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父看到眼前這不堪入目的畫面,氣急攻心,竟是直接暈厥了過去。
其他幾人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畫面,準確來說,大多數是在看崔新月白嫩的身體和上面留下的歡好過的痕跡,李南的一狐朋狗友更是吞了吞口水,說道:“王軍還真是好豔福啊。”
聽其語氣,恨不得以身替之,十分惋惜喝醉酒的人怎麼就不是自己呢!
李南咳嗽了一聲,“還是趕緊將他們給叫醒吧。”他差點沒成功遮掩住聲音中的幸災樂禍,幸好崔父已經暈了過去。
其他幾人交換了一個男人才懂的淫蕩表情,連忙進屋進行所謂的叫醒工作,李南爲了洗清嫌疑,直接遠遠站着。
其他兩個這回可是大飽眼福了一把,在叫醒王軍和崔新月的時候,還都吃了點熟睡的崔新月的豆腐,比如這個摸一下臉,另一個揉一下胸。
當崔新月和王軍兩人都被推醒後,王大軍是大喜。至於崔新月,則是經歷了一場從天堂到地獄的歷程。當她看清玷污自己清白的不是李南,而是她連瞧都瞧不起的王軍的時候,她渾身像是被丟到冰冷的潭水中,忍不住發出尖叫,她回過頭,卻只看到李南遠遠站着,眼神鄙夷。
爲什麼會是他?不是李南嗎?
她的尖叫聲直接將原本昏迷了的崔父重新喚醒,李南還裝模作樣嘆氣道:“哎,老崔,你可別生氣。孩子不學好,教導一下就是了。”
“不過你還真的得好好教導新月侄女啊。無媒苟合終究不好,就算她再喜歡我王老弟,也不該如此行事啊。”
王大軍聞言,顧不上被子被崔新月給拉了過去,匆匆忙忙將衣服往身上套,還拿自認爲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崔新月,“放心吧,新月既然是我的人了,我明天就來提親。”
這話說的崔父一口血哽在喉嚨中,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他滿懷怒火的眼神惡狠狠地瞪向了崔新月——這個愚蠢的女兒!爬牀都能爬錯對象。
他上前幾步,手高高揚起,然後毫不客氣打在崔新月的臉上,因爲力道不小的緣故,崔新月半邊臉直接就腫了起來,配合她紅通通的眼神,越發顯得楚楚可憐。
只可惜這一招對崔父沒用,他現在恨不得掐死這個讓他丟大臉的女兒。這十幾年的培養都打水漂了!王軍一看就是沒多少錢的,聘禮能不能有十兩銀子還是一個問題呢!想到這裡,他便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王軍同崔新月發生了關係,正是情熱之時,連忙英雄救美,“好端端的,你打新月做什麼?我們兩個兩情相悅,有何不可。”
他說這話可是十分理直氣壯。他喝醉酒了,可是崔新月沒有啊,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卻來到他房間,還同他發生關係,這絕對是真愛。想到自己被這樣一個漂亮嬌滴滴的女孩子仰慕着,王軍自覺身材都不自覺偉岸了幾分,挺直了胸,護着崔新月。
崔新月看着王軍,羞憤欲死,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有爬錯牀的一天,清白就這樣給了王軍這麼一個沒錢沒勢的人。
