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看馬球賽,思雜交水稻

雲霓郡主同安寧想象中有些不同。用一個詞來說,就是張揚。眉眼之間,皆是掩蓋不住的自信桀驁。她烏壓壓的頭髮上,插着五六個金釵,卻不因此顯得庸俗,反而是滿滿的華貴氣場。若是換一個人,不一定壓得住這麼多的金釵。

對於安寧這個新面孔,態度雖然冷淡了點,但也沒說什麼。

玲瓏在她耳邊說道:“她就是這個性格,眼睛長到天上去了,誰都不搭理。若不是隻邀請那些公子哥不太好,她估計連我們都不想請呢。”

安寧明白了:感情她們都是擋箭牌啊。

看玲瓏的表情,如果不是爲了湊熱鬧,她根本就不會過來。

基本過來參加這踏青的有這麼幾種:一種是同玲瓏一樣,純粹就是爲了看熱鬧的。一種是因爲雲霓郡主盧夢芙眼光高,所邀請的男子皆是才貌雙全的男子,不少還是閨閣少女的夢中情人,所以今日赴約的少女有一部分就是衝着他們過來的。另外一種,則是單純爲了巴結雲霓郡主。

玲瓏在她耳邊小小聲地普及着這些八卦信息,安寧聽得津津有味的。

說到一半,玲瓏的聲音充滿了驚訝,“這盧夢芙夠大氣啊,居然把情敵都給請過來了。越思雲膽子也挺大的,還真敢過來。”

安寧花了幾秒鐘時間,想起越思雲正是戶部尚書之女。嗯,當初秦文遊街的時候,朝他丟荷包的那位姑娘。

越思雲長得溫溫柔柔的模樣,站在那邊不開口說話,看起來完全就是個淑女。

不過當她的視線同盧夢芙相對的時候,兩人臉上的笑意都收了起來。

盧夢芙脣角揚起豔麗的一抹笑,“沒想到你居然有這個膽子過來。”

越思雲柔柔一笑,“有何不敢?只是整天都踏青爬山,實在是沒意思。”意思就是諷刺盧夢芙你能不能有點創意啊。

安寧都感覺到她們周圍的時間都停頓了下來,兩人的眼神都要可以擦出火花了。

盧夢芙的笑容越發燦爛,“誰說要踏青爬山了?都請了這麼多人過來,自然要打馬球。”

這話一出,圍觀的大家都懵了,等等,打馬球?她們身上都是穿着拖地的長裙,打什麼馬球啊。

其中一個想了想又道:“肯定是她們男的打,我們看就可以了。”

其他人聞言,神色一鬆,直接討論起究竟是盧夢芙比較有希望呢,還是越思雲有勝算。

安寧則是在心中好奇,這位秦文是何許人物?無論是越思雲還是盧夢芙,都是美人一位,而且家世清貴。倘若他真的是南夏的細作,如此高調真的可以嗎?

丁瑜很快也到了,愉快地加入了她們八卦的小圈子。

安寧這樣一個從未出現過的生面孔自然是引起了大家的關注,加上蔚府中常常是玉容出面,大家對玉容並不算陌生,三兩個人交頭接耳一下,再加上陸琴秋的宣傳。沒一會兒的功夫,人們都知道蔚邵卿的表妹來了。

“安寧看上去同玲瓏關係真好呢。”立刻就有打探好的人出頭了。

安寧笑了笑,“因爲跟玲瓏比較有話題。”

陸琴秋也款款走來,全然沒有前幾天和丁瑜勢如水火的模樣,“丁妹妹真是抱歉,前幾日我手下丫鬟說話不中聽,我已經懲罰過她了。”

丁瑜也跟着笑眯眯,“陸姐姐的腳好得真快啊,今天就可以出門了。”

好吧,友好什麼的都是表面啊。

安玲瓏聽了一下她們兩打交鋒,直接拉着安寧去認識幾位小夥伴。基本和她關係比較好的,都是和她性格差不多的,交談起來也比較輕鬆一點。

她環視了周圍一圈,發現差不多有二十多個的大家小姐,十多個的翩翩公子。每一個的長相都在水準線上,沒有一個醜的,其中一個蘇婉兒更是堪稱絕色,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不由心道:難不成這位盧夢芙還是個顏控不成?

