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俊告訴臨青溪和焃昀,他也是幾天前才知道正正在敵營之中,雖然正正在對方大帳裡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但是被巫族的人看守的很嚴密。
尤其是,巫邪知道他懂得獸語,擔心他利用動物給焃昀傳遞消息,所以嚴令除了“特別照顧”正正的幾個人,不許其他任何活物靠近他,就是一隻蒼蠅也不可以。
好在,此地有一種鑽地鼠,非常地機靈,正是通過鑽地鼠正正和俊俊這兩兄弟才聯繫上的。
但是正正卻不願意現在就回來,他說,啓軒國那邊有很多很多的兵,除非他也像鑽地鼠一樣有鑽地的能力,否則根本逃不出去。
“俊俊,正正有沒有說啓軒國有多少兵?”焃昀對於兩兄弟有聯繫的事情一點兒也不知情,想來俊俊瞞了他不少事情。
“至少四五百萬!”這不是正正告訴俊俊的,而是俊俊通過兩方大帳周圍的動物傳遞消息統計出來的,對方的兵力至少是楚國這邊的八九倍。
“不可能!”焃昀派過高手去啓軒國的大帳裡仔細地打探過,兵力和他最多相當而已。
但臨青溪相信俊俊不會撒謊,更何況正正也在對方的手裡,如果巫邪真的沒有十足的把握,爲什麼會帶着正正來西疆,而不是去北疆、南疆和東疆呢?
“俊俊,娘相信你的消息沒錯,你快告訴爹和娘,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臨青溪問道。
俊俊告訴他們,巫族這次是傾盡全力要把楚國給滅掉,所以巫族僅有的幾位巫力最強的人,包括巫族的族長,用了全部的巫力在對面的深山中下了一種咒,造成雲霧繚繞的假象,其實裡面隱藏着啓軒國的四百萬大軍。
一旦雙方開戰,楚國的五十萬大軍就會不堪一擊,然後啓軒國的幾百萬大軍就可以一直攻打到楚國的京城,到那時候,其他邊疆的將士難以以少勝多,只有投降的份兒。
“昀,那咱們現在怎麼辦?需不需要給五哥和衛玄哥寫信告訴他們西疆的事情?”現在不僅僅是救正正的事情了,如果不守住西疆,怕是整個楚國都救不了了。
“楚國的兵力原本就沒有啓軒國的強,現在楚國的東疆、南疆和北疆都被啓軒國的人牽制着,就算他們都來增援,如果西疆對戰開始,怕是他們還沒走到半道兒,不但西疆不保,其他三疆也岌岌可危。”焃昀憂心地說道。
就在這時候,突然大帳外有兵士來報,整個營地及其四周忽然起了濃霧,現在正是午時,而且是晚夏末,照道理來說,不應該有霧纔對。
焃昀和臨青溪、俊俊還有朵朵匆忙走出了帳外,是濃濃的白霧,短短的時間連對面的人影都快看不清楚了。
臨青溪估計了一下,在這種濃霧瀰漫的情況下,能見度只有二三米,而且明顯這種霧是不正常的。
“昀,這種霧怕是和俊俊剛纔說的深山中的霧是一樣的。如果是真的自然生成的霧,朵朵會哭的很大聲。”臨青溪湊近焃昀身邊低聲說道。
女兒朵朵具有欲知天氣的能力,焃昀已經從兒子俊俊那裡聽說了,只是俊俊不是說巫族那些巫力強的人已經沒有能力了嗎?那現在又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能力?難道會是巫邪?
