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早上七點。
楚心之醒來,睡眼朦朧,懵了一會,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牀上。
眨了眨眼,看向身邊。
盛北弦並不在。
起牀洗漱完,下樓,劉嫂在廚房做早餐,“北弦呢?”
“少爺去跑步了。”
“……”
二十分鐘後,盛北弦進了屋子。
一身黑色的運動裝,脖子上搭着白色毛巾,額頭和兩鬢都是汗珠。
黑熠的眼眸如墨,鼻樑挺直立體,寡薄的脣微微抿着,給人一種不怒自危的感覺。
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寶貝先吃,我去洗個澡。”
楚心之坐在餐桌旁。
腦子混沌。
昨晚他們什麼時候回景山的?她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劉嫂將早餐端上桌。
笑着說,“今早少爺還跟我學煎蛋呢?想必他是想親手做給少夫人吃吧。”
劉嫂瞧着楚心之時,更加喜愛。
自打少夫人住進了別墅,少爺整個人都變了許多。
她呀,都看在眼裡,喜在心裡。
楚心之臉色微紅。
不自然地看向樓上,他真打算學做飯?
她那天只不過說說而已。
盛北弦作爲鼎盛的總裁,光是公司的事就有夠他忙的了,她怎麼可能任性到讓他抽出時間來學做飯。
上次,是她任性了。
劉嫂將粥盛好,又將幾樣小菜端上來。
盛北弦洗完澡,換了一身衣服,頭髮微溼,性感得不行。
楚心之拿着包子愣住了。
“傻了?”盛北弦走到她跟前,拿手晃了晃。
楚心之回神,沒好氣道,“你才傻了呢。”
正說着,楚淮的電話打來了。
“姐,今早起來怎麼沒見你?”
“咳咳……”楚心之心虛地咳嗽了幾聲,她自然不能說昨晚她就偷偷離開了,“那個,我早上走的比較早,你可能不知道。”
“哦,是這樣啊。”楚淮突然換上了驚喜的語氣,“姐,你昨天給我買的筆記本我用了,特別好用,運行也快,謝謝姐!”
“呃,你喜歡就好,只是一點,別耽誤學習。”那樣她就罪過了。
“我知道啦!”楚淮話裡話外都是喜悅。
楚心之也不免翹起脣角。
“好了,不說了,你也該上學了。”
掛了電話,楚心之咬了一口包子。
上午有兩節課,她一會還得去學校。
一隻手在腰間揉了揉,忍不住腹誹,盛禽獸!
盛北弦眉宇間藏着笑意,“腰痠了?我幫寶貝揉揉?”
“咳!”楚心之臉嗆紅了,瞪了他一眼。
劉嫂還在客廳呢,他瞎說什麼?
劉嫂低聲笑了笑。
看這小夫妻相親相愛的樣子,估計老宅該添小小少爺了。
吃罷早餐。
盛北弦先將楚心之送去了學校,自己纔開車去鼎盛大樓。
……
上午十點。
國際機場。
戚邵東一臉嚴肅地站在大廳裡。
一早聽說帝都過來的領導要來H市視察工作,他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過來了。
本來這樣的事情輪不到他親自來。
爲了體現他的重視,還是決定親自接機。
大概等了一刻鐘。
一個五十左右的男人出來了,面目威嚴。
黑色的西裝,手上提着公文包,身後還跟着幾位助手。
應該就是他要接的人了。
戚邵東忙走上前去,“莫先生,你好,我是戚邵東。”
莫遠停頓了一下,臉色稍微緩和,“久仰。”
戚邵東立刻笑笑,“莫先生遠道而來,幸苦了,我已經爲您準備好了下榻的酒店,請跟我來。”
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爾後,一羣人坐上了加長林肯,往H市最豪華的皇朝酒店去。
剛下車。
一箇中年男人就衝了上來。
怒氣衝衝,凶神惡煞,表情簡直像要殺人。
“戚邵東!”他衝到幾人面前,“我終於堵到你了!你還我女兒的命來,戚邵東,你不是人,草菅人命,可憐我女兒才十七歲,死的不明不白,你還我女兒命來,還我女兒命來……”
男人一直在重複這句話。
戚邵東的臉黑得能滴出墨水。
他的助理趙天擋住了男人的過激行爲,“這位先生,請不要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男人猛地甩開趙天,衝上去照着戚邵東的臉就打了一拳,“戚邵東,你別他媽告訴我你不知道我女兒吳菲菲!”