她們這些姑娘在這頭,另外的男子則是在另一頭,大概間隔十多米的位置,屬於可以看得見臉,聽得到聲音的距離。

安寧發現當那些少年把視線轉過來的時候,身邊的小姐說話就越發溫柔,笑起來也更是明媚。

盧夢芙一身張揚的大紅衣裳,遠遠望去,如同一隻耀眼的火鳳凰,她同越思雲進行完日常交鋒後,又風風火火地跑到那羣少年之中,同他們說了幾句以後纔回來。

她揚着下巴,神情高傲,“我爹前些天向草原的商人買了十多匹的駿馬,春日草長鶯飛,我看正是打馬球的好季節,你們看如何呢?整日踏青也沒意思,還不如馬球好玩。”

她語氣雖然是在徵求,但是看錶情,已經是定下了這件事。

一個粉衫姑娘道:“我們也要下場嗎?”她並不擅長打馬球。

盧夢芙嗤笑一聲,“我是無所謂,但是你們下場的話,到底是打馬球呢還是被馬球打?”

馬球在這個時代也算得上是一項十分受歡迎的運動,特別是在貴族之中,打馬球最需要的便是駿馬,普通的人家哪裡能買得起那麼多的馬匹。大周民風也算得上開放,甚至偶爾會出現男女混打的情況。

那姑娘臉色微紅,她的確不太擅長騎馬來着。

安寧替她解圍,“就算我們不下場,也是可以打賭的呀。打馬球肯定是要分隊伍的,等比賽之前,大家還可以爲自己覺

,大家還可以爲自己覺得會贏的隊伍下注。”

這個注意正好戳中了盧夢芙的癢點,她難得對安寧笑了笑,“這個主意不錯。我先說好,我可不做莊家,還是自己下場賭比較好玩。”

陸琴秋微微一笑,“我看也別賭銀子這些,一點意思都沒有,我們誰也不缺那點銀子。或是字帖、或是書畫,豈不更有意思?”她的繪畫水平出類拔萃,到時候還可以趁這個機會揚名一下。陸夢秋原本的名聲主要是在旬洲一帶,她是知府之女,大家都捧着她。來到京城後,隨便一個都比她爹官位高,但是她又不甘心泯然於衆人,前些天還想踩着丁瑜揚名,可惜卻被安寧給破壞了。

一個姑娘促狹笑道:“荷包也可以嗎?”

另一個姑娘擰了擰她的腮幫子,“你想給荷包就自己給去,我反正是不給的。”

“我只是開玩笑嘛。”

盧夢芙揮了揮手,“隨便什麼都可以,你們喜歡寫就寫唄。不過必須是自己親手做的。”

她雖然不喜歡書畫這一類太過文氣的東西,卻覺得這樣似乎更加好玩,直接吩咐下人去準備好足夠的筆墨紙硯,還有一些水彩顏料。安寧看到她居然連荷包針線都擺了出來,還衝着剛剛提議的姑娘道:“嘿,你若是想要送荷包,也可以直接現場做一個的。”

她們聚在一起,討論着賭賽的規則,最後定好了,賭贏的那一隊,可以從輸的那一堆中挑選自己想要的東西。考慮到女孩子的筆墨荷包還是別跑到男的手中,所以打贏馬球的隊伍,獎品便是十壇的桃花酒。

桃花酒的名聲京城皆知,盧夢芙一宣佈,那些公子哥便已經歡呼開來了。

盧夢芙也得意地笑了笑,只是看着不遠處,笑容又收斂了一些。

丁瑜小聲說道:“看來那秦文今天不打算來了吧。”

安玲瓏正頭疼着做什麼東西打賭好呢,擺了擺手,“管他來不來,我們先考慮好要拿什麼打賭的好。”

陸琴秋嫋嫋婷婷走來,對安寧溫柔淺笑:“安寧想好要寫什麼了嗎?倘若沒想好,我幫你寫上一份吧。”她語氣中帶着淡淡的自得和討好。雖然這周安寧只是打秋風的遠房親戚,不過從蔚邵卿把貼身大丫鬟給她,說明對她還是很上心的,討好了她,不就可以讓她在蔚邵卿面前美言幾句嗎?

也是因爲安寧的年紀不算大,纔剛過十歲生辰不久,在大家眼中根本沒有什麼威脅能力。

陸琴秋這樣一說,立即提醒了一干對蔚邵卿有意的姑娘,兩三個姑娘直接將陸琴秋給擠到一旁,這個說“我的字寫得好”,那個說“我的荷包繡的漂亮”。陸琴秋偏偏要保持形象,只能真的被擠到後頭去了。