突來的濃霧天氣並沒有讓楚國的士兵陷入恐慌之中,他們都是經過焃昀訓練過的士兵,這次來西疆全都是抱着必死之心來的,所以無論遇到什麼狀況,他們都不會在意。
到了晚上,焃昀派出去的人才回來,他們告訴焃昀,濃霧已經散到了西疆最重要的楚西城裡,而此城是楚國西疆最重要的城池,沒有之一。
一旦啓軒國的人兵臨城下,也就預示着他們有機會打開楚國的西大門,甚至一路鐵蹄暢通無阻地殺到楚國京城,而焃昀的職責就是阻止啓軒國的兵到楚西城下。
現在楚西城的城主是冷名揚,而他的妻子就是竹香,負責守城門的是焃昀的四大手下之一火虎。
焃昀在大帳裡和部下商量對策,而臨青溪在大帳的內帳之中也在想主意,她現在很慶幸自己來到了西疆,這一仗會很辛苦,但她想陪着焃昀一起。
“主子,咱們現在應該做些什麼,要不,先把正正救出來吧?”藍羅最擔心的還是正正,雖然俊俊小主子已經告訴她,正正現在很好,但巫族的人一向心狠手辣,正正就算再聰明也應對不了。
“現在不是救正正最好的時機,而且咱們雖然知道正正就在對面啓軒國的大營裡,但卻不知道他的具體位置,貿然去救人,很容易中了對方的圈套。現在,巫邪那些人以爲正正就是聖子,不會爲難他的,而且我也相信那小子不會讓自己委屈的。現在,咱們要想的是怎麼度過眼前這個難關,很明顯,巫邪是想要把咱們連同五十萬大軍都困死在這裡。”臨青溪剛剛哄睡女兒朵朵,說話聲音有些小。
巫邪寧肯將身上的巫力用掉也要降下大霧,可見他早就做了準備,而且還想要不費一兵一族,就把楚國的將士困死在迷霧之中,畢竟這麼大的霧來回取糧草都會很麻煩。
“那咱們怎麼辦?巫邪老奸巨猾,他既然降下濃霧,那啓軒國的人能不能在濃霧中看清人?如果能的話,那咱們就太吃虧了!”火雀鬱悶地說道。
“咱們現在能做的事情還很多,首先必須要保證大營裡五十萬將士的吃喝問題,而且還不知道巫邪打算困咱們多久,這楚國西疆原本氣溫就偏低,又是山多石多,很容易就能藏人。巫族的人常年就生活在這種環境之中,所以咱們這一方面不佔優勢,一定要趁環境更糟糕之前把吃的、喝的還有穿的都準備好,否則不等啓軒國的人動手,咱們自己就餓死、凍死在這裡。”臨青溪覺得當務之急是儲存足夠的糧食和水,而且還要儲備一些棉衣。
楚國的西疆是氣候條件和地形條件都非常差,大多是石山等高海拔的高寒地區,而且在兩國交界的一個地方還有沙漠地帶。
這裡每年一進入秋季氣溫就開始急劇下降,而且晝夜溫度相差很大,唯一令臨青溪欣慰的是,這裡的水源很充足,但也要防止巫族的人會在水方面使壞,畢竟巫族的人很會用毒。
“主子,那屬下趕緊回一趟雲州,讓禿鷹他們把糧食和衣物趕緊送到這裡來。”火龍請命道。
“好,你趕緊去辦這件事情,另外,巫邪的巫力目前來說是巫族最強的人,俊俊昨晚告訴我,這一次降霧,巫邪用了自身一半的巫力,我懷疑他這另一半也很快會用上。你立即通知念雨,讓他把安心衣紡所有的棉衣都收回,然後再讓繡娘加緊趕製,然後送到西疆來,越快越好!”現在沒有什麼比打贏目前這場仗更重要的了。
緊接着,臨青溪又吩咐火雀、藍羅:“你們兩個一定要仔細檢查士兵們喝的水,我擔心水源會被巫族的人破壞。玉扇,你把這些年咱們一起研製的有關對付巫族各種毒的解藥告訴她們,好讓她們能儘快應對這種情況。”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巫邪是一個爲大步地不擇手段的人,他纔不會憐惜楚國人的性命,只要巫族最後能稱霸天下,他應該願意做任何事情。