李南看着王軍已經徹底被美色衝昏頭腦了,有些無語,不過他多少也能夠理解王軍的心情。王軍的妻子都已經去了一年多了,現在遇到崔新月可謂是久旱逢甘霖。加上崔新月輪模樣的話,還真的很不錯,足夠勾起大多數男人心底的憐惜了。
他拍了拍王軍的肩膀,“王老弟,等你成親的時候,一定要請我們喝喜酒啊。”
王軍欣喜道:“一定一定。”雖然他衣服因爲剛剛太着急而穿的有些不齊整,但臉上滿是志滿意得。
其他幾個人也紛紛上前恭賀,表示要喝喜酒,王軍自然是一一應下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人家姑娘還沒穿衣服呢,連忙拉着大家出屋子,一副未來女婿的自來熟樣子。
崔父依舊咬牙切齒地盯着崔新月,若不是王軍他們拉着,恐怕就要進去將女兒給打一頓了。
李南則是在一旁看熱鬧,他一點都不同情這對父女,若不是他機敏,若不是他外甥女聰明伶俐,運籌在握,恐怕今天被算計的人就是他了。
他心中對這崔家更是鄙夷萬分。
呸!居然還想着讓他將青青給休了,娶了這崔新月。就崔新月這種爲了富貴能自薦枕蓆的人,他看得上纔怪呢,連他家青青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因此他更是鼓吹起了兩人的親事。
大家都是眼睜睜看着這兩人發生關係的,崔父和崔新月就算不認也得認,最後不得不捏着鼻子,同王軍定下了親事。王軍約定好在一個月內準備好聘禮上崔家來下聘。
崔父看樣子對崔新月這個以前捧在手心的女兒嫌惡到了極點,王軍看在眼裡,心中也有點不爽:崔父這表現不是明擺着看不上他這個未來女婿嗎?
但是看在崔新月的份上,終究沒說什麼,但最後還是在心中留下了芥蒂。
在匆匆忙忙談好親事後,李南他們便坐馬車回去了,王軍倒是還想留下安慰一下崔新月。只可惜無論崔新月還是崔父,都不想看到他,最後他也只能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坐在馬車上,王軍仍然不住地傻笑着,其他人念在他即將當新郎官的份上,也不同他計較。
……
李南迴到家後,第一時間便來尋安寧,將這件事告訴安寧。
安寧眼皮跳了跳,她該說舅舅什麼好呢?正常情況下的長輩,都不會拿這種事情還污染未出嫁的女孩子的耳朵吧。
殊不知,李南從來就沒把她當小孩子看待,他這外甥女從小到大,哪件事像是小孩子能夠做得出來的。
李南吐出了一口的鬱氣,“你沒看那對父女的表情啊……比染缸還好看呢!也就是王軍那傻子,歡喜過頭了,都沒看出崔新月根本就心不甘情不願的。”
不過他並不認爲崔新月在王軍家裡能掀起什麼風浪,這年頭講究的還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王軍又有着一身的蠻力,再怎麼樣也吃虧不到他頭上。
安寧笑眯眯說道:“舅舅今天很高興啊,我還以爲失去了這麼一個漂亮的小妾,你多少會遺憾的。”
李南搖搖頭,“這種愛慕虛榮的女人,我可不敢要。”他對現在生活很滿意,不希望有什麼波折。
安寧笑了笑,“那就給舅舅說件好事吧,今天舅母診出有兩個多月的身孕啦。”
張青青的懷相很不錯,不太累,也不會吃啥吐啥,所以張青青這個懷孕過的人才會沒什麼感覺,還是她和周李氏聊天的時候,暈了一下,周李氏讓衛先生診斷,這才診斷出來的。
李南乍一聽到這個消息,直接呆在了原地。
他又要做父親了?