吳菲菲?
戚邵東的腦子都被打懵了。
莫遠皺着眉,臉色難看至極,來H市第一天就遇上這種事,真是……
他身後的幾人衝上去將吳永立拉開。
“你他媽是誰,別動我!”吳永立還在掙扎。
地上的戚邵東已經被揍得鼻青臉腫,爹媽估計都認不出。
莫遠冷冷開口,“將人帶進來。”
“是。”
……
鼎盛國際。
祁兵笑得很沒形象,前仰後翻。
“哈哈哈,總裁,你是沒看到,戚邵東被揍得慘不忍睹,哈哈,太有意思了。”祁兵邊笑,邊拍手,跟個八婆似的。
盛北弦睥睨一眼,冷聲道,“找個機會,將養老院那件事捅到莫遠那裡。”
祁兵立刻收起笑容,嚴陣以待,“好的,我知道了。”
不過——
想想都搞笑。
吳永立的事就夠戚邵東喝一壺了。
年前,戚邵東的侄子梅峰跟十七歲的吳菲菲交往。
說是交往,只不過是玩玩罷了。
吳菲菲年幼無知,被騙了感情,還以爲梅峰是真心對她。
她那裡知道梅峰的心思,只交往兩個月就把她甩了,其間,還與其他女人糾纏不清。
那時,吳菲菲已經懷了孕。
吳永立帶着女兒上門理論,梅峰只說吳菲菲當初是心甘情願,不肯負責。
吳菲菲心裡愛着梅峰,幾次三番上門找他。
最後卻死在了荒郊野外。
一屍兩命。
吳永立找到女兒時,她渾身是傷,全身沒有一處好皮肉。
當年還報導了這件事,說什麼十七歲少女不潔身自愛,最後悲慘自殺。
自殺?說出來誰信。
吳永立對自己女兒再瞭解不過,她不可能自殺,更不可能丟下他這個父親。
最後,吳永立要報案。
梅峰急瘋了了,找上戚邵東。
梅家的人也跟着求戚邵東幫忙。
戚邵東也不知做了什麼,總歸事情是解決了。
哪曾想,時隔多日,竟會被人抖出來。
並且——
在莫遠的面前提了出來。
莫遠爲人他早有耳聞,剛正不阿,鐵面無私。
這件事捅到莫遠面前,戚邵東一絲便宜也討不到。
如果再將當年養老院的事情爆出來,後果可想而知。
戚邵東的位置,甭想保住!
祁兵神清氣爽地去辦事了。
剛出門。
秘書室的程逸然過來了,“祁特助,剛剛前臺打電話,楚總親自過來了。”
祁兵愣了兩秒,“哪個楚總?”
“還能有誰?總裁他老丈人!”程逸然一臉“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祁兵:“……”
轉身又進了總裁辦公室。
“BOSS,那個,你老丈人來了。”
盛北弦:“……”
緩緩擡頭,看了眼祁兵,神色淡淡,“祁特助,如果我沒記錯,你這一年的獎金都扣完了。”
祁兵擡手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訕訕笑着,“呵呵,那個盛總,我嘴欠,是楚氏集團的楚總來了,您見不見?”
“讓他進來。”
“是。”
祁兵縮着腦袋離開了總裁辦。
真是!
