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誰呀?”門內傳出男人不耐煩的聲音,容柯皺了皺眉頭,卻沒有轉身,那扇陳舊的門被粗魯地拉開,露出一張凶神惡聲的臉,那男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容柯兩眼,撇撇嘴,降低了一些音量問道:“搞推銷的?”
若是平時,他早就把人狠狠地罵一通,然後一把甩上門了。不過今天,看着站在門外西裝革履的男人,他心裡卻有些發憷,也就不敢再拿出以前的態度質問面前的男人。
“敲錯門了。不好意思。”容柯輕輕點了點頭,退後了一步,站到韓行身邊。
那男人本想罵一句有病,不經意間卻看到身材威猛,鬍子拉渣的韓行,嚇得他一下子就把話嚥了回去,眼睛也不敢再往容柯身上瞄,嘭的一聲關上門後,這纔在屋內罵罵咧咧起來:“草他孃的,對門的娘們一大早就回來乒乒乓乓的不知道在幹嗎,吵得老子睡不好覺,現在又來個小白臉,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娘們的姘頭。”
若是按那男人平日裡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嗓門,恐怕容柯早就破門而入揪着他問個清楚了,可是他心裡對容柯發憷,哪怕關上門也只敢壓着嗓子罵,罵了一會兒,那男人咳了兩聲,覺得嗓子有些發癢,就到廚房的冰箱裡找出最後一罐啤酒喝了起來。
一門之隔,容柯神色淡淡地擡起手,敲了敲那扇緊閉的門。韓行的預測裡,陳妙妙的房子就在十一層和十二層這兩層,而這,已經是最後一戶了。
韓行倚在牆上看着容柯,見他敲了兩下後就沒再繼續,不由挑了挑眉頭,故作不知地問道:“怎麼不接着敲了?”
容柯沒應聲,擡起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這才擡起頭繼續敲門。
一連敲了十幾下,都沒聽到裡頭有什麼動靜。他抿了抿脣,轉過頭看着韓行,眼底有流光閃過,“開門!”
既然韓行如此有把握,而這戶又沒有人在,說不定就是陳妙妙的房子。
韓行直起身子,扭了扭腰,容柯腳步微動讓到一旁,就見到韓行從口袋裡摸出一根鐵絲,隨手把那鐵絲彎了一下,然後對着門鎖折騰了一會兒,不過幾秒的時間,就聽到“啪嗒”一聲,鎖開了。
容柯搶先一步,率先走了進去。才進門,他就發覺到了不對勁,地板上一片狼藉,衣服,書,各種物品都隨地散亂着,就像是被人洗劫了一場。
“喲呵,這是被洗劫了吧。”韓行饒有興味地看着這個已經不能用凌亂來形容的客廳,渾然不在意地踢開腳邊的一個盒子,那盒子滾了兩下,滾到了容柯腳邊。
容柯的腳步頓了一下,低下頭看向那個盒子,那是一個做工很粗糙的木頭首飾盒,在旅遊景區的攤位上隨處可見。
而他腳邊的這個,似乎還因爲主人的保管不當,顯得特別破舊。他蹲下身,撿起了那個盒子,不知爲何,那個盒子總讓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盒子外頭沒有鎖,只有一個插扣,用手輕輕一撥就打開了。
裡頭除了一個銀戒指,什麼也沒有。韓行湊過來看了一眼,笑道:“這戒指還挺好看的。”
容柯沒說話,從走進這扇門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保持着沉默,如一潭死水般沉靜。
他把盒子蓋上,隨手放進口袋裡,朝着裡頭的房間走去。
韓行看着他的動作但笑不語,雖然容柯的行爲有些讓他看不透,不過有一點去很明顯,那就是容柯對他的能力還是很信任的。
若不是已經相信這裡就是陳妙妙的房子,容柯怎麼可能會把地上見到的一個破盒子妥帖地放到口袋裡準備帶走。
身側傳來一陣涼風,韓行愣了一下,轉頭看向沒有關緊的窗戶,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來,而後慢慢走了過去,窗臺上積了一層薄灰,然後那上面卻可以看到一處明顯的乾淨的地方,似乎是被人不小心蹭掉了灰。
他驀然轉過頭,同一時刻,容柯已經走進了睡房,纔打開門的那一瞬間,他的視線就再也沒法從牆上移開了。
那兒掛着一幅巨大的照片,足足有半面牆那樣大,照片裡的人,披散着一頭長髮,穿着破洞的牛仔褲和一件肥大的衛衣,赤着腳坐在地板上,在她的面前散亂着好幾本書,她對着鏡頭,笑,笑得傾國傾城,那雙眼睛卻在無聲地哭泣。
容柯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喉嚨口像是被堵住了一樣,他的手摸索到口袋裡的那個盒子,緊緊地抓住,像是抓着最後一根浮木。