安寧見他完全傻了,忍不住抿嘴樂,推了推李南,“舅舅還是快回去看舅母吧。”
李南迴過神,嘿嘿地傻笑了起來,笑得安寧都快看不下去了。
在知道了這個消息後,他根本就坐不住,什麼崔新月什麼王軍全都被他丟到腦後去了,忙不迭跑回家去看妻子和未來孩子了。
安寧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很爲張青青高興,她知道張青青一直覺得單單李天一個孩子還是太少了,一直想着再多生幾個,只是孩子這東西,又不是你想生就隨時可以生出來的,如今可算是如願了。
周李氏高興的情緒沒比這兩夫妻少多少。這年頭本來就講究多子多福來着,張青青嫁過來五六年,膝下只有李天這個兒子,周李氏不敢給兩人壓力,但心裡還是希望他們李家的孩子能夠更多一些,反正又不是養不起。如今好不容易張青青有了,她喜得從自己的首飾盒中扒了好些首飾,還從庫房中拿了幾匹的綵緞送去給張青青。
在有了李天這個兒子,張青青這一胎半點心理壓力都沒有,若是男的,永遠不嫌少。若是能生一個女兒,湊個好子,那也十分不錯。
安寧沒忘記可沒忘記李天這個表弟,還同張青青說了一些如何不給小孩子一種他不受到重視的感覺。畢竟李天之前一直都是家裡的獨苗,可謂是受盡寵愛,如今多了一個同他分享的人,若是沒好好開導的話,保不齊小孩子就要不開心了。
所以得從小培養他作爲哥哥的自豪感來激勵他。
張青青深以爲然,雖然肚子才兩個多月,依舊平坦,更不可能有所謂的胎動,但她還是一臉慈愛地拉着李天同未來的弟弟妹妹溝通。這一招還真有點效果,至少李天現在已經很期待當哥哥了。
……
這段時間,全家中最忙的便是周李氏。她一邊得照看懷孕的張青青,一邊得照顧兩個考生。
沈以行這個考過舉人的,更是給他們開啓了小竈。安寧回來後才知道,今年要下場的還有沈以南。沈以南在讀書這方面的天賦甚至比沈以行還好,稱得上是天才一個,若不出意外的話,秀才是十拿九穩,甚至秋天的鄉試,舉人也是有希望的。
安寧沒忘記沈以南之前送給她解毒丹的恩情,聽聞他也要下場,便準備了一方的好硯送過去給她。她現在手頭的東西真不少,大部分都是上面賞賜下來,普通人難得一見的好東西。
等安寧的精神力已經鍛鍊到看少數幾個儀式不再頭疼的時候,童試也開始了。大周的童試一共分爲三部分,縣試、府試和院試,通過縣試和府試後便成爲了童生,然後通過院士後便是秀才了。在三月份進行縣試和府試,四月初的時候則是進行院試。正因爲時間安排得頗爲緊湊的緣故,所以科舉還是頗爲考驗人的身體素質的。
身體不好的人,恐怕撐不下那麼多場便倒下了,不過安寧並不覺得她家聰哥兒和金寶會有問題。家裡的護衛那麼多,安寧平時每天都會讓他們至少鍛鍊一個時辰的身體。
等三月初一的時候,周家可謂是全家所有人都送兩個孩子進考場,就連貝貝都來了,貝貝被桂圓抱在懷裡,眨巴着大眼睛,奶聲奶氣說道:“哥哥加油。”
說話的時候,能將人的心都給萌化了。
李南也抱着自己的兒子李天過來送行,李天現在也就三歲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南特地教過的。只見他被紅白相間的衣服包裹着,笑臉圓嘟嘟的,此時正一臉嚴肅地說道:“聰外甥、金寶外甥,考試加油。”
這話一出,大家全都笑了,周聰和周金寶則是一臉的鬱悶。
雖然李天年紀的確是小,但是從輩分上來看,確確實實是他們兩個的舅舅。比自己還要小得多的舅舅……這種心酸不提也罷。
不過笑過一場以後,兩人的確不那麼緊張了。
周青梅站在姚父子旁邊,姚父子手裡牽着姚素素。她一臉欣慰地看着兒子,想說點什麼,又怕給兒子壓力了,最後也只化作一句,“等你出來,娘給你做豬腳麪線。”
聰哥兒調皮笑了笑,“還有金寶呢。”
周青梅笑道:“兩個都有。”