安玲瓏在旁邊看得忍不住直笑。

安寧略一沉吟,便明白了其中的關節,更是笑眯眯地姐姐長姐姐短地喊開了。最後成功拿到了一副字帖、一個荷包,還有一篇詩文。

她也不客氣,直接在字帖上寫上:張蕾送周安寧於成元三十二年三月二十五。

嗯,好歹也寫了一行字,勉強算是她作品了。

那送安寧字帖的姑娘更是矜持地微微一笑,顯然將這個當做安寧收下了她的好意。

安玲瓏和丁瑜也不客氣,直接把剩餘的荷包和詩文搶了過來,有樣學樣的。

不過也有人頗爲看不起他們的行徑,給她們三人組貼上了不學無術的標籤。安寧純粹是不喜歡自己的筆墨落在陌生人手中,若是知交朋友也就算了,這些只是一面之交還是省了這番功夫纔是。

盧夢芙看了那字帖一眼,脣角揚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卻也沒說安寧這種投機取巧的做法並不可取。

馬球這種運動本身具有很強的靈活性,對於人數並沒有嚴格要求,只需要一比一即可。正好今日來了十二個少年,每人抽籤選隊伍,一組六個,剛剛好。一個藍隊,一個紅隊,差別是手臂上所綁着的帶子顏色。

他們全都換上了簡單易運動的衣服,一眼望去,服飾頗爲相識,倒是顯露出了另一種獨屬於少年的朝氣蓬勃。

盧夢芙直接讓下人牽來馬匹,每一隻駿馬皆矯健俊美,四肢修長。這個年紀的少年哪有不愛馬的,駿馬在他們的地位和現代的寶馬名車差不多地位,一個個愛不釋手地撫摸着,挑選着自己所喜歡的。

這些駿馬明顯被調教過,對於生人的靠近並不驚慌。

安玲瓏更是躍躍欲試,她的騎術是從小跟着她哥一起學的,一向不差。她爹也送給了她一匹馬,但考慮到安全起見,是給她那種溫順的母馬,漂亮歸漂亮,騎起來卻明顯沒有這些駿馬帶勁。

兩邊的隊伍涇渭分明,比賽還沒正式開始,就已經有了淡淡的殺氣籠罩。

看得出盧夢芙平時挺喜歡馬球的,或者說挺喜歡看人打馬球的,馬球的道具一應俱全,連專門的裁判都找來了。

安寧看了看,發現場上十二個人,他一個都不認識,玉容雖然小小聲地給她介紹了每個人的身份,但是賽場上,身份哪有什麼用處,終究是要看最終實力的。

安玲瓏直接對她說道:“選紅隊!紅隊的葉青身手很好,看他身板,打馬球應該不差。”

她這樣一說,安寧和丁瑜這兩個沒主見的都紛紛選了紅隊。

盧夢芙特地讓人拿了兩個精緻的籃子,專門放姑娘們用來

姑娘們用來打賭的東西。她選了藍隊,好一些姑娘也跟着她選,一眼望去,支持藍隊的似乎要更多一些的樣子。

陸琴秋本想跟着安寧一起選紅隊,後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事情,還是選擇了藍隊。

這時候,一個丫鬟手捧着一個纏枝花樣的琉璃托盤,上面卻是放着一根皺巴巴的稻穗。

盧夢芙皺了皺眉,說道:“這是她讓你送來的?”

那丫鬟點點頭,有些害怕地擡頭看了一眼盧夢芙,“姑娘,她還是不肯過來,只是她說這馬球賽有點意思,所以直接拔了這根來打賭。”

盧夢芙卻沒說什麼,只是問道:“她有說選哪個嗎?”

丫鬟搖搖頭。

盧夢芙原本高傲的笑意收斂,語氣聽不起情緒的喜好,“她還是這個脾氣,隨她吧。”

安寧的視線落在那株的稻穗,這株稻穗的花葯並不開裂,形狀有些奇特。

她心中一跳,等等……這個不會是退化了的雄蕊吧!

她擡起頭,按耐住心中的波濤洶涌,對盧夢芙說道:“這是你的朋友拿來的嗎?”

盧夢芙眉毛一豎,以爲她想要嘲笑,語氣有些不悅,“是有如何?”

安寧不理會她的態度,微微一笑,“我對這個挺有興趣的,要不,既然你朋友沒打賭是哪隊,那乾脆放藍隊那邊吧,倘若紅隊贏了,我還可以要這個呢。”

盧夢芙聽她的語氣十分誠懇,不像是在說謊,神色古怪,“你想要這個?”

