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鍼灸

眼底小小的人兒突然軟了下去,白澤宇心底一慌,托住她下滑的身體,直接失去重心撞到了門上。

後背狠狠地撞上凸起的門鎖,他悶哼了一聲,懷裡的人掙扎起來:“你沒事吧?”

“我沒事。”白澤宇安撫她,看着她毫無血色的小臉,一個屈身就將她橫抱在懷裡。

她的臉緊貼着他的胸膛,耳旁是他蓬勃有力的心跳聲,這個懷抱安全而溫暖,就像容柯給她的感覺,她放鬆下來,不再抗拒。

似乎是身體的疲憊到達了一個臨界點,一趟到牀上她就暈得一塌糊塗。整個人彷彿被塞進了一團棉花裡,只看到白澤宇滿臉焦急地打着電話,又俯下身在她額頭上貼了一下,依稀聽到他和電話那頭的人說明她的情況,她心神一鬆,徹底昏睡了過去。

“普通的感冒,吃兩天藥就好,不要讓她熬夜傷神。”徐醫生頓了頓,語重心長地說道,“只是小姑娘體質很虛,澤宇你平日裡要多費點心思照顧她。”

徐醫生原本是白家的家庭醫生,白家二老相繼離世後,他就在N市開了家小診所。白澤宇就像他家中的晚輩一樣,如今他見這孩子滿心都系在這姑娘身上,自然把兩人看作了情侶。

“我會看着她的。”

白澤宇細心地捻了捻被角,才起身送一臉笑意的徐醫生出去。

不知爲何,明知道徐醫生誤會了他們的關係,他卻絲毫不想解釋。每當他與楚靜寧親近一分,心裡就感覺和那個人更親近了一分。找到她,握住她的手,他從未放棄這個念頭。

徐醫生開的藥要在飯前服用,他倒了杯水放在牀頭,看了她好一會兒才伸手拍醒她。

楚靜寧一臉迷茫地看着他,一雙眼睛霧濛濛的,脆弱得像只小兔子。

“乖,把藥吃了。”白澤宇低聲誘哄道,直接把藥遞到了她嘴邊。

她伸出舌頭捲走他手心的藥片,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水,然後看也不看他一眼,閉上眼倒頭就睡。

“原來還沒清醒。”白澤宇輕笑了一聲,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心裡似乎還殘留着那一瞬的溫熱。

楚靜寧醒來時,窗外陽光大盛。她微微眯了眯眼,一扭頭就看見白澤宇坐在她那張造型詭異的椅子上,手裡拿着本書正專心致志地看着。

“現在幾點了?”

他擡起頭看她,順手合上書本,不答反問:“餓了沒?”

楚靜寧按了按肚子,早上只啃了幾口麪包,確實餓了。

白澤宇起身出去,很快就端了食物回來,簡簡單單的蔬菜粥,青色的豆子和紅色的胡蘿蔔粒混雜在一起,勾起了她的食慾。

“現在是下午兩點。”白澤宇指了指牀頭櫃上的一小袋藥片,“藥放在這裡,一天三次,飯前服用。”

等她點了點頭,他才繼續開口說道:“我現在要出去一趟,作爲你的好鄰居,晚上再回來陪你吃飯。”

“其實你不用這樣的。”畢竟只是幾面之緣的鄰居,並不需要爲她做這些事情。

“當然要。”白澤宇俯身揉了揉楚靜寧的頭髮,“你是病人,醫生叮囑我要好好照顧你。我先走了。”

等他走到了門口,楚靜寧抿了抿嘴,喊住他:“白澤宇,謝謝你。”

“真要謝謝我的話,明天開始陪我晨跑吧。”

楚靜寧見他一臉認真的表情,咬脣思索了片刻,開口趕人:“你快點走吧……”

她並不是那類需要每天趕稿的作家,只是習慣了每天寫作。難得有這樣直截了當的晴天,沒理由勞役生病的自己。

她也不耐煩出門,乾脆從櫃子裡抱出一牀毯子,又找出隨身聽,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坐在地毯上看書。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下來,不曬,恰到好處的溫度。

容柯一進屋,就見到她這幅老僧入定的模樣。他倚在牆上專注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收起手中的鑰匙走過去。

兩邊耳朵都戴着耳機,難怪聽不見。容柯無奈地笑笑,坐到她身邊,伸手就拔掉她左耳的耳機戴到自己耳朵上。

強力的音樂聲震擊着耳膜,容柯忙不迭拔掉耳機,又伸手按了按受震過度的耳朵,“怎麼開這麼大聲?”

“小聲聽不見。”楚靜寧眼也沒擡一下,手裡的書又翻了一頁。

周身的氣息瞬間凝滯,她側過頭就見到容柯一臉沉痛看着她,眼裡的憐惜厚重得令她幾欲落淚。

“我沒事啊。”她伸出手安撫地摸了摸容柯的頭,“早就習慣了。”

習慣了把音樂開到最大聲,也習慣了很認真地傾聽。

她越是表現得雲淡風輕,容柯心裡就越不好受,那場車禍,真正痛不欲生的一直都是她這個活下來的人,可她不哭不鬧,安靜的像個瓷娃娃,只是失去了所有生氣。

“靜寧……”他想問她怨不怨,然而對上她清澈如水的眼神,卻怎麼也問不出口。

最後他想起今天的來意:“我今天和何醫師約好了帶你過去鍼灸。”

“女醫師?”