兩個已經稱得上是少年的人相視一笑,握拳同對方輕輕碰了碰,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打氣方式。聰哥兒和金寶帶着包袱,便去排隊了。在進考場之前,都是得檢查包袱裡面的東西,包括饅頭、蠟燭等東西,都得檢查裡面是否有藏着東西,棉襖也是如此。大家基本都會帶上一兩件棉襖,畢竟三月份的春天夜晚時候還是挺冷的。
聰哥兒他們自然是不可能夾帶東西,所以在檢查好了後,便順順利利進去了,進去之前還對安寧他們揮揮手。
周李氏看着他們的身影走了進去,嘆氣道:“這幾天,他們在裡面都只能吃熱水,配饅頭,這可怎麼熬啊,而且一熬便是三天。”
安寧嘴角抽了抽,說道:“娘,每個人都是這樣過來的。再說了,你忘記了?咱們家裡小時候還沒白麪饅頭可以吃呢。”
周李氏想想也是如此,“說得對,他們兩個也都是吃過苦的。”
一羣人站在門口呆呆地看着,彷彿能將這門給盯出花一樣。這麼做的不僅僅是他們這羣人,有不少親自送孩子來考試的長輩都是如此,也有的只是讓家裡的管事來送。
站了好一會兒後,安寧他們才坐上馬車,準備回去。
她心道:恐怕在這考試結束以前,她娘他們是別想安息了。
正如同安寧所預料的那般,這幾天,周李氏基本待在她那擺着三清祖師的小屋子內不出來了,每次安寧經過的時候,都聽到她在那邊不斷循環地念經中。有一次被周李氏看到,差點要將她拉下經書的海洋中,嚇得安寧再也不敢經過那裡了。
反正她娘現在正處於焦躁的狀態中,給她娘找點事情做也是好的。
今年的春天似乎比以往要冷上一些,導致考場中有幾個考生還因此生病,被擡了出來。安寧特地下令,不許人將這些消息傳給她娘知道,省的她娘又會胡思亂想。
周李氏唸經,安寧也只能將管家活給挑起,幸好周家人不多,所以這份工作挺輕鬆的,她每天花個不到半個時辰就搞定了。
這幾日許多人家家裡都有考生,所以也沒有誰會不長眼地在這時候上門拜訪。
等三天時間過去,依舊是全家總動員去迎接兩位考生。
安寧作爲縣主,她的馬車規格還是挺高大上的,在一堆馬車中,一眼就能讓人認出。
周李氏眼都不眨地盯着出口,生怕漏看了自己的兩個孫子。在考場裡面窩了三天,大多數人看上去都十分疲倦,有的更是剛走出,同家人匯合後就直接暈了過去。
而且這事例還不止一起,周李氏和周青梅兩人更擔心了。
聰哥兒和金寶在考場的時候,房間是隔得遠遠的,只是兩人約好了在門口碰頭再一起出來。
他們兩個一出來,便一眼看見了他們家的馬車,頓時仰着笑臉,小跑着過來。
安寧上下仔仔細細掃了一圈,發現兩個雖然累了點,但氣色還可以,頓時放下懸在心中的石頭。別看她剛剛一直安慰着周李氏和周青梅,其實也就是故作鎮定罷了。
衛先生更是上前給兩人把了脈,把過以後,對他們說道:“身體沒什麼問題,回去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這話一出,安寧頓時聽到了好幾聲的吐氣聲。
聰哥兒得意地哼了哼,“我能有什麼問題,這次考試比想象中要簡單啊。”
安寧白了他,“看把你能的,縣試本來就是最簡單的。”
然後趕緊讓兩人上馬車。
安寧他們出門之前,便已經燉好了湯,用安寧所設計的保溫杯裝着的,外面還用好幾層的棉布包着,所以打開被子的時候,熱氣便冒了出來。
兩個少年一個手捧着一個杯子,慢慢地喝着湯。
等回到家裡以後,聰哥兒和金寶又好好洗漱了一番——他們可是三天都不曾洗臉洗澡。洗漱後,再用一頓熱熱的美食,兩人便心滿意足地休息去了。
這一睡,便睡了一整天。
周李氏知道這是正常情況,還吩咐下人不許吵到他們。
等十天以後,縣試的成績便出來了。
第一名的卻是沈以南,聰哥兒和金寶兩人一個第四,一個第八。成績出來後,周李氏樂得想要去放炮,還是安寧阻止了她,說:“等中了秀才後再來不是更好嗎?”