安寧點點頭,這可是天然的雄性不育株啊!怎麼可能不想要!袁隆平如何進行雜交水稻科研可是他們大學時研究過的課程。她不敢指望自己能夠像他一樣,但是在有幸見到這樣的雄性不育株,卻不爲所動,那就白白辜負了她前世所學的知識了。

她心中苦笑道:恐怕這世界上只有她知道這東西的價值了。

盧夢芙脣角微揚,“好!就算是我們藍隊贏了,到時候我同她說一聲,這東西給你也是可以的。”

她盯着安寧好一會兒,繼續道:“我本來以爲像她那樣的怪人,有一個已經很多了,沒想到居然還有第二個。”她的語氣不再像是一開始那樣冷淡,然而透着一股奇特的親暱。

說罷,直接將那個裝着稻穗的托盤,放在藍隊的籃子旁邊。

安玲瓏若有所思,“看來那個姑娘應該是她的好朋友纔對。”

盧夢芙袒護那人的態度實在明顯。

丁瑜也十分好奇,“盧夢芙那性格也會有好朋友啊?沒想到還真有人受得了她的脾氣。”

安寧經過剛剛那麼一遭,對於盧夢芙反而產生了一點好感,忍不住問道:“你們就那麼討厭她嗎?”

安玲瓏怔了怔,說道:“也不算討厭吧,就是看不順眼她態度。這裡誰不是家裡寵大的啊,幹嘛非要受她的氣,又不是生來受氣的。”她頓了頓,有些彆扭道:“不過如果你真的喜歡她的話,我也可以勉爲其難看在你份上同她好好相處的,好歹她對你態度還可以。”

安寧見狀,心中一暖,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玲瓏,在我心裡,你纔是我最好的朋友。”

安玲瓏鮮少遇到有人這樣直接抒發友情,臉頰紅了一下,也握緊了安寧的手,面上傲嬌道:“這還用得着說,我可是你最早認識的。”

丁瑜不甘心受到冷落,連忙刷存在感,“還有你呢。”

安玲瓏故作嫌棄,“好啦好啦,還有你。”

在談笑之間,一聲哨響,馬球比賽正式開始。

這地板是真正的草地,駿馬奔騰,並不存在着塵土飛揚的畫面。

從畫面上來看,一開始似乎是藍隊領先的樣子,不過紅隊卻也毫不落下,你來我往,纔剛開始,就有了幾分激烈的味道。

現場看比賽才能真正感受到這比賽的感染力,像這樣勢均力敵的比賽纔會更加好看。

每個女孩子支持的隊伍都不一樣,不一會兒就已經分成了好幾個的小團體,雖然做不出大聲加油歡呼的舉動,卻一個個都攥緊了手絹,一臉緊張地看着,就連原本一直想往她這邊湊的陸琴秋也目不轉睛地盯着。

安玲瓏和丁瑜更是眼睛眨都不敢眨,生怕一眨眼就漏掉了精彩的畫面。

比賽進行了一刻鐘的時候,以一比一持平。

一開始或許這些少年還有在姑娘們面前顯擺一下身手的想法,到後面已經是純粹地追求勝利了。

少年意氣,怒馬鮮衣,構成了一副春天中最爲美好的畫面。

忽然之間,馬球被馬球棍擊中,飛揚起一個長長的弧度,距離他們這邊越來越近。

安寧視線隨着馬球跑,下一秒突然變了臉色——等等,這球飛的方向不就是她們這邊嗎?想也知道,若是被砸中,恐怕可以疼得直接當場掉眼淚。

安玲瓏手疾眼快把她往她那個方向扯了扯,想要避開馬球。

這時候,一雙纖長的手直接抱住了空中飛速旋轉的馬球,彷彿那力道對他來說一點都不算什麼。一道清澈如泉水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大小,“小心了,大人。”

下一秒,安寧因爲安玲瓏將她拉過去的動作而直接跌在玲瓏身上,被她抱了個滿懷——她慶幸都是妹子,所以不算什麼。

她擡起頭,看見一俊美少年手顛玩着馬球,衝着她微微一笑,

微微一笑,就好像剛剛那句話只是她幻聽了一樣。

在那一瞬間,安寧瞬間明白了他的身份:秦文。也是慕清玄安排在大周的人,雲霓郡主盧夢芙的心上人。

在見到這人的第一眼,她便明白爲何無論是驕傲明媚的盧夢芙,還是溫柔嫺雅的越思雲都會傾心於他,那張臉實在長得太過俊美了。安寧這輩子見過的美男子的確不少,秦文卻是可以同蔚邵卿和於崢相提並論。至於便宜表哥慕清玄,因爲他不曾在她面前顯露出真面目的緣故,她還真不知道,