焃昀也擔心巫邪會在濃霧中下毒,但玉扇已經帶着軍營裡的大夫仔細檢查過將士們的身體,他們還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
晚上休息的時候,臨青溪看到焃昀眉頭緊皺,像是被什麼事情難住了,俊俊和朵朵已經先睡着了。
“昀,別擔心,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度過眼前的難關的!”臨青溪走到他身後,給他輕輕地揉着肩膀。
焃昀握住了她的小手,然後把她拉坐到自己的腿上,微微一笑說道:“嗯,有你和孩子在我身邊,我沒什麼可擔心的。”
他雖然沒有任何靈力,武功也沒有巫邪高,但是他有信心,就算啓軒國幾百萬大軍到來,他焃昀的五十萬大軍也不是吃素的,就是戰死在這裡,他也不會讓啓軒國的人踏進楚西城裡。
“到底是什麼事情?”今天在內帳的時候,她隱隱約約地聽到外邊有爭論的聲音,“昀,我們兩個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當然能說,只是這點小事不想你煩心。有一萬士兵現在被困在了沙漠之中,沒人知道他們是死是活,現在濃霧這麼嚴重,就是派人去找也要花費一些時間,而他們身上的糧食和水估計也支撐不了多長時間。”整個西疆都是焃昀的五十萬大軍守着,而其中十萬將士分散守在邊疆線上,這一萬士兵是探路先頭部隊,如果能穿越沙漠去啓軒國,那麼到時候也是一條出其不意地出路。
“昀,反正我在這裡也沒其他的事情,你就把這件‘小事’交給我來辦吧。你別忘了,朵朵也是會獸語的,還有俊俊,沙漠裡肯定有動物,有了它們的幫助,我相信很快就能找到那一隊士兵的。”臨青溪起身興奮地說道。
其實,焃昀也想到了這個辦法,只是從大營到沙漠那邊的地方騎快馬也要兩天,現在霧這麼大,肯定會耽誤行程,而等到衆人到了之後,怕是那些士兵也死了。
於是,焃昀就將自己的憂慮對臨青溪說了出來,而剛剛還躍躍欲試的臨青溪也冷靜下來,焃昀說的沒錯,沙漠不比別的地方,不但環境惡劣,沒有水和沒有吃的東西,很難撐下去。
就在兩個人臉上都有愁色顯現的時候,俊俊從牀上下來走到兩個人身後說道:“爹,娘,那些士兵還活着,只是他們的食物和水都沒有了,如果明天不給他們送去吃的和喝的,他們都會死在沙漠裡的。”
“俊俊,你怎麼起來了!還有,你怎麼知道這些的?”臨青溪趕緊起身給俊俊拿了件外衣披上,現在夜裡很冷。
“娘,您忘了我之前告訴您的,我也能聽懂獸語,而且方圓百里有什麼事情發生,我都能先知道,只是,我還沒想到好辦法救出他們,就像爹剛纔說的,等到咱們的人趕到,他們可能已經死了。”俊俊走近臨青溪讓她抱着說道。
“俊俊,你告訴娘,這些消息是誰通知你的?”臨青溪抱緊兒子問道。
“娘,是沙漠裡的鷹飛來告訴我的!”俊俊老實地說道。
“俊俊,那你告訴娘,你這沙漠裡的鷹朋友有多少?它們最快能多長時間找到那些士兵?娘要是託它們給那些士兵帶一些東西,它們能飛的動嗎?”臨青溪有些急切地問道。
“娘,我這就幫您問問!”這些沙漠裡的鷹全都聽他的話,他讓它們做什麼,它們只有聽從的份兒,當然會沒有任何問題的。
臨青溪和焃昀就見俊俊走回內帳拿出一個小笛子,然後對着外邊吹了一個很簡單的長音,幾乎就在下一秒就有一個黑乎乎的大東西朝着大帳飛撲而來。