周李氏想想也是如此,又縮回自己的屋子開始給三清祖師點香,還命令去觀裡添加香油錢,嘴裡直說:“果然還是雲水道人道行高。”
安寧實在無語,拜三清的人那麼多,中了的人也就這些。
不過她也沒想到沈以南的成績那麼好,直接在縣試拿了頭名,當年沈以行似乎是十二名的樣子,真是青出於藍。
沈家和周家一樣同樣陷入歡樂的海洋之中,沈夫人這個平時情緒不怎麼大起大落的人更是直接掉了眼淚。對她來說,以南從小就命運多舛,如今可謂是否極泰來了。
只是沈家終究是低調的人家,在另外兩場考完之前,恐怕同周家一樣,都不會特地去慶祝。
等到十五號的時候,府試開始了。這回府試兩人都得去州府考試,不過周家在州府本身就買了宅子,所以不必像許多考生一樣,特地還得住客棧之中。周家照例是全家一起去州府送他們進考場。
在考試的三天內,安寧和周李氏在州府直接逛了起來。說起來,她也有兩年沒來州府了,州府的變化不算大。只是原來的孟知府似乎因爲什麼緣故,職位被貶,換到了另一個偏遠的地區當着知縣,至於那個曾經打他主意的孟川儀在一年之前便因爲與人爭風吃醋,被對方恨恨打了一頓,回到家裡後就一命嗚呼了。當時的孟知府也曾想要找到兇手爲兒子報仇,只是對方的蹤跡卻就這樣消失在人海之中,再也找尋不到,加上後來孟知府被貶,就更沒找到兇手的機會了。
安寧想起了那毒品,嚴重懷疑孟川儀其實是被上頭處理掉的,甚至孟知府被貶也是受了兒子的牽連。
不過這一切終究都與安寧無關,她同自己的親人在州府閒逛。在京城中住了幾年,導致周李氏的眼界都開闊了不少,許多以前在她眼中十分好的東西都不算什麼了,一家人玩了三天,買的東西並不算多。
安寧有些可惜這時候沒有新鮮的桂花糕,若是八九月份來的話,那就可以繼續品嚐讓他們戀戀不捨的桂花糕了。
等考完試後,他們照例將兩孩子接回家。
府試成績出來後,沈以南仍然是獨佔鰲頭,聰哥兒則是第六名,金寶第七。他們兩人能以這個年紀考取這樣的名次,已經稱得上是少年英才了。只是兩人的風頭都被沈以南給蓋過。縣試和府試都是鰲頭,只要接下來的院士依舊是鰲頭,那麼沈以南便是貨真價實的小三元了。整個宣州的人都將目光集中在沈以南身上,更是有不少人打聽起了沈以南,在得知他尚未婚配後,一個個想着自己家中適齡的女孩子,都躍躍欲試。
雖然兩個孫子的風頭被奪,但周李氏一點都不生氣,沈家也是他們周家的姻親,加上沈以南小時候的遭遇,她在知道沈以南有這成績後,還上沈家道賀了一番。
安寧則是安慰被忽略了的聰哥兒和金寶,說道:“反正你們三個都是童生了。”
聰哥兒倒是一點都不在意,“以南本來就比我們有天賦。”
只能說,讀書這種也是老天賞飯吃的,聰哥兒和金寶同普通人相比,算不錯了,加上兩人又在國子監唸書,所以才能現在的水平。但沈以南真的就就是所謂的天才,他不僅不缺天賦,還不缺努力,所以在這次考試中才能夠一鳴驚人。
沈家和周家都憋着氣,準備等他們三人最後院試結果出來後,再好好慶祝一番。到現在這地步,基本兩家人都堅信三人的秀才功名是沒什麼問題了,需要考慮的便是名詞的問題。
四月一號的時候,安寧他們再次送聰哥兒他們入考場。
等院試結束以後,聰哥兒和金寶總算可以稍微放鬆一下了,兩人之前都沒怎麼逛過州府,這回倒是好好玩了一回。