他的年終獎,他的年終獎,他的年終獎啊…。都沒了。
乘着電梯下到一樓大廳。
祁兵整了整西裝,又繫了系領帶,擡步走到楚錦書面前。
“楚總,請跟我來。”
楚錦書微笑着點頭,跟在祁兵身後,一直上了二十八樓。
祁兵站在總裁辦門口,“楚總您裡面請,總裁在裡面。”說完,很禮貌地幫他打開了門。
楚錦書進去後,祁兵貼心地關門,站在門外。
盛北弦低頭瀏覽文件,像沒看到他的到來。
楚錦書從來沒這麼尷尬過。
尤其——
還是在一個小輩面前。
“咳咳,盛總。”楚錦書忍不住率先開口。
盛北弦緩緩擡頭,神情冷漠,周身都充斥着疏離高冷的氣息。
“楚總來了,請坐。”
楚錦書一時愣住了。
他來之前,想過了,以盛北弦跟楚楚的關係,他怎麼着也該尊稱他一聲伯父。
可——
他竟然叫他楚總。
“咖啡還是茶?”盛北弦放下名貴鋼筆,沒有起身的意思,反而雙手交疊枕在腦後,十分慵懶隨性。
楚錦書訕笑,自個兒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坐下來。
“茶就好。”
盛北弦立刻撥了內線,“送一杯茶過來。”
須臾,祁兵端着剛泡好的茶進來。
放在楚錦書右手邊,“楚總,您請慢用。”說完,站在原地。
他倒想看看總裁的老丈人想幹什麼。
“好。”楚錦書並未端起茶。
而是看向盛北弦,他之前組織好了語言,想着盛北弦以投資方的身份,能爲楚氏投入一筆資金,暫時解了燃眉之急。
現在,看到盛北弦本人,卻不知該怎麼開口。
他太強勢了。
光是坐在那裡,一句話不說,已給人莫大的壓迫力。
這樣的男人,難怪能坐上鼎盛國際的總裁之位。
難怪能將鼎盛國際發展成無可匹敵的局面。
“不知楚總今日來有何事?”盛北弦神情冷漠,“我時間很寶貴,一般不會見沒預約的客戶,今天是看在我家寶貝的份兒上。”
楚錦書:“……”
一張老臉不知往哪兒擱。
太特麼尷尬了。
“北弦,是這樣的,楚氏剛遷回國內不久,還未開發國內市場,現在急需要一筆資金,思來想去,也只有你能幫得上這個忙了。”
他語氣和善,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
盛北弦就在想,楚錦書對他家小東西是不是也會這麼溫和。
見盛北弦在沉思,楚錦書又開口,“北弦,你放心,等合作案談妥,楚氏會將營業利潤的百分之二十給鼎盛。”
營業利潤的百分之二十,確實很誘人。
可,盛北弦沒將這點錢放在心上。
楚錦書的想法很完美。
試想,有了鼎盛作爲投資商,還怕沒人肯跟楚氏合作?
指不定有多少人搶破了頭呢。
盛北弦仍舊默不作聲。
楚錦書也摸不着他心裡是怎麼想的。
“楚楚那孩子,這段時間一直勞煩你照顧。”
祁兵挑眉,這是想打感情牌?
拿少夫人說事兒?
盛北弦面目柔和了一瞬,“能照顧她,是我的福氣。”
楚錦書:“……”
盛北弦怎麼不按套路走呢?接下來,難道不該說,看在楚楚的份兒上,答應此事。
可盛北弦一直沒開口。
楚錦書也不好再說什麼。
該說的他都說了。
總裁辦公室的氣氛突然變得乾冷。
楚錦書輕咳了一聲,站起身,“不好意思,請問洗手間在哪裡?”
盛北弦眼神示意祁兵。
祁兵立刻走到楚錦書身旁,“楚總,請跟我來。”
楚錦書去了洗手間。
其實,他並非想上廁所。
楚錦書覺得見盛北弦一面千載難逢,如果不把握好這次機會,一舉將此事敲定,那麼此事就徹底沒希望了。
洗手間裡,楚錦書拿出了手機。
打給楚心之。
連着打了兩遍,都無人接聽。
直到第三遍,才被接起。
“爸,有事嗎?我在上課。”
楚心之剛剛聽到手機震動了,沒接,可爸一直打,她又擔心有急事,纔拿着手機出教室了。
楚錦書簡言道,“楚楚,爸爸現在在鼎盛國際,跟盛北弦談投資案的事,你能不能跟盛北弦說說,讓他應下此事。”
楚心之語氣一下子冷了,“爸,北弦工作上的事我從來不過問。”
楚錦書眉心一跳,額頭的青筋都起了,“楚楚!”他語氣生硬,“這不只是工作上的事,也是家事,我們楚氏很重視這項投資案,爸爸希望你能幫忙。”
“爸,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掛了,老師還在講課,我出來太長時間不好。”
話音剛落,電話立刻就掛斷了。
楚錦書站在洗手池旁,臉色鐵青。
手指緊緊攥着手機,差點沒把它捏碎了。
這就是他養的好女兒!