蔚邵卿的美如同皎皎明月,高潔中帶着疏離的味道,更像是在天宮俯視紅塵的謫仙人。美則美也,卻也容易生出距離。所以他偶爾的淺笑纔會顯得如此的彌足珍貴。

於崢的美則是雌雄莫辯的,無論是男是女,都能夠輕易沉醉在他的相貌之中,單純的欣賞,雖然他氣質同樣出塵,比起蔚邵卿卻更像是遊戲人間笑看紅塵的仙人。

至於秦文,他五官俊朗,眉目皆是人們所能想象的極盡美好,還多了一番少年的朝氣與風流味道。當他的眼睛溫和地看着你的時候,甚至可以給你產生一種全世界我只看得到你的錯覺。

在秦文出現的那一刻,盧夢芙的臉上綻放出前所未有的燦爛笑顏,她眼神直直地看着秦文,眼中竟是多出了一分少女的羞澀。

秦文彷彿沒有注意到一般,對安寧和熙一笑,“下次看球的時候可要小心點。”

態度十分坦然。

安寧感覺到周圍的視線都要化作刀劍,把她給戳死了,被心上人忽略的盧夢芙爲甚。

她從玲瓏身上起來,理了理裙襬,“多謝。”

“好一個秦文,居然來得這麼晚,該罰!”

一個年方十五的少年騎着駿馬過來,然後瀟灑地下馬。

秦文淡淡一笑,“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人家小姑娘好看的臉蛋差點就被你們的馬球毀了。”

說罷,直接把馬球往那人懷裡一丟。

那少年訕訕一笑,連連對安寧作揖,“這位姑娘,真是抱歉抱歉。”

安玲瓏直接擋在安寧前面,她的年紀比安寧要大,所以平時是以姐姐自稱,“說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安寧剛剛可是差點被砸到呢。”

哼,這人居然還是紅隊的,虧她和安寧都支持紅隊呢。

越思雲也走了過來,淡淡一笑,“他也不是故意的,安寧妹妹素來寬宏明理,想來是不會計較的。對吧,安寧妹妹?”

本來安寧並不打算計較,但是被這個人從嘴裡說出來後,便有些不爽。感情我要是計較就是不寬宏不明理了?這是慷他人之慨還是怎麼樣?本來看氣質對着越思雲還挺有好感的,現在好感度直接降到了負數。

盧夢芙一聽她開口,就條件反射地擡槓回去,“被砸的人不是你,你當然可以寬宏明理了,要不,我也砸你一次,你再來寬宏大量一下?”

“說得好!夢芙什麼時候要砸她臉,帶上我一起。”安玲瓏直接說道。

那少年在旁邊尷尬地笑着,他顯然看明白這幾個姑娘與其說是在因爲他爭執,其實終究還是爲了秦文。

因爲秦文剛剛的態度,導致越思雲一下子將安寧當做情敵候選,不動聲色地挖坑,盧夢芙看不慣她,也跟着摻和了進來。

安寧瞪了始作俑者秦文一眼,又看了看那少年,沒好氣說道:“我剛剛可是支持你的,你就這樣對你的支持者啊。”

這句話雖然是責怪,卻也讓僵持的場面有些緩和。

少年連忙順着杆子爬道,“有你們這樣的支持者是我的榮幸啊。”

就連原本板着臉的玲瓏都忍不住一笑,“誰要支持你啊!”

安寧笑了笑,“道歉只是口頭說說可就一點誠意都沒有,只要贏了這比賽,我們就原諒你們的失誤。”

那少年脣角一揚,意氣風發,“那是必須的!”

聲音中充滿了自信。

他三步瀟灑上馬,又回頭對秦文道:“可惜你來晚了,嘿,我們十二個人比賽剛剛好。”

秦文搖搖頭,“我素來不愛這運動。”

他轉頭看着那兩籃子的東西,問道:“這個是什麼?”

盧夢芙連忙解釋了一遍,臉頰有點紅,越發顯出姝麗的相貌。似乎只有在秦文面前,她纔會從一個驕傲的郡主變成了可憐可愛的少女。

安寧看到這場景反而心中一沉:秦文終究是南夏人,恐怕不會輕易接受盧夢芙的感情,最後受傷的很有可能是這位如風如火的少女。

秦文點點頭,“那我也入鄉隨俗一把,畫幅畫來打賭一把好了。”

“嗯,就賭紅隊吧。看在楊澤宇的份上。”楊澤宇便是剛剛那少年的名字。

盧夢芙抿嘴一笑,“我幫你磨墨。”她知道秦文不愛用顏料書畫,反而喜歡直接用墨汁。

秦文脣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手緩緩將紙展開來。

兩人一個磨墨,一個揮灑墨汁,兩人之間明明沒有再有半句的言語交談,卻似乎有淡淡的說不清的曖昧縈繞。盧夢芙的眼睛很亮,周圍再多的綺麗少女,也無法在這一刻奪走她此時身上那耀眼到了極點的光芒。