周李氏看他們這段時間實在拼命,一人給了他們二十兩作爲獎勵。周李氏還表示,倘若他們兩人今年能拿到秀才的話,到時候一人給他們一百畝的田地。
安寧也湊熱鬧錶示她也給八十畝,雖然她錢比她娘還多,但是不好越過她娘。
聰哥兒倒是很有自信,拍着胸脯道:“姑姑你們就放心吧。”
金寶沒有他那麼張揚,但顯然也覺得自己這回秀才是沒什麼問題的。
聰哥兒還偷偷給安寧說道:“姑姑,你真的是太厲害了,押題押太準了,這幾場考試,加起來,至少有一半都是你讓我們做過的題呢。”
安寧心道:她那不是押題,她那是題海戰術。她前面還押題,後面見他們仍然留有餘力,索性把這些年的考題全都收集了,讓他們一題題做下來。做得多了,自然有把握了。
題海戰術,雖然辛苦了點,但效果的確槓槓的。安寧前世讀的高中便是所謂的重點高中,當時學校所採用的也是題海戰術,一道題不會寫?沒關係,讓你做個十多遍,背都能把步驟背下來了。
不過在面上她依舊端着雲淡風輕的架子,“有效就好,姑姑今年繼續幫你們押題,別忘了秋天還有鄉試呢。”
聰哥兒想到了被題海所統治的可怕日子,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後悔死自己居然提起這個話題,金寶在一旁也是心有慼慼焉。
安寧見他們兩個苦着臉,撲哧一笑,也拿出了銀票,一人給他們十兩銀子,“給你們,看想買什麼東西就盡情買吧。”
加上週李氏給他們的,他們每人都有三十兩銀子可以花。
周聰和周金寶在院試成績下來之前,基本都是玩過來的,他們不僅去州府,還去了臨近的幾個州城玩耍,買了不少當地的特產回來。
四月十五號的時候,便是所謂放榜的日子。
周家的下人章古早早便去貼榜的地方等着了。
等大大的榜單貼上去後,他直接從最前面看起,章古對家裡的兩個小少爺都十分有信心,堅信他們的名次一定會排在前列。
第一名的位置赫然寫着“沈以南”這名字,章古心中又是驚訝又是羨慕:這沈家少爺還真的小三元了!這下可要出名了!全大周能夠小三元的也不多,基本每出一個,名聲都會傳到京城中。
恰好沈家的下人就在他旁邊,一看到沈以南在頭名,喜不自勝,聲音響徹雲霄:“以南少爺小三元了!”
所有人都呆了呆,還真的小三元了,一時之間,大家紛紛拿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看沈家下人。這沈家怎麼就這麼厲害呢,之前沈少爺年紀輕輕中舉便已經十分了不得了,結果沈家的小兒子更厲害,直接小三元了!宣州都已經二三十年沒有出過小三元了。
沈家的下人急着要回去報喜——這樣的喜報想也知道他回去後一定會收到大大的賞賜。他從人羣中擠了出去,甚至不小心丟了一隻鞋子,也不在意,而是飛奔着跑回家。
章古則是往下看,在第十五的位置看到周聰兩個字,然後又在第二十看到了周金寶的名字。
他眼睛亮了起來,頓時手舞足蹈,“哈哈哈,我家的兩個少爺全都上了!一個第十五,一個二十。”
這名次已經相當靠前了,事實上,周聰他們給自己估分的時候,都估計自己能排前三十。基本一個州排名前三十的話,還是很有中舉的希望的。
不少人再次羨慕嫉妒恨:這家也很兇殘啊,居然一次出兩個秀才!