楚心之拿着手機,站在走廊吹冷風。
吹着吹着就清醒了不少。
重新拿起手機打給盛北弦。
盛北弦幾乎立刻接起。
“在忙麼?”
“寶貝有事說?”他問,聲音輕輕地,如三月春風。
楚心之遲疑了一下,“我爸是不是去鼎盛找你了?”
“嗯,剛來不久。”
“北弦,工作上的事我不懂,但我希望你…。公事公辦,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當然了,如果此次合作真的有助於鼎盛,你可以考慮。”
她的意思表達明確。
讓盛北弦以鼎盛國際的利益爲主,不用考慮別的。
盛北弦低聲笑起來。
他淡淡的笑通過手機,傳到楚心之的耳朵裡。
只覺得莫名其妙。
她跟他說正事呢,他笑什麼?
“盛北弦,我跟你說真的,沒開玩笑。”電話另一邊的楚心之惱了一下。
“嗯。”盛北弦點頭,“我也沒開玩笑。”
小東西一心護着他,他感動得心都軟了,哪裡在跟她開玩笑。
“寶貝不用擔心,這件事我有分寸。”
“那就好。”楚心之鬆了一口氣,“我不跟你說了,要上課。”
“……”
剛掛掉電話,楚錦書再次進來。
面色較之前更爲難看,卻又不得不扯着嘴角陪笑。
面部表情都僵硬了。
“北弦,你考慮怎麼樣?”
盛北弦迴應地不鹹不淡,“我答應。”
啊?
楚錦書當場愣住了。
他答應了?
直到從總裁辦公室出來,楚錦書腦袋還是懵懵的。
走後。
祁兵滿臉不解,“總裁,楚氏集團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這六千萬投下去,豈不是要打水漂?”
這種划不來的買賣總裁爲何答應得這麼爽快。
不過想想也對。
楚錦書畢竟是少夫人的父親,總裁的老丈人,幫襯也無可厚非。
可,這也太不像總裁的作風了。
至少,總裁以前從不會做虧本的買賣。
盛北弦垂着的黑眸,兩根手指在桌面上敲打,似在沉思。
緩緩擡頭,看向祁兵,“我做事,需要向你彙報原因?”
祁兵趕緊搖頭,“不需要,總裁,那個,我還有事,先去忙了。”
轉身就跑了。
盛北弦拿起鋼筆,又盯着桌上冒着熱氣的茶,盯了許久。
六千萬。
就當替寶貝還了楚錦書多年的養育之恩。
之後,他再出手,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
吳菲菲的事情越吵越熱。
各大新聞媒體都在報導。
消息一經流出,就引起了軒然大波。
在公衆面前,戚邵東給人的印象一直是勤政愛民,公正廉潔,又極富善心。
畢竟,H市舉行的大大小小的慈善晚會,他基本都會到場。
總是爲福利院、孤兒院、教育機構捐贈善款。
現在突然爆出他濫用職權,逼死了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戚家。
戚邵東被吳永立打了一頓,本就鼻青臉腫,不得見人,眼下又氣病了。
只能臥病在牀。
整個人憔悴得很,已經看不出昔日的風光。
他眉眼深陷,臉色蒼白,嘴脣乾裂。
躺在牀上,連喝口水都要人端到手上。
梅麗芳一個勁兒的嘆氣。
順風順水這麼多年,怎麼就在陰溝裡翻了船呢。
“邵東,你說現在該怎麼辦纔好?莫政委正在派人着手調查此事。”梅麗芳愁眉苦臉。
啪!