安寧知道,她大概是真心喜歡着秦文這個人的。

行雲流水間,一幅畫很快落筆。

秦文作畫時是極美的,神態自若,脣邊含笑。那邊

含笑。那邊賽場聲喧,這邊歲月靜好。

大家都恨不得長出兩雙的眼睛,可以同時將這兩個截然不同又形成鮮明對比的畫面收入眼中,最後還是美男子更勝一籌,看秦文的人更多了。

越思雲嘴脣緊緊咬着,看着那看似般配的兩人,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情緒。他總是這樣,在她覺得已經距離他很近的時候,又深刻地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等一幅畫完成後,賽場上風雲變化,紅隊進了最後一球,以五比四獲勝。

秦文在畫的右下角寫上自己名字,收起畫筆。

哨聲吹響,比賽結束。

秦文把畫卷起,放入紅隊的箱子中,笑道:“運氣不錯,看來是我賭贏了。”

盧夢芙視線落在算得上是她和秦文的共同畫作上,眼神有些不捨。但她轉念一想,這幅畫是她親自磨墨的,若是讓秦文親自收在身邊也是好的。

楊澤宇直接縱馬飛奔過來,從馬上下來,對安寧得意一笑,“我可是贏了。”

說到底還是個年少氣盛的少年郎,年紀也不過是十四十五,落在安寧眼中,還是個孩子呢。她不禁笑了笑,“是贏了,挺厲害的。”

楊澤宇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輕輕咳嗽了一聲,轉頭又牽着馬同隊友歡呼勝利去了,如果有細心的人,還可以發現他同手同腳了。

賽場上,勝利的隊伍一人抱着一罈的桃花酒在歡呼,落敗的隊伍則是不服氣地表示等到下次在分勝負。兩邊邊打嘴仗邊勾肩搭背的。

安寧他們這些人也算贏了,她開開心心地把那根稻穗小心翼翼地收起,讓玉容幫她收好。她實在信不過桂圓,萬一這丫頭一不小心捏斷了怎麼辦?還是玉容比較讓人安心。

玉容不愧是蔚邵卿身邊的大丫鬟,對於自家小姐把一根稻穗當寶這件事沒有半點的質疑和迷惑,一副這再正常不過的表情。

玲瓏出乎意料地居然選了一個荷包,按照她的說法是,那荷包上的鴨子繡的挺可愛的。事實上,安寧其實聽到她私下嘀咕說:居然有人把鴛鴦繡得比我還像鴨子,必須好好保存,回去給我娘看,讓她成天唸叨我。

她不禁噗嗤一笑。果然很有玲瓏的個人風格。

至於丁瑜,她直接選了一個自制的馬鞭,這馬鞭明顯是盧夢芙所做的。她甩了甩馬鞭,呼呼作響,然後露出了疑似滿意的表情。

秦文果然把他那副畫給收了起來,他雖然跟着打賭了一把,但實在不好意思拿姑娘們的東西,所以在盧夢芙和越思雲期待的眼神中,他什麼都沒拿,只是視線落在作爲獎品的桃花酒上。

盧夢芙笑了笑,轉頭吩咐下人上吃食。

吃的東西很早之前便已經準備好了,她一聲令下後,很快就端了上來。

春光正好,如果特地擺張桌子出來反而失去了那股的意趣。

上好的綢緞直接鋪在草地上,一道道的食物擺了上來,另外還有好幾壇的桃花酒。男的坐在左邊那塊,女的則是坐在右邊,中間大概間隔個五六米。

安寧發現秦文的位置前面更是直接擺在兩壇的桃花酒,果然是特殊待遇啊。

盧夢芙家的廚師手藝不錯,就着山光美景,三分的美味都被襯托成七分,何況是十分的美味呢。

丁瑜給她倒了一杯桃花酒。

安寧輕輕品了一口,味道香醇到了極點,並不會特別刺激,入口順滑的口感如最上等的天鵝絨一般,等到入了喉嚨,口腔裡仍然縈繞着桃花的淡淡香氣,彷彿一整個春天都被濃縮在這桃花酒中。

果然是好酒!