焃昀幾乎是下意識地將臨青溪和俊俊護在身後,而俊俊毫不畏懼地走了出來,而此時驚嚇一下的臨青溪才發現,這個在濃霧中急速飛翔的黑色大物竟然是一隻強壯矯健的黑色雄鷹。
俊俊走到它跟前,黑鷹對着他叫了幾聲,而聽到響動的火雀幾人也用最快的時間出現在大帳內,當看到俊俊和一隻黑鷹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也全都驚在當場。
“主子,這是……”藍羅正要出聲詢問,但是被臨青溪制止住了。
“娘,這些沙漠裡的鷹半個時辰就能找到那些人,一萬隻沙漠之鷹夠嗎?還有,您要帶給什麼給他們?”俊俊轉臉看着臨青溪問道。
“夠了,夠了!藍羅,火雀,快讓軍營裡的伙伕蒸米,記得多放一些從雲州拿來的糯米,再讓人準備一萬個水袋裝滿水。玉扇,你隨我去廚房,一起做飯糰。”西疆這邊的糧食以稻子爲主,所以臨青溪打算做些飯糰和帶些水給那些士兵。
“我也陪你一起,白狼,看好朵朵!”就算現在找到那些士兵,帶他們走出沙漠也需要幾天,先給他們提供吃的和喝的纔是最重要的。
於是,焃昀和臨青溪帶人去了伙房,而都快休息了,臨王和青溪公主的突然到來讓伙房裡的人嚇了一跳,而且兩個人身後還跟着很多人,還以爲發生了什麼大事。
焃昀直接命令伙伕燒火煮米,而臨青溪帶領玉扇開始準備飯糰裡需要的菜,並且在菜裡放入了對身體有好處的藥丸。
之後,臨青溪又讓人按照她說的做了好幾個卷飯糰的捲簾,而等到第一鍋米蒸好之後,衆人就見臨青溪在捲簾上放了一張乾淨薄薄的油布。
然後把熱米均勻地鋪在上面,又把精心調製的菜也照樣鋪在米上,接着就很熟練地將兩側的飯向中央卷緊,壓成了長橢圓形,正好塞進焃昀讓人準備好的竹筒之中。
飯糰的香味也把衆人的饞蟲勾引了出來,但這些飯糰聽說是救命的飯糰,所以大家一邊隱忍着,一邊學着臨青溪的樣子做飯糰。
臨青溪和玉扇卷飯糰的手法最迅速,不一會兒,兩個人就捲了四五十個。
焃昀和聞訊而來的幾個副將也想幫忙,可他們都是大男人,笨手笨腳的,除了焃昀像模像樣之外,其他的都自動退到一邊去做別的事情,幫不上忙也不能添亂。
俊俊可不想那麼多,他可是好久沒吃到自家孃親做的飯糰了,所以自己捲了一個飯糰吃了起來,因爲他是小孩子,也就沒人說什麼。
衆人忙了一夜才把一萬個飯糰給做完,而臨青溪和玉扇兩個人的胳膊幾乎要斷了,而水袋和竹筒飯糰全都準備好之後,焃昀帶着俊俊和火雀幾人就帶着這些東西離開了。
俊俊的能力還沒有幾個人知道,而一萬隻雄鷹突然飛來,勢必會引起將士們的注意,好在霧很濃,焃昀又找了一個隱蔽的所在,所以沒人發現他們做的事情。
而那些沙漠之鷹聽到俊俊的命令之後,一隻鷹爪抓水袋,一隻鷹爪抓竹筒,然後在領頭鷹的帶領之下,朝着沙漠腹地急速飛去。
雖然晨光已經灑遍大地,但是被濃霧遮蓋的軍營還是黑兮兮的,沒人注意像暗夜中的濃霧中有一羣“特別的士兵”正在完成它們的士兵。
就在同一時刻,在楚國和啓軒國中間的沙漠地帶,一羣士兵彼此依偎着靠在一個沙堆後面,他們嘴脣早就乾裂,全都有氣無力地癱坐在一起。
“南哥,咱們都會死在這裡嗎?”一個看起來稍顯稚嫩的年輕人虛弱地問道與他背靠背的人。
“不會,小九,你忘了你南哥運氣有多好了,咱們一定能走出去的。”賀南就是這一萬士兵的頭頭,也是他們堅持下來的精神力量。
“是呀,當年在納園,你可是中過大獎的!”盧小九勉強扯起一個笑容。