戚邵東將水杯扔在地上。
滿臉憤怒,“還不是你們梅家的破事!當年梅峰跪地求我幫忙的時候,你不是還在一旁說情嗎,現在知道着急了!”
梅麗芳被吼得一句話說不出來。
“我……我當時也沒想到這件事會被爆出來。”梅麗芳低着頭,聲音小得跟蚊子似的,“要不,給那個姓吳的一點錢,讓他閉口。”
“哼,給錢,現在莫遠正在調查這件事,你以爲給錢有用?”
梅麗芳一聽,也着急了。
雙手不停搓着,“那,那怎麼辦啊?”
還能怎麼辦?
等死!
梅麗芳想了一會,又想出一主意,“要不,去找莫遠,讓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糊塗!”戚邵東氣得差點倒下去了,“莫遠是什麼人?找他就等於找死!”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還能怎麼辦?”
梅麗芳急得原地轉圈。
一點頭緒也沒有。
她當然清楚這件事情抖出來後有多嚴重。
邵東的位置要是沒了,她就再也不是貴婦眼中不可高攀的貴夫人了。
不行!
她絕對不允許那樣的情況出現。
梅麗芳以往出席活動或是參加聚會時,免不了要端着身份,高人一等。
沒少做狗眼看人低的事。
要是沒了這個身份,估計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戚寧敲門進來。
自從發生了網上的事,她去了一趟學校,結果被人議論紛紛,一氣之下也沒再去上學,每天待在家裡不出門。
“寧寧,你來幹什麼?”
戚寧穿着黑色的長裙,妝容化得很濃。
黑色的眼線深而妖豔,勾勒出微微上挑的眼尾,淡灰色的眼影,脣上是血紅的顏色。
乍一看,梅麗芳差點認不出來。
戚寧走到臥病的戚邵東身邊,“爸,這件事也不是毫無退路。”
戚邵東手一抖,“寧寧,你有辦法?”
“找個替死鬼就好了,再說了,當初又不是爸親手將吳菲菲給打死的,也不是爸親自到局裡疏通關係的。莫政委問起,就說有人假借了爸的名義爲非作歹就可以了。”
戚寧一字一句說得極慢。
梅麗芳眼中迸發出光亮,“我看寧寧這辦法可行。”
“可誰來當這個替死鬼?”
戚寧勾起烈焰紅脣,跟吸了血的鬼一樣,笑道,“誰的動機最大就是誰嘍。”
“梅峰!”戚邵東說道。
梅麗芳慌忙搖頭,“不行,我們梅家就這一根獨苗,絕對不能!”
害了一條人命,又借用私權,估摸着判下來能將牢底坐穿。
梅峰是他弟弟唯一的兒子,她這個做姑姑的怎麼忍心?
“那你想一個更好的辦法。”
梅麗芳:“……”
戚邵東解決了心頭的大患,輕鬆了許多。
擡頭看向戚寧,“寧寧如果是個男孩子就好了,肯定能成爲我的左右手。”
被父親誇了,戚寧也沒顯得多高興,笑着轉身離開。
梅麗芳站在原地,心裡不是滋味。
戚邵東見了,沒好氣得開口,“行了,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如今莫遠調查的緊,先讓梅峰頂下罪名,等他走了,梅峰做個三五年的牢,我再找個機會把他弄出來。”
“真的?”
“我還能騙你?”
梅麗芳這才點點頭,算是應下了。
……
下午沒課。
楚心之上午放學後,離開學校。
去了意濃咖啡廳。
“你家老闆在嗎?”
還是那個咖啡小妹,穿着橘黃色的工作服,脣角彎彎,笑得像月牙兒,“老闆在樓上。”
咖啡廳經過裝潢,更加溫馨了些。
四面牆壁貼上了粉色的碎花牆紙,頭頂天花板垂下晶瑩剔透的淚滴狀小水晶,在燈光照射下,特別好看。
楚心之淡淡看了一眼,擡步上樓。
程昊在單間裡,對着電腦噼裡啪啦敲打着。
看到楚心之進來,忙起身迎她,“小公主,怎麼有空過來?”