即使是她這種平時不是特別喜歡喝酒,除了自家葡萄酒幾乎不喝的人也忍不住稱讚不已。

一直同盧夢芙針鋒相對的越思雲眼神更是柔和了幾分,顯然也十分的喜愛。

安寧酒量不算特別好,在這種地方,爲了以防酒後失態,她只喝了一杯,便放下杯子,慢條斯理地吃起了其他的菜餚。嗯,不錯,他們家做的菜挺符合她口味的。

其中一個姑娘感慨道:“春天到了真好,若是冬天,城裡都結冰了,走路都怕滑倒,一點都不好玩。”

安寧想了想,說道:“其實冬天也挺有趣的,可以溜冰。”她想到了溜冰刀,覺得溜冰也不失爲一項好的活動,溜冰刀並不難弄,就是現在已經春天了,冰早就已經融化了。

“溜冰?怎麼溜?”

安寧笑了笑,略過這個話題,“現在想溜也沒辦法,等到冬天吧。”

安玲瓏緊緊拽着她的手,說道:“你肯定知道那溜冰刀是什麼,告訴我呀。”

安寧笑道:“好,等我回去就畫給你看。”

安玲瓏才心滿意足地將面前的桃花酒一飲而盡,她酒量很好,別說一杯了,就算是一罈也沒什麼問題。她們面前這一罈的酒基本都入了她的口,果然是將門之女啊。

吃到差不多的時候,最開始送稻穗過來的丫鬟又匆匆走來,附在盧夢芙耳中說了幾句話,盧夢芙便站起身子,朝安寧這個方向走了過來。她因爲喝了好幾杯桃花酒的緣故,眼神雖然仍然是清明的,但是臉頰像是染上了最豔麗的胭脂一般。

“有興趣見一見我朋友嗎?”她側着頭問道,語氣卻十分篤定。

“那個拿了稻穗過來的朋友?”安寧問。

盧夢芙點點頭。

安寧對那人也十分

那人也十分好奇,便應了下來。

盧夢芙直接讓剛剛那丫鬟帶她過去,玉容和桂圓一寸不讓地跟在她身後。

盧夢芙雖然皺了皺眉,但也沒有多說什麼。

那丫鬟身上只是簡單沒有什麼多餘花紋的棉布衣衫,同這王府中其他衣着綾羅綢緞的丫鬟們格格不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偏偏無論是盧夢芙還是其他丫鬟,都一副習以爲常的樣子。

她在前面帶路,安寧便發現這丫鬟走路的儀態極其標準,一腳一步都像是丈量過一樣。

她腦海中突然就閃過了衛先生的身影。心中有了明悟:這丫鬟恐怕出自宮裡的吧。

難道她要帶她見的人是宮中的主子不成?

她第一反應就便是皇子公主,然後又扣除了皇子的選項,便只剩下公主了。至於宮裡的嬪妃,可不會隨意出來的。

她們大概走了不到十分鐘,遠遠的,安寧便看見田裡一個身影似乎在插秧的樣子。

走近了後,只看見一個衣着樸素的少女正聚精會神地插秧,即使是安寧以自己專業的角度來看,也不得不承認這少女做得很是不賴,並不只是擺擺架子,裝裝樣子而已。

從每一個秧苗之間的距離,和插入水中的高度,十分熟練的工作,都說明了她常常做這項工作。

她年紀很輕,大概是十四歲的樣子,相貌姝麗,讓人覺得她就應該同許多千金小姐一般十指不沾陽春水,而不是站在田裡插着秧苗,田裡的泥土直接將她的鞋子和裙襬弄髒,但她看上去卻全然不在意的樣子。

她明明已經聽到了她們到來的腳步聲,卻仍然沒有停止手中的工作。

安寧靜靜地站在那裡,並不打擾她。大概是一種直覺吧,她覺得這位少女其實是有在觀察她們的。

等到這一塊田的秧苗插好後,少女直起腰,前面帶路的丫鬟立即在旁邊的井打了一桶的水,讓她清洗手指。

洗乾淨以後,少女拿出手絹,輕輕擦拭了手。同時那丫鬟也掏出自己的手帕,給自家小姐擦不小心沾染到臉上的塵土。

“你爲什麼想要那稻穗?還是你知道我身份?”她直接問道,略帶尖銳的聲音都表明了這一位並不是好惹的主。

安寧微微一笑,“在見到你本人之前,我並不知道你身份,見到後,只能大概猜出,你應該是宮裡的某位公主吧。”

少女點頭,“所以呢?”她對自己的身份半點否認都沒有,十分的坦然。

安寧笑了笑,問道:“那稻穗,你怎麼找出來的?”

