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陳氏並不知道周家醃製臭豆腐的地方在哪裡,只能一路上尋過去。而且周家還是三進的宅子,面積好歹也將近兩畝,這也給她的尋找大業增加了不少困難。
她一邊找,一邊在心中罵道:“真是錢多的沒處燒,蓋這麼多間屋子做什麼。”
安寧他們也並非全無防備的,在今天基本都把房子給鎖了起來。安寧自己那些貴重的首飾,更是讓她收在一個隱秘的地方。
像是一看就是居住的房間的,何陳氏便沒有進去找——她倒是想順手牽羊一把,只可惜每間都拿大鎖鎖上。今天人來人往那麼多,周李氏心再大也不敢將門都開着啊。
呸,裝得好像每間裡面都有多值錢的東西一樣。她啐了一口,恨恨繼續向前。
尋尋覓覓,她路過東廂房,走過種滿了花草和青菜的小院子,終於摸索着來到了後罩房。後罩房一般是女眷住的位置。但周家人不多,便直接把女眷都安排在廂房中,這後罩房也就空了下來。周李氏便將後罩房收拾了一下,作爲做臭豆腐的地方——剛好這地方又比較隱秘,方便保密。
安寧也要了兩間屋子,打算將來拿來作爲釀酒的小工坊。周李氏做臭豆腐和釀醬油也用不着那麼多間的屋子,也就依了她。
何陳氏看見門窗緊閉的後罩房,左顧右盼了一番,連忙跑過去,從那豎條的縫隙中,看到了裡面擺得整整齊齊的一樣大小的缸子,缸子的旁邊還有好幾排的架子,只可惜現在架子上並沒有晾着臭豆腐。她鼻子動了動,還隱隱聞到了一股的臭味。雖然因爲缸子密封的緣故聞不太真切,但還是有些許的味道泄露了出來。何陳氏不知道的是他們平時臭豆腐是放在另一個房間的架子上。
這定是那讓周家賺得盆滿鉢滿的臭豆腐了。
何陳氏眼中亮了亮,看着這些缸子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大大的金山一樣。
只是她應該如何進去呢?何陳氏心道:那臭豆腐肯定就是浸在他們特製的滷水中即可。只要拿到了滷水的配方,她還怕什麼。
門被大大的鎖關着,她肯定沒法進去。何陳氏視線落在窗戶上,還是把窗戶的木條弄掉爬進去看上去會更容易一些。
因爲手頭沒有刀、斧頭一類的東西,何陳氏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掰了半天,終於掰斷了一根的木條。
她心中有些快意:嘿,老孃就喜歡吃你們家的飯掰你們家的窗戶偷你們家的東西。讓那個死丫頭下次敢在自己面前囂張。
只是周李氏爲了安全起見,窗子上的木條是密密麻麻的,想要弄出一個可以爬進去的大小,何陳氏至少還得掰斷二十根。一想到這裡,她感覺自己人生都暗淡了,只能咬着牙,繼續掰第二根。
等她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掰第四根的時候,一盆冷水照她頭上潑了下來,淋得她透心涼。
她最討厭的死丫頭聲音響起,“呀,我在澆水呢,沒看到你,真是不好意思啊。”
你家澆水是往人身上澆的嗎?
何陳氏回過頭,手粗暴地摸了摸滿臉的水,用厭惡的眼神看着出現在這裡的安寧,“你這丫頭也太不懂敬重長輩了,居然敢往長輩身上潑水。”
安寧本來就是故意的,她冷笑道:“你算我哪門子的長輩,你不過是我三嫂的弟媳,我喊你一聲嫂子都覺得侮辱了我。再說,我也沒有那種要往人家家裡偷東西的長輩。”
何陳氏被怒火衝昏了的頭冷靜了一些,連忙說道:“我只不過是想如廁罷了,你這孩子,怎麼就那麼莽撞潑水呢。幸好遇到的是我,不然換做是別人,早打你一頓了。”
安寧直接彎腰撿起被她弄下來的木條,“你當別人都和你一樣傻的嗎?要不要我去找大家來看看,讓大家判斷一下你這是要如廁呢還是要偷東西呢?”
何陳氏想到那後果,打了個冷戰,死咬着不承認,“你又沒看到我偷東西,你沒有證據。”說到後面,她也理直氣壯了起來——沒錯,她都還沒偷呢,怕什麼。
安寧笑了笑,“反正木條擺在這裡,我有沒有證據不重要,大家相不相信纔是重點。”
想也知道,大家肯定都相信安寧的話——不然何陳氏好好的掰窗子的木條做什麼。只需要大家把她們看到的場景說出去,衆口鑠金積毀銷骨,何陳氏就別想做人了。
她的臉色由紅轉青,又由青轉白,一見安寧有要喊人的趨勢,也顧不上其他,擡起腳就跑,連收拾一下自己的時間都沒有。
安寧收起臉盆,哼着小曲一起走了。
……
可想而知,一身溼噠噠的何陳氏回到位置上時毫不意外地招惹了大家的目光。
何陳氏在剛坐下的時候就後悔了,早知道應該找她那大姑換一下衣服的。現在倒好,大家都在看她。
此時已經六月,天氣漸熱,她所穿的衣服也不厚,被水一潑,衣服都貼在身上,隱隱顯出了曲線——別提,何陳氏雖然相貌尋常,但身材還是有幾分的,腰是腰,胸是胸。何陳氏的丈夫何青苗直接就黑了臉。這死婆娘究竟在想些什麼啊,弄成這副樣子出現。
坐在前廳的那些男子視線也不斷往這邊飄。有現成的豆腐在,不吃是白癡。有幾個心中還直樂:看不出啊,這小娘子身段倒是不賴,便宜了她丈夫。
真是個愛勾引人的,一看就是狐媚子。有幾個婦女在心中罵道。
王姓的大娘哼了一聲,“你怎麼上趟茅房就弄的全身溼漉漉的,不會是掉坑裡吧。”
說罷,還挪了挪自己的位置,一副生怕沾染了她身上糞便味道的模樣。
何陳氏勉強笑了笑,“只是要洗手的時候,我不小心掉水缸裡了。”她倒是想敗壞一下安寧的名聲,但是又生怕牽扯出自己想偷秘方的事情,只能咬着牙忍了這一回。
王大娘注意到自己的相公目光又飄到狐媚子這邊,語氣也好不起來,“別人都不會掉缸裡,就你會,不會是故意的吧。我說啊,我們做女人的還是要貞靜嫺熟,不要去學一些不三不四的做派。”
何大娘看媳婦這樣,實在忍無可忍,“你去找青梅要一套衣服換一下。”
青梅,便是安寧三嫂的閨名了。
何陳氏脾氣雖然潑辣,但也知道在這個場合鬧起來自己吃虧,只能暫時忍氣,去竈房尋大姑去了。
安寧的三嫂周何氏長得纖細,因此她的衣服穿在何陳氏身上便緊了起來,更加凸顯了何陳氏的胸和屁股。雖然看上去比原先好了一些,但何陳氏重新回到座位上時,還是惹了不少的閒話。
至少,大家都覺得她就是個愛勾引人的,纔會故意穿成這樣。
何大娘也只能匆匆帶着兒媳婦和兒子回家了,省的引來更多的閒話。
據說,向來疼惜娘子到常常把自己親孃放一邊的何青苗出門時都忍不住打了媳婦一巴掌。
安寧只覺得這真是大快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