有的人順着章古所說的名次看了過去,一看是周家,頓時可以理解了:周家的這兩位現在可是在國子監中唸書的,成績能不好嗎?
還有落榜的人更是酸溜溜地想着:倘若我也在國子監,有那麼多名滿天下的大儒教導,我也能夠輕鬆中秀才。
這些人只想着找藉口,卻不曾從自己身上想原因。
章古興沖沖地跑回家,準備報喜去。
在今天過後,周家和沈家都大大的出了風頭,尤其是沈家,十四歲的小三元,在哪裡都是天才。
周家也同樣備受羨慕,兩個不到十五歲的秀才啊!
周李氏在收到消息後,直接放了整整半個時辰的鞭炮,周李氏還打算擺三天的流水席。
她的兩個孫子實在太給她長臉了。雖然周家因爲出了安寧這個縣主,還有周李氏這個三品誥命夫人,在哪裡都拿得出手,但沒有功名在,終究沒有所謂的底蘊。
如今周聰和周金寶都成爲了秀才,以他們的年紀,和他們考試的名次,舉人也是遲早的事情。也就意味着將來周家是要出兩個官的。
直到現在,人們纔有了周家崛起的概念。
周李氏放完鞭炮,更是喜極而泣,她也算是對得起周家了,他連忙上祠堂,去給死鬼和公公婆婆上香,絮絮叨叨地說着這件大喜事,說了一個時辰的話語都不嫌口渴。
這其中,最後悔的便是放走了他們的周家一族了。兩個未來的官老爺啊……玉山村的周氏一族就這樣錯失了改亭換門,成爲耕讀人家的機會——想成爲耕讀人家,那也是需要功名支撐的,至於書香世家,連現在的周家都算不上,更別提他們了。
玉山村的那些村民們也受到了深深的震動,秀才啊!他們村還真飛出了兩個年輕的秀才老爺。正因爲這些村民可謂是看在聰哥兒和金寶長大的,所以才越發受到震動。
玉山村的村長李富貴更是覺得得加大力氣,投入村裡的學堂,因爲醬油廠的關係,玉山村現在家家戶戶基本都吃飽不愁了,就只差功名了。
一時之間,也有不少人都在督促起自己家的孩子。周聰和周金寶都能當秀才老爺,沒道理他們家不行啊,就算沒辦法像他們一樣十四歲就成爲秀才,二十歲三十歲也是可以的嘛。
於是玉山村的讀書氣氛一下子濃郁了不少,不少人都拿他們兩人當榜樣。
李富貴聞言,更是大喜,又親自上了周家一趟,想請周聰和周金寶給玉山村的孩子講一堂課,說說自己的經驗,做一個好榜樣,鼓勵一下他們。
安寧知道後,差點要笑抽了。這村長果真是個能人,這一套同現代很相似啊。她高考考上排名前十的大學時,她高中的母校也是讓她回學校給學弟學妹們說說自己的心理歷程和一些學習經驗。
她對於玉山村大多數村民印象還是挺好的,特別是李富貴。在周家發達了以後,他們也沒仗着同安寧的關係胡作非爲,一直都規規矩矩的,所以能幫一把的情況下,安寧還是願意幫忙的。
至於周聰和金寶,正是少年心性,這種十分有面子的事情自然願意了。周李氏也是與有榮焉。
兩人都跑了一趟玉山村,講了半天的課後回來。
安寧和周李氏也不食言,在兩人拿到了秀才的功名後,兩人都到衙門去辦理好了田契的轉讓手續,周聰和周金寶名下每人立刻多了八十畝的田地。安寧表示:倘若他們中舉了,她一人再給他們兩百畝的田地。
兩百畝田地可是相當於一千兩銀子。安寧並不敢直接給兩人一千兩銀子,就擔心一不小心被他們花掉了,存不下來,還是送田地最保險。這兩個再敗家子也不可能把田地給拜掉。