少女怔了怔,似乎沒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然後慢慢說道:“我只是看到它樣子有些意思,有點好奇。因爲我種了那麼多年的稻穗,都沒見過這種,所以就拔了起來。正好白雪這丫頭想慫恿我也去看馬球賽,我心情不太好,便乾脆讓她把這送了過去。”

她脣角揚起有些嘲諷又有些自得的笑容,“我原本是想要看那些姑娘們見到這東西后鄙夷的表情的,沒想到居然會有人真心實意想要這一個,所以就讓白雪帶你過來。”

她目光直直地看着安寧,似審視,似喜悅,“所以你能告訴我原因嗎?”

安寧忍不住想,肯定會有很多人爲這位公主的性格頭疼吧,這位放古代就是個問題少女啊。

她緩緩道:“那個稻穗,很珍貴,真的很珍貴。”

袁隆平院士當初尋找了那麼久的東西,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安寧頓時覺得壓力有點大。這算不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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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友給我寄了瑞士蓮巧克力,好吃!就是吃了以後,痘痘一直往外冒,淚奔

第101章 安逸成中毒,初吻第17章 安寧及笄,無師自通的蔚邵卿第36章 被髮卡的以南,懊悔的沈夫人第45章 年禮第45章 喜歡的心情,被放鴿子的安寧第43章 舅舅的爛桃花第29章 安寧挖坑,恩斷義絕第74章 斷絕關係第3章 衣錦還鄉,殺雞儆猴第23章 夢中的補刀,恩斷義絕第87章 沈以蘭下場,所謂代溝第25章 自作自受第100章 賓主盡歡,情根深種第30章 蠱惑人心,蔚邵卿的私生子?第3章 衣錦還鄉,殺雞儆猴第30章 三嫂婚事,火燒楊家第53章 箇中緣由第2章 登徒子,情書到第2章 以牙還牙,公主私奔第10章 無恥周家第34章 惡毒母親第33章 周青梅再嫁,舊親上門第6章 醉翁之意第29章 安寧挖坑,恩斷義絕第44章 被揍了第14章 製作臭豆腐第18章 及笄真相,冷戰第70章 王對王,喜歡的情緒第32章 墳前懺悔,再次搬家第62章 天門冬酒第23章 惡客上門?揍!第41章 蝗蟲盛宴,善人安寧第90章 會所開張,不負衆望第33章 周青梅再嫁,舊親上門第23章 惡客上門?揍!第46章 過年第33章 周青梅再嫁,舊親上門第7章 所謂粉絲第31章 可惜了第62章 天門冬酒第7章 進宮請旨,永不言悔第29章 最毒婦人心,太子被廢第9章 被以身相許,獨佔欲第41章 蝗蟲盛宴,善人安寧第38章 被退親的鄭克第104章 巧逐惡母,表妹到來第25章 自作自受第43章 與爛桃花狹路相逢第69章 說故事第61章 愛哭的大小姐第71章 蔚邵卿的告白,連環計陷害第9章 被以身相許,獨佔欲第8章 舅母懷孕,痛整惡親第93章 李豔的復仇,躺着中槍的陸琴第43章 與爛桃花狹路相逢第23章 善惡終有報,狠狠虐渣第10章 會師長,不離不棄第10章 打臉,樹林異樣第71章 蔚邵卿的告白,連環計陷害第92章 少年心事,悲慘往事第95章 所謂的林中幽會,興師問罪第40章 釀造葡萄酒第78章 賣女家族,賭石第34章 瞎操心的安寧,姚夫子的桃花第74章 斷絕關係第1章 安然迴歸,擁抱第94章 偏心的安寧,親疏有別第38章 被退親的鄭克第16章 教育聰哥兒,燒烤大會第7章 周慧心事,沈家陰謀起第79章 一山還有一山高,請君入甕第38章 親事定,惡計生第53章 箇中緣由第11章 水落石出第39章 舅舅下聘第26章 萬壽節,四品誥命第48章 所謂耍酒瘋,投喂與戲弄第103章 返回家鄉,厚顏無恥第61章 愛哭的大小姐第1章 穿越第19章 搗亂宴席,寵妾滅妻第63章 進城第112章 破釜沉舟,給蔚邵卿的情書第41章 與蔚家的交易第14章 安寧的賢惠論,沈家隱私第81章 天晴的心事,因禍得福第24章 進京,護短的蔚邵卿第100章 賓主盡歡,情根深種第29章 安寧挖坑,恩斷義絕第42章 難民衝府,我弱我有理第33章 周青梅再嫁,舊親上門第46章 過年第12章 開撕族長第31章 蔚家孩子,舊友上門第15章 帝王之愛,金蟬脫殼第87章 只取一瓢飲,點滿情話技能第46章 過年第49章 色迷心竅的舅舅第12章 打臉,秀恩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