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姣受傷後,魯辰智就把那個通房給打發出府了,後來,又去李夫人房門前跪了一天一夜認錯,再後來,李鈺姣回孃家住的那段時間,他天天往李府跑,陪着李鈺姣養了三四個月的傷,前段時間,終於把李鈺姣接回了家裡,應該算是和好了吧。”
周氏說完,喝了口茶後,繼續說道:“這次,還是李鈺姣第一次出府參加宴會呢,也不知道她來了沒有?”
楊芙玉招來一個小丫鬟,去看看正廳中的情形。
沒一會兒,小丫鬟就回來了。
“魯夫人已經到了,她和宣慰使司副使家的徐小姐在說話。”
徐菁菁也來了,珍珠臉上露出了笑意,好久不見那個活波的小姑娘了。
“大嫂,大家估計都到了,咱們去正廳坐坐。”
韓馨月點點頭。
“那我們也過去吧。”楊芙玉也站了起來。
一羣人往正廳走去,廳內人聲鼎沸,暖意洋洋。
她們剛走進去,女眷們就開始站了起來,整個廳堂內,就屬韓馨月身份最高,衆人都紛紛過來見禮。
珍珠抱着蕭墨繞過她們,就看見尤雨薇在朝她招手,她身旁的安氏和常氏正往前走,去給韓馨月見禮。
“哎呦,墨哥兒,你怎麼裹得像個肉球似的。”尤雨薇看見她懷裡的蕭墨,笑得眉眼彎彎,伸手就要抱他。
蕭墨扭了扭身子,想要避開,卻沒成功,尤雨薇強制性的把他抱到了懷裡,蕭墨扁了扁嘴,有點想哭。
尤雨薇笑了,抱着他落座後,攤開手掌,“你看,這是什麼?”
她手心上是一顆松子糖。
蕭墨果然眼睛一亮,伸手想要抓過。
尤雨薇忙移開,“叫姐姐先。”
珍珠抿嘴一笑,對待小娃娃們,全世界都是一個套路呀。
她坐到尤雨薇身旁,開始尋找李鈺姣的身影。
轉了一圈,發現她立在人羣后,相比從前第一次見到她的模樣,李鈺姣瘦了不少,原本豔麗奪目的臉,少了飛揚張狂的豔色,卻多了深沉淡漠的冷豔,站在人羣中,依舊那般醒目。
李鈺姣穿着暗紅金線繡雲紋厚實錦袍,她身材高挑,穿着厚實的錦袍也絲毫不顯得臃腫。
徐菁菁站在她身旁,一直和她說着話,活波得像一隻歡快的百靈鳥。
很顯然,她們彼此之間很是熟悉。
等到韓馨月看向李鈺姣時,她忙朝韓馨月屈膝行禮,面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徐菁菁也跟着行禮,一臉燦笑。
三人都是舊識,交談間都很隨意。
衆人的視線大多落在了李鈺姣身上,想來都對她的事蹟有所耳聞。
李鈺姣的態度很淡然,與韓馨月說了幾句話後,就退到了人羣后,繼續冷着一張臉,保持沉默。
與從前那個咄咄逼人的樣子大相徑庭。
一個人的性格會在短時間內發生巨大的改變,定然是經歷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傷痛。
廳堂內,不少女眷在竊竊私語,仔細聽,她們都在議論李鈺姣的事情,所說的內容大同小異。
語氣中,大多數人竟然都偏向魯辰智,這讓珍珠很是驚訝,把妻子打到流產,差點沒了性命,這些人都選擇性的忽略,反倒不斷放大李鈺姣的過錯,有些甚至還幸災樂禍,覺得李鈺姣會被打,全是她咎由自取。
珍珠越聽越是心寒,在這件事情上,李鈺姣雖然有錯,可魯辰智的錯更加嚴重,這些人卻一個勁的只揪着李鈺姣。
看着那羣對李鈺姣指指點點的女眷們,珍珠想起了一句話,最會爲難女人的往往是女人。
衆人見完禮,韓馨月隨着安氏及常氏往這邊走。
珍珠起身相迎,又是一番客套寒暄。
沒一會兒,徐菁菁也跑了過來。
“二夫人,你們什麼時候來的,我剛纔都找不到你們。”
她蹦蹦跳跳地湊到珍珠跟前。
“我們很早就來了,剛纔帶墨哥兒去花園餵魚了。”
“墨哥兒?這是墨哥兒吧,哎呀,真是太可愛了,臉好圓哦。”
徐菁菁像只麻雀似的,開始不停圍着蕭墨轉悠。
蕭墨吃着松子糖,老實倚在尤雨薇懷裡,對大呼小叫的徐菁菁毫不理會。
這邊,因爲徐菁菁的到來,顯得熱鬧喧囂。
珍珠喝着茶,豎起耳朵留意廳堂內的談話。
另一邊,楊芙玉坐回了左都御史夫人林氏的身旁。
林氏身旁是翰林掌院學士夫人謝氏以及她的孫媳婦周氏。
幾人正低聲說着話,餘氏意氣風發,精神抖擻地走近了她們。
餘氏一身硃紅色團花如意長襖,耳朵上垂着蓮子大小祖母綠耳環,手上戴着鴿子蛋大小的祖母綠戒指,年近六旬,卻不見一根白髮,臉上的皺紋也比同齡人淺淡很多,精氣神很足。
林氏和謝氏幾乎同時撫上了自己鬢角上的白髮,即使再不情願,也不得不承認,餘氏比她們看起來都顯得更爲年輕。
“今天你外孫娶媳婦,你還有空閒四處走動。”林氏先笑着開了口。
“你都說娶外孫媳婦了,哪裡用得上我這老傢伙,去了還嫌礙手礙腳的。”餘氏也沒客氣,一屁股坐在了她們身旁,原本還挺高興的臉有些耷拉下來。
林氏和謝氏互看一眼。
“哎呦,你女兒可是鎮國公夫人,誰敢嫌你礙手礙腳的呀?”
謝氏眼中帶了幾分譏笑意味,當年,餘氏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能把女兒加入了鎮國公府,如果不是蕭擎,他們陶家哪裡可能有如今這般光景。
餘氏撇撇嘴,還能有誰,自然是她的好女兒唄,自己過來幫忙待客,還嫌她得罪客人,把她支回了客廳了。
看她吃癟的表情,林氏和謝氏暗笑,餘氏這人有時候就是拎不清,幾十歲的人了,說話做事也沒個章程,經常不經意間就得罪了人,偏生她還不自知,總覺着自己沒有錯。
她們和她打了大半輩子交道,如果不是清楚她本性如此,早被她氣死不知多少回了。
年輕時吵吵鬧鬧多少回,臨老了,就看淡了許多,不是大問題,她們都會自動忽視她得罪人的話。
“新娘子什麼時候進門呀?”
“午時,也快了。”
“你見過新娘子沒有?”林氏有些好奇。
蕭珺娶的妻子,名不見經傳,甚少人知道。
餘氏扯了扯嘴角,“……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