周李氏也開始準備擺三天的宴席,她還同沈夫人商議了一番,兩家的宴席時間恰好錯開來。
這段時間,沈家的門幾乎要被媒婆給踏平了。沈以南小三元,誰都知道他日後成就不小,加上又背靠沈家,前程似錦,若不趁早定下,就要被別人給搶了過去。
沈夫人看着送上門的諸多淑女,思考了幾天後,決定還是等兒子中舉後再說。更主要的是,她覺得這些急切推銷自己女兒的,終究多少都有些不如意,配不上她兒子。真正好人家的女兒,哪有這般推銷自己的。
至於周李氏,因爲放出話說要在京城裡找,大家知道她這邊沒有什麼可能性,這才省了周家不少的麻煩。
周李氏和沈夫人商議過後,沈家在四月二十號到二十二號三天擺宴席,而周家則是從二十三號到二十五號。
沈家同周家是姻親關係,安寧一家自然也準備好了上好的筆墨紙硯作爲禮物。
沈以南倒是一如既往的靦腆,並不因爲自己取得了這樣的好成績而驕傲,他相貌精緻,笑起來又溫溫和和的樣子,安寧見到不少跟隨家長上門的女孩都忍不住紅了臉頰。
見到沈以南能夠有今日的成就,安寧也很爲他高興,昔日的小啞巴終究長大成了諸多女孩子心中仰慕的對象。
安寧含笑同沈以南打招呼,沈以南的耳朵紅了紅,看着笑容明媚眸中蘊含着千萬星辰的安寧,終究還是放下了心中的情愫,同安寧說話。
沈夫人看着兩人言笑晏晏,心中有些可惜。在她眼中,安寧一直是最理想的媳婦,姑且不提安寧是周慧的姑姑,安寧還是未來的侯爺夫人,終究沒有可能性。只是她在給沈以南找對象的時候,仍然潛意識地找同安寧相似的類型。
皆是活潑愛笑聰慧靈秀的女孩子,沈夫人覺得自己的兒子好是好,就是太悶葫蘆了點,正需要這種類型的妻子來互補一下。
等沈家三天的宴席結束,便輪到周家了。
周李氏不僅邀請了不少人,普通的老百姓上門也不同樣招待,最後還把剩餘的一些飯菜都分發給了城裡的乞丐。
這流水席三天下來,一千兩銀子就這樣去了,安寧這個幫忙的人也累得夠嗆。
等結束後,她給自己好好地洗了下澡,躺牀上沒幾分鐘,便已經進入睡夢中了。
只是今天的夢境似乎同以往有所不同。不,準確來說,她感覺自己並非在自己夢境中,而是不小心入了別人的夢。
這種感覺很難用語言形容,明明還沒看到夢的主人,她卻依舊有直覺告訴她,這不是她的夢境。
難道是她最近鍛鍊精神力鍛煉出成果了?
安寧自認爲只要不遇到蘇蘭,依照她的精神力,她在夢中可謂是無敵的,因此她好奇地走着。
走沒幾步,夢境便換了環境,眼前俱是漫山遍野的鮮花。
安寧因爲驚訝而睜大了眼睛——這是冥月谷,蔚邵卿的師父所居住的地方。
難道這是蔚邵卿的夢境?她該不會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呸呸呸,她白天才沒想蔚邵卿呢,不可能會因爲思念他而做夢。就算想了,安寧也是堅決不承認的。
她停下腳步,下意識地想要在夢境主人出現之前離開。現在的她,還沒完全做好面對蔚邵卿的準備,即使是在夢境之中。
只是她顯然慢了一步,紫荊花瓣紛紛揚揚飄落。
一身紅衣的蔚邵卿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