“想你了行不行?”
程昊笑得花枝亂顫,連連擺手,“別,我可受不起,你男人知道了,估計得削我。”
楚心之笑笑,開口打趣,“樓下的小姑娘看着不錯,人長得可愛,說話也可愛,你打哪兒找的?”
程昊神色一愣。
隨後笑了。
“你說的是曉玲?”
“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就你店工作的那個小姑娘。”
程昊邊給她倒咖啡,邊笑道,“那就是小玲了,在附近的一所大學上學,不是H大,來我這裡兼職,我看她機靈才留下的。”
“隨便泡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程昊將咖啡杯放在桌上。
楚心之端起來抿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不過,她不是太喜歡喝咖啡。
只抿了兩口就放下了。
“偵探社選址怎麼樣了?”
程昊笑得很神秘,很奸詐,“地兒我選好了,不過……”
“有話就說,如果是錢的問題,不用擔心。”
“倒不是錢的問題。”
“那是什麼?”
程昊又笑起來。
楚心之蹙了蹙眉,“你吃錯藥了?”
“……”程昊收起笑,認真道,“南城有處地兒不錯,位置不算偏僻,又不是特別繁華,只是……”
楚心之不耐煩了,“把話一次性說完能死啊。”
“南城新區是你老公名下的!”
“……”
楚心之愣了一會,抿脣,“非南城不可?”
程昊靠在沙發上,漫不經心道,“這不是找了好幾處地方都不妥嗎,比來比去也就南城新區那邊最合適。”
“我想想辦法吧。”
大不了跟北弦說說,讓他給個後門。
應該不算難事。
程昊咧嘴一笑,“小公主,不是我說你,這件事別人難辦,到你這裡分明就不叫事兒。”
楚心之翻他個白眼,程昊立刻噤聲。
“我讓你查高蕾,你查的怎麼樣了?”
程昊站起來,走到電腦旁,“稍等,我調一個視頻給你看。”
在電腦上鼓搗了一陣,“小公主,過來。”
楚心之起身,走過去,站在電腦前。
“這是那天跟蹤你後媽拍的。”
畫面裡,高蕾穿着墨綠色的風衣,帶着大帽沿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只留了嘴脣在外面。
進了一家酒店。
大概三個小時纔出來。
“這是……皇朝酒店?”
“對啊,皇朝是什麼地方,能住進去的非富即貴,你乾媽該不會給你爸戴綠帽了吧。”
一個女人出入酒店,一進去就是三個小時。
難道在裡面打麻將不成?
楚心之瞪了他一眼。
程昊立刻雙手舉起,“OK,我投降。”
“你上次說的匯款的事查的怎麼樣?”
程昊搖頭,“毫無頭緒。”他神色嚴肅,“小公主,我猜給你後媽匯款的人不是簡單人物,你真的要繼續查麼?”
他擔心她會惹禍上身。
“查!”
“既然你決定了,幫你就是。”
楚心之從咖啡廳出來。
外面突然下起大雨。
風颳得很大,吹得兩邊的樹木不停地搖晃。
楚心之裹緊了大衣。
陶媛的電話打了過來。
“楚楚,你在圖書館嗎?下雨了,我讓顏如玉去接你吧。”
楚心之暖暖一笑。
難爲湯圓除了吃,還能記得她。
這種被關心的感覺,很美好。
她笑着回道,“沒,我在外面。”
“啊?在哪兒啊,外面的雨下得可大了。”陶媛坐在宿舍裡,往窗外看了一眼。
“我現在在出租車上,一會直接去康城醫院看望宋寒,夜晚就不回宿舍了,不用幫我留門。”
“那好吧。”陶媛拉了窗簾,“你自己當心點。”
“嗯。”
出租車停在康城醫院。
師傅人挺好,怕她淋到了,將車直接停在臺階邊上。
楚心之付了錢,小跑着到了走廊。
瓷白的臉上滴了幾滴水珠,格外動人。
剛沒走幾步。
一股濃濃地消毒水味鑽進鼻子裡,混着着潮溼的味道,十分刺鼻。
楚心之扶着牆壁乾嘔,頭暈得不行。
路過的小護士見了,忙跑過去,扶着她的胳膊,“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我…。”楚心之剛想說自己沒事,“嘔,嘔……”
胃裡不停地翻騰,很難受。
護士將楚心之扶到一旁的座椅上,又轉身去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
楚心之接過紙杯,抿了兩口,燙燙的水喝下去很舒服。
她的噁心感也少了一些。
“謝謝。”
護士笑笑,“沒事,你感覺好點了麼?用不用扶你去看醫生。”
“不用了,我沒事,估計是受涼了。”
傅景堯剛從樓上下來,準備去辦公室。
“小嫂子,你怎麼在這兒?”
