是明白。
蘇家千頃地一棵苗,娶兒媳婦這事兒對蘇家來說那是影響子孫代代的大事,絕對是第一要緊的事兒。怎麼可能僅僅聽從算命先生一席話就做出如此決定
再說了,蘇老爺是一個很成功的生意人,早年走南闖北,親自打過交道的,聽說的,見過的,不知多少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斷斷沒有輕易相信一個算命先生話的道理
這些,方晴都想到了,只不過沒有直說出來。
蘇老爺神色一肅,不緊不慢道:“老夫決定爲那孽障聘娶你之後,纔有的那算命先生,爲的,不過是借個名正言順的由頭去年五月,老夫帶着幾個隨從你們方家村經過,無意中聽人說起你和你家的事兒,後來便留心打聽了一番,呵呵,老夫對你很滿意覺得你能降服那孽障兒媳婦,這下你明白了吧”
“”方晴動了動脣,目瞪口呆
蘇景和晚上回來的時候,還有點心虛,生怕方晴會給他臉色看。
不過,哼,他想,她甩臉色也好,正好他可以抓住機會一振夫綱,將她一次降服住了,從今以後再也休想幹涉他的事兒
要知道,他今天只不過出去同幾個兄弟聚了聚,戲園子裡溜了一圈喝點兒小酒,可沒幹別的
所以,他有毛好心虛的
蘇景和一下子找回了自信,挺了挺胸膛,輕輕一哼,趾高氣揚的往屋子裡走。
這才發現有點兒不對勁,屋子裡的光線比起平日來暗了許多,進去才發覺,就兩個丫頭雙玲和雙秀坐在小杌子上小聲的說着話。
“大少爺”
見他回來,兩人忙起身施禮。
“少夫人呢”蘇景和故作漫不經心的問道。
雙玲暗笑:大少爺心裡可真記掛少夫人呢這剛從外邊回來,頭一句話便問少夫人。
如果蘇景和知道她是這麼想的肯定要抓狂,他真的不是掛記她而是好奇啊
天黑了她居然不在屋裡,上哪兒去了
“少夫人說今兒乏,天黑沒多大會兒便歇息了只怕早已睡着了呢”雙玲笑着答道。
蘇景和頓覺老大沒趣,悶悶的“嗯”了一聲,揮手命備熱水沐浴。
等他心情低落的進了臥室,看到果然睡得酣暢的方晴,終於明白自己心情低落的緣由在哪兒了
身爲妻子,丈夫出去一整天,她竟然一點兒也不知道擔心,丈夫還沒回來呢,她倒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