當年納園舉辦年終福利大獎的時候,他還小沒機會去,雖然已經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但是他永遠忘不了,當年他爹盧老九和娘、姐姐回到家時臉上的笑容,還有那拿也拿不完的東西。
“沒錯,南哥我可是中過大獎的人,小九,當年你爹也中過大獎,你是他兒子,也一定有好運氣的。兄弟們,別忘了,咱們都是雲州人,要說這世上哪個地方的人運氣最好,咱們雲州敢說第一,還有哪個敢說第二!”賀南大聲地說道。
當年臨青溪在雲州鼓勵大家參加當兵,他不顧父母和賀雪兒、賀珠兒兩個姐姐的反對,依然上了戰場,而且成爲了焃昀的兵。
在這裡,他遇到了很多雲州老鄉,其中就有當年在納園有過一面之緣的盧老九的小兒子盧小九,而且因爲兩個人的姐姐都曾經是納園最出色的女工,他們兩個人的關係自覺更親近一些,所以這些年在軍營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南哥,再給兄弟們講講當年納園中大獎的情況唄!”這幾天,他們就是靠賀南的這個“幸運”撐到了現在。
“好!”賀南積攢力氣大喊一聲,風吹起的沙子差點進了他的喉嚨,“當年,我還是個小孩子,我大姐老早就是咱們青溪公主納園裡最好的女工,我還記得她第一次她拿銀子回家的情況,當時你們南哥我家都已經斷糧了,那天……”
衆人如癡如醉地聽着,似乎隨着賀南的講述把他們帶回到當年納園的盛況之中,而說道中大獎時的情況,又是緊張又是激動,彷彿當年他們也在現場一樣。
“……我根本就不識字,哪知道自己會有那麼大的運氣,還傻傻地問我爹,臺子上舉起來的是什麼,我爹就激動地說,就和你手裡拿起來的一樣。哈哈,你們……你們想想,那該是多大的運氣,當時可是幾萬人呀,我竟然能在幾萬裡獲得大獎,這真是老天爺賜得運氣。”賀南意識開始有點兒模糊,他們連爬的力氣都沒有了,如果沒有人立即來救他們,那麼兄弟們都要死在這裡了。
“南哥……你……運氣一直都那麼好,這次……兄弟們……也一定會沾上你的運氣的!”盧小九也快沒有力氣了。
“咳咳……呵呵……兄弟們,相信我,你們一定會沒事的,南哥,可是有運……”賀南突然不說話了,因爲他被劃破長空的一聲鷹鳴驚住了。
不只是賀南,所有被困沙漠的一萬名楚國士兵都看到黑壓壓一羣的雄鷹朝着他們俯衝而來,可是他們已經沒有力氣對抗這些鷹,難道沒死在戰場上,卻要成爲野鷹的腹中餐嗎?
“南哥,快……快看,那個領頭鷹叼着的是咱們楚國的戰旗。”有個眼最尖的士兵大聲喊道。
這一喊不要緊,原本死亡來臨前的恐懼全都沒有,接着衆人就發現這些鷹全都在他們前方優雅地落下,然後領頭鷹將小一號的寫着“楚”字的戰旗放在離它最近的一個楚國士兵面前。
“是真的,是真的!援軍,咱們來援軍了!”那個士兵激動地大喊道,在戰旗的背後寫着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援軍”。
接着,這些雄鷹就把爪子裡的東西扔在這些士兵身上,然後以更快的速度飛走了,只有領頭鷹等在沙堆上沒有飛去。
“是水,是水!哈哈哈,咱們有救了,有救了!”有士兵看到楚國士兵專用的水袋瘋狂地大笑大喊道。
“竹筒裡是米飯,是熟的米飯!”又有士兵更大聲地喊道,他們不用死了,不用死在這荒蕪一人的沙漠中成爲孤魂野鬼了,真是太好了!