“容柯,在我們之前不久,有人來過這裡。”韓行走過來,臉色一改原先的漫不經心而是變得嚴肅起來。
然而他等了許久,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卻沒有一點反應,那僵硬的背影,看上去竟然流露出幾分脆弱。
韓行甩了甩腦袋,幾乎以爲是自己出現了錯覺。然而等到容柯轉過身來,他卻突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只因爲那個眉眼張揚的男人此刻竟然是紅了一雙眼睛。
“這方面你比我在行,麻煩你好好檢查一下這個房子,看看能不能發現一些線索。”容柯說着,對着韓行深深地鞠了一躬。
韓行慌忙避開,上前一步,拍了拍容柯的肩膀,鄭重說道:“放心,既然都應下了這件事,若是幫不上你的忙,我以後恐怕就不能待在監控室裡看電視劇了。”
明明是很認真的語氣,說到後來,不知怎麼又變了味。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在心裡暗暗罵了自己一句蠢。
容柯倒是沒在意,踢掉鞋後,就踩到牀上試圖把那張照片揭下來,隨着他的動作,韓行這纔看着那副巨大的照片,他眯了眯眼睛,饒是對女人心如止水,心裡也不由動了一下,這樣傾國傾城的美人,怪不得容柯這般的人物也對她如此上心。
這個住宅區比較老了,房子的戶型都不大,一廳兩室一衛一廚,格局都偏小。不過等到韓行細細檢查下來,也花了不少的時間,容柯自知自己幫不上忙,自從揭下了那張照片後,除了把那
個房間裡的一切都細細查看了一遍,就沒有再動手。
一直到韓行手裡拿着幾張被撕的大小不均的紙片走過來的時候,他纔像是突然活了過來,飛快地伸出手就把那幾張紙片接了過去。
一共六張紙片,每張紙上都隨意寫着幾個字母,容柯皺着眉頭看了一遍又一遍,突然擡起頭看向韓行,一字一句說得極慢:“容——柯——無——礙——等——我?”
韓行眼底閃過一抹訝異,饒是他也是看了許久才把每張紙上的字母拼成字,容柯竟然只花了這麼一會兒時間就看了出來紙上的話。
容柯一見他的反應就明白自己說對了,然而他的心不僅沒有因此放鬆下來,反而更加擔心了。
依他對陳妙妙的瞭解,若是她能儘快脫身,她絕對不會用這樣的方法給他留下信息。因爲她一直都是那樣隨性的人,說不定還會在某天忽然出現的時候,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覺得給了自己一個驚喜。而今,她卻費勁心裡給他留下了這樣一句話,唯一的解釋就是,她知道自己可能會消失很少一段時間,而這句話就是爲了暫時安他的心。
等她?他怎麼可能就這樣袖手以待,等着她自己突出重圍回到他身邊,只要想到她或許會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傷,他就恨不得將她帶走的人碎屍萬段。他要做的是,爲她掃平一切危險,親自接她回到自己身邊,讓誰都不敢再打她的主意。
他站起身來,把那幾張紙摺好放到口袋裡,而後撥通了喬洋的電話讓他找鎖匠過來換鎖,然後安排兩個人守在這裡。
既然那些人今天還特地帶着陳妙妙回到了這裡,那就說明這個地方可能有一些他們想要的東西。可能他們現在已經拿到了那個東西,但是萬一他們沒有拿到呢。而這個萬一,容柯絕對不會放過。他雖然沒有明說,不過喬洋作爲他的心腹,絕對能明白他的意思,每個家族都有自己暗處的勢力,容家也不例外。
或許比不過那些來歷不明的人,但是攔他們一時半會等到自己出現,是絕對可以的。
一直等到喬洋帶着鎖匠過來,容柯才和韓行離開了這裡。在他走後不久,對門的男人偷偷摸摸地開了門,透過那微小的門縫,自以爲隱蔽地打量着喬洋。
喬洋心裡冷哼一聲,面上卻不動聲色,只裝作看不到,雙手環在胸前,靜靜地看着鎖匠給房子換鎖。
他原本還想帶個鐘點工過來收拾房子,不過卻被容柯拒絕了,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容柯會放着這個房子這樣凌亂下去,不過喬洋明智地選擇了多幹事少說話,畢竟容柯可從來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主。
要知道,早上容柯在公司裡突然變了臉色,可是把一幫女員工嚇得不輕,若不是他之後立刻離開了公司,那些女員工還不知道要膽戰心驚多久呢。
想到這裡,喬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自覺告訴他容柯的脾氣恐怕在近期都會處於一個很暴躁的狀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