容柯點點頭,話裡有幾分敬意:“是個很厲害的醫師。你收拾下東西我們就過去吧。”

楚靜寧起身收了毯子,又到房間拿了圍巾。臨出門前,她望着對面緊閉的房門,想起白澤宇似乎說過要回來煮飯,只是她這趟出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手機裡又沒有他的號碼。

容柯見她緊盯着對門,一臉思索,開口問道:“怎麼了?”

楚靜寧搖搖頭,跑回屋裡撕了張便籤寫了一句話,就把便籤從門縫塞了進去。

“熟人?”容柯一臉探究地看着她。

“鄰居,幫了幾次忙。”

她的表情平淡無波,容柯實在看不出什麼,只好作罷,心中卻暗自思量,要好好把關她身邊的男性。

不同於市中心的歡騰喧囂,老城區的一磚一瓦都沾染了歲月的痕跡,古樸而靜謐。容柯遠遠就停了車,兩人走了一路,又在衚衕巷裡七拐八拐才找到何醫師的住所。

硃紅色的大門,一推開就能聞見空氣裡瀰漫的藥香,淡而清遠。院子裡隨意擺放着竹條編制的匾,曬着各種草藥。

何青一頭白髮,整個人卻精神奕奕,給容柯倒了杯清水後,就領着楚靜寧進了後堂。

儘管已經從容柯嘴中仔細瞭解了小姑娘的狀況,她還是細細診了脈,又吩咐楚靜寧褪了褲子躺到牀上,用手捏過她腿骨的每一寸。

屋裡燒了地暖,楚靜寧並不覺得冷,就連按在腿上的那雙

手也是溫暖無比的。

“最近疼得厲害嗎?”何青開口問。

“不出門的話,還能忍受。”

N市的冬天,對這孩子來說確實是種折磨。何青點點頭,轉身從櫃子裡取出一個盒子,然後取出幾根針,有的很長,有的只有一點點。她用酒精仔細擦過,轉向楚靜寧:“有些疼,忍一忍。”

待楚靜寧點點頭,她便下手,一針接着一針,手法熟悉,眼神專注。

楚靜寧只覺得腿上一陣酥麻,有些刺痛,過了一會兒,不知道是刺中哪個穴位,刺痛感一下加劇,她咬着下脣一聲不吭,額頭卻出了一層薄汗。

鍼灸是個極爲難耐的過程,一套針施下來,不僅病人需要忍受痛感,醫生也勞心費神。

刺完最後一針,何青松了一口氣,還沒開口,小姑娘已經極爲真摯地道謝:“辛苦何醫師了。”

在這個孩子身上,何青看不見一絲一毫的驕縱,雖然性子冷清不易親近,卻知恩守禮。這讓她想起自家那個小外孫,看着隨性肆意,冷漠自持,內心卻最柔軟不過。

都是難得的好孩子,何青輕柔地摸了摸楚靜寧的頭:“你閉上眼歇一會兒吧。”

大概過了一刻鐘,何青輕輕取出所有的針,等她整理好,纔開口問道:“感覺怎麼樣?”

楚靜寧動了動腿,不似平日那般僵硬,她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舒服很多了,謝謝您。”

何青寬慰的笑笑,用酒精棉細細擦好針收回盒子裡,見她還立在一旁等候,不由一愣,而後摸了摸她的腦門,笑道:“你這孩子。”言語中一片親暱,顯然很喜歡楚靜寧。

一老一少挽着手出來,容柯一愣,隨即笑着迎了上去,腦子飛速運轉要用什麼理由說服何醫師長期爲靜寧鍼灸。

他還沒想出理由,何青已經笑着開口:“想要治好小姑娘的腿,不是一日之功。以後每週過來一次吧。”

面對她瞭然的目光,容柯略有羞愧:“以後就多多麻煩何醫師了。”

何青慈愛地拍了拍楚靜寧的手,語帶深意:“是這孩子和我投緣。”

楚靜寧看得出來何醫師的疲倦,這樣大的年紀,就算一口回絕她也是在情在理,可她沒有,言語中多是對她的愛護。

她鄭重地鞠了一躬,“謝謝您。”

鍾臣南每週週末都會過來陪何青吃頓飯,幾乎是容柯和楚靜寧前腳剛走,他後腳就到了。

他家的外婆就是個老小孩,平日他一來就笑眯眯迎上來了,今天卻安安靜靜地窩在躺椅上。

鍾臣南放下手中的東西,看見桌上還沒收拾的茶杯,開口問道:“今天有病人過來了?”

“嗯。是個惹人心疼的女孩子。”何青見他臉色不虞,朝他揮了揮手,“過來給我按按肩膀。”

他微微弓着腰,手下的動作張弛有度,就算是做着捏肩捶背的事情,也難掩一身清貴之氣。

夕陽西沉,落日的餘暉傾灑在他身上,爲那張五官深邃的臉平添了幾分柔和。

“我家小子長得可真俊。”何青笑眯眯地看着他。

鍾臣南略一低頭,佯裝生氣地說道:“下次再累到自己,您家俊小子可是要生氣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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