於是,大家開始相互傳遞着水袋和竹筒飯糰,然後狼吞虎嚥地吃喝起來。
“哈哈哈,我就說我賀南的運氣是最好的,是最好的!”賀南半跪在地上仰天大喊道。
等到衆人全都吃完喝完之後,休息了一會兒,他們就準備離開這裡,可他們的“援軍”在哪裡呢?
“南哥,這戰旗後面寫着援軍,怎麼沒看到咱們的人的影子呢?”盧小九眺望四周,全都是一望無際的黃沙,哪有什麼人的影子。
賀南也覺得奇怪,可他又看了一眼那隻一直不肯離去的領頭鷹,這戰旗上說的“援軍”不會是這些鷹吧?
想到這裡,賀南更仔細地觀察起那隻雄鷹,雖然鷹眼犀利地瞪着他,但他早不是當年流鼻涕的農村野小子,他現在可是堂堂的楚國戰士。
就在這時,他看到那隻鷹突然飛到他的面前,然後像人一樣低頭瞅着自己的右腿。賀南這才發現,那裡綁着一個小紙條。
大着膽子,賀南從鷹腿上拿下小紙條,早在賀雪兒和賀珠兒的幫助下,他就去私塾學了很多字,所以他也已經不是當年不識字的人了。
衆人都沒想到這鷹腿上還綁着東西,現在吃飽喝足,身上也有了力氣,他們可以繼續行進,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南哥,紙條上說的什麼?”盧小九好奇地問道。
賀南看着衆人笑道:“這是臨王給大家寫的信,咱們跟着這隻鷹就能走出沙漠,另外,剛纔鷹給咱們送東西的事情,回去之後不要告訴任何人,一個個全給我爛在肚子裡,知道嗎?!”
“知道!”這麼多的鷹給他們往沙漠裡送東西很顯然是很詭異的,就是人訓練的鷹,也不可能有這麼多,而且還這麼通人性。
就這樣,賀南、盧小九他們跟着領頭鷹慢慢走出了沙漠,而之後在沙漠裡的幾天,每天都有鷹給他們送來食物和水,而他們則把空了的水袋和竹筒讓鷹帶回去。
賀南他們走出沙漠之後,就被焃昀叫回了主營,雖然被困在沙漠中很多天,但他們這一萬人也對沙漠有了瞭解。這片沙漠,他們走不到對面去,而對面啓軒國的人也走不過來。
同時,賀南也知道了,失蹤很多年的臨青溪又回來了,雖然他從未見過臨青溪,但是對她早就崇拜不已,又聽說她在大營裡挑選士兵,就和盧小九一起報名參加了。
負責挑選士兵的是雪狼和黑狼,這次他們挑選出來的人主要是深入深山之中,查探啓軒國那四百萬士兵的情況,所以這些人必須是精英中的精英。
焃昀坐在內帳中正在給女兒朵朵餵飯,臨青溪坐在飯桌的另一邊,正在給兒子俊俊餵飯。
焃昀發現自從臨青溪來到西疆之後,俊俊才表現得像個小孩子,會賴在她身上不起來,會喜歡摟着她睡覺,會讓她餵飯、穿衣,會牽着她的手不撒開,而對着自己的時候,永遠冷冷地一本正經的樣子,根本不像個小孩子。
“安安,你打算選多少人出來?”焃昀餵飯的動作顯得有些笨拙,但看着女兒朵朵吃的那麼開心,他的嘴角也是笑容。
不過,他心中也有憂慮,啓軒國藏在深山迷霧中的人可是有四百萬,但他聽到了臨青溪讓雪狼和黑狼苛刻地選人條件,就算他手下都是猛將,真正能達到要求的,怕也不多。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和火龍、火虎他們一樣,無論是武功還是反應能力都是一流的,一般人不是他們的對手。
“四百個!”臨青溪看着他笑一下說道。
“你讓四百人去進入四百萬人的秘密領地?”焃昀也輕笑出聲,他可不相信。
“沒錯,怎麼?你覺得不可能?”臨青溪故意挑眉地看着焃昀,隨後就“噗嗤”笑出聲,“你別忘了,我還有一個很厲害的兒子,不對是兩個!正正那小傢伙已經從巫邪的嘴裡套出了那四百萬兵的下落,再有俊俊的幫助,我可是很有把握的。”
焃昀這才放鬆地笑了,怪不得這兩天母子兩個揹着他嘀嘀咕咕的樣子,原來是正正來消息了。
雖說有了那四百萬啓軒國士兵的消息,他是很開心,可是娘幾個做些事情總是把他排除在外,這可不太好。
“王爺,孫副將來了!”有士兵在賬外喊道。
“讓他進來!”焃昀沒有走出內帳,而是讓士兵口中的孫副將走了進來。
孫副將是一個滿臉絡腮鬍子虎背熊腰的中年大漢,他沒想到焃昀會讓他直接進入內帳,而且看到臨青溪和兩個孩子都在,也是愣了一下。
“有什麼事情就說吧!”焃昀繼續喂着朵朵吃飯。
孫副將可能是以爲自己現在來打擾了焃昀一家的進餐,但軍情緊急,他只有硬着頭皮說道:“王爺,咱們的人傳消息回來,說是啓軒國的士兵打算渡過汀河,準備從汀河撕開咱們的口子。”
“汀河對岸有多少人?”汀河是西疆一個很重要的要塞,也是啓軒國和楚國邊疆唯一的水路,離這邊的大營只有半天的距離,不過濃霧之下增援要一天。
“十萬人,可是對方來的是三十萬人,請王爺讓屬下帶兵增援,屬下一定半天之內到達汀河。”孫副將跪下領命。
汀河是西疆的第一道重要防線,如果要讓啓軒國的士兵從這條水路踏上楚國的土地,那麼就很難阻擋住後面的啓軒國的兵。
“孃親,今天晚上會有大風。”俊俊突然湊近臨青溪的耳邊小聲說道,而朵朵也在這時湊在焃昀耳邊說了同樣的話。
“大風?!”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朵朵,你過來,娘有問題要問你!”臨青溪忽然想起早上的時候,她看到俊俊在安慰朵朵,還以爲是兄妹兩個在說什麼悄悄話,想來是朵朵預示到什麼。
焃昀會意過來,放下手中的碗勺,然後帶着孫副將先出去了,而臨青溪又詢問了朵朵一些有關風向的問題,緊接着又問了一下焃昀和孫副將汀河上濃霧的情況。
聽完兩個人的講述之後,臨青溪狡黠一笑,說道:“真是天賜良機,這一次咱們也玩玩草船借箭。”
“草船借箭?”焃昀和孫副將都是一臉不解地看向她,就是俊俊和朵朵也迷迷糊糊的。
臨青溪低聲對焃昀說了幾句話,聽得焃昀也是臉上帶笑,也只有他的妻子能想出這樣的鬼主意,巫邪想要用迷霧困住他們,還想趁機佔領汀河,這次讓他給他們送一些武器過來。
於是,焃昀立即吩咐孫副將帶人按照臨青溪所說的準備了三十隻草船,而且讓雪狼帶上他先選出來的六百個人跟着孫副將去了汀河。
到了夜半的時候,孫副將領着這三十隻草船和六百名士兵往對岸啓軒國駛去,三更時分,楚國的船隊已經靠近了啓軒國在汀河對岸的營地。
這時候,孫副將命令士兵們將草船一字擺開,橫在對方的大營前,然後命令所有人擂戰鼓吶喊,故意造成立即進攻的浩大聲勢。
還在夢中的啓軒國士兵正在養精蓄銳,準備明日就開船朝着對岸進發,沒想到對岸的楚國士兵先攻過來了,大驚失色之下,守岸的士兵開始搭弓射箭,箭雨不停地落在楚國的戰船上。
等到草船的一邊扎滿啓軒國的箭時,孫副將讓士兵們把草船調轉船頭,將空的一面草船對準地方,箭雨不停,而楚國士兵的吶喊聲也沒有停過。
等到楚國的草船上再也扎不下箭的時候,孫副將才帶領士兵們開着草船離開了,並且對着啓軒國的士兵哈哈大笑起來。
濃霧之中,楚國士兵得意欣喜的笑容讓啓軒國士兵覺得莫名其妙,而因爲霧太大,又起了大風,等到大風把濃霧吹散之後,他們纔看清遠方那像刺蝟一樣的草船。
可是,他們已經來不及吹了,因爲大風已經更快地把楚國士兵送了回去。
更讓啓軒國士兵懊惱的是,從這夜開始,楚國的西疆連續颳了三天奇怪的大風,而大風過後,所有的濃霧都被吹散了。
這種狀況是巫邪從未沒有料想到的,他耗費半生巫力下的霧咒,竟然被大風給破了,而他自己也因爲巫力消失過猛,短時間內不能再使用另外一半巫力。
濃霧散了,最高興的自然是楚國西疆的將士們,臨青溪也想同大家一起開心,在大霧散去之前,楚國從啓軒國那裡借來了二十萬支箭,一下子就把楚國將士的士氣鼓舞了起來。
但是,朵朵卻在這個時候病了,就是俊俊也有些蔫蔫的,其他人不知道這兩個孩子怎麼了,但是爲人父母的焃昀和臨青溪卻已經感覺出來,這次濃霧能散去,說不定和這兩個孩子有關。
“朵朵怎麼樣?”焃昀擔憂地走進內帳,看着守在牀邊的臨青溪問道。
牀上躺着小臉蒼白的朵朵和俊俊,而且兩個小傢伙還手拉着手。
如今士氣大增,焃昀心裡也很高興,而且啓軒國的人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輕舉妄動,沒有了濃霧的幫助,他們除非藉助那四百萬大軍,可那是巫邪最後一張底牌。
可是,這樣的勝利卻是自己的兒女用靈力換來的,他是沒有靈族的靈力,但他卻對靈族的靈力很瞭解,就像巫族的人消耗巫力對自己的身體有嚴重影響一樣,擁有靈力的人也是如此。
懂得獸語是不會消耗靈力的,但是這次俊俊和朵朵卻聯合起來召喚出大風吹散了濃霧,這算是破了巫邪的邪術,可兩個年幼的孩子身體也受到了傷害。
他已經寫信給靈族的族老,希望他們能儘快趕到,用自身的靈力來幫助兩個孩子恢復正常,在這個世上對他焃昀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妻子和孩子們。
“朵朵好像有些發燒,俊俊只是身體有些虛弱。昀,你說這次濃霧被大風吹散,是不是這兩個孩子幫的忙?”臨青溪擡頭看着他問道。
焃昀攬着她的肩膀,輕聲說道:“極有可能就是。安安,你不要煩心,我已經讓靈族的四位長老來這裡,他們不會讓朵朵和俊俊有事的。”
“靈族的長老能讓兩個孩子不生病了嗎?昀,我不想這三個孩子再使用任何靈力,我只希望他們能平平安安地長大。”臨青溪哽咽地說道,看着兒女受苦,哪個當孃的比剜心般地疼。
“我也不想!等到這兩個孩子好了之後,再把正正救出來,你們母子四人就回雲州,如果啓軒國的人想進入楚西城,那麼就讓他們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焃昀有誓死守衛這裡的決心和信心,在他的背後是他最愛的人,他絕對不會讓啓軒國或者巫族的人傷害他們。
“不!孩子對我很重要,你對我也同樣重要。就算要死,咱們一家人也死在一起!”臨青溪絕對不會走的。
她不但不會走,還要在這裡幫助焃昀一起打敗巫邪,打敗啓軒國,所以,她絕對不會離開,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