護士忙站起來,打了聲招呼,“傅醫生。”
等等。
傅醫生叫這位小姐嫂子?
天啊。
傅醫生有二十五了吧,這位小姐看着才十八歲,這也……
傅景堯點了下頭,“小嫂子,你怎麼了,臉色看起來不好。”
“我剛剛看到這位小姐不停地嘔吐,傅醫生,既然是你認識的人,那我就先走了。”
傅景堯擺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剛剛護士說,小嫂子不停地嘔吐?
“小嫂子,你不會懷孕了吧?大哥知道麼?”
楚心之臉色一白。
她不可能懷孕。
“你想多了,我不喜歡的醫院的味道,剛剛一進來有些不適應。”語氣很是生冷。
傅景堯摸了摸鼻子。
他不過是猜測而已,小嫂子怎麼生氣成這樣?
難道他說錯話了?
仔細想想,他也沒說什麼啊?
楚心之又喝了幾口水,“宋寒好些了嗎?”
“好多了,都能自己吃東西了。”
“那就好。”
楚心之站起身準備往外走。
“外面還在下雨,小嫂子你沒帶傘怎麼回去?”
楚心之像沒聽到他的話一樣,繼續往前走。
傅景堯拍了一下額頭。
這都什麼事兒啊。
脾氣怎麼跟他大哥一模一樣,說風就是雨。
傅景堯將手裡的資料扔在座椅上。
起身追了出去。
回頭小嫂子要是在他醫院出了事,大哥估計能殺了他。
很快,追上了楚心之的步伐。
“小嫂子,你去哪兒,我送你。”
“……”
“小嫂子,你來醫院是看望宋寒吧,這怎麼還沒上去就出來了?”
“……”
“欸,小嫂子,我跟你說話呢。”
楚心之緩緩轉身,“你很閒?”
傅景堯:“……”
楚心之剛準備踏下臺階,被傅景堯一把拉住了手腕,“你別往出走了行不行,外面下着大雨,萬一病了我大哥得多心疼?”
楚心之站定,沒再往前走。
傅景堯摸了摸楚心之的手腕,搭在她的脈搏上。
還真沒懷孕啊。
看來他猜錯了。
“你說你要送我?”
“小嫂子,你去哪兒?”
“回麗都花園。”
傅景堯沒辦法,回辦公室交代了一聲,纔去停車場取車。
坐在副駕駛座上。
楚心之才緩和了情緒,“謝謝你。”
傅景堯搖頭,“也不是多大的事,沒關係。”
楚心之的目光落在傅景堯的側臉上。
柳眉微蹙,“你看着比北弦大,爲什麼叫他大哥?”
“……”傅景堯狠狠愣了一下。
捎帶着臉色也變了。
乾咳了兩聲,似乎想轉移話題,“我看着很老嗎?”
他比盛北弦大了一兩歲,看着應該不明顯。
“這倒不是。”楚心之搖頭,“就是覺得好奇。”
接下來,傅景堯就沒說話。
楚心之想,他大概有難言之隱,便不再多問。
車子停在麗都花園門口。
楚心之解開安全帶,“傅醫生要進去坐坐嗎?”
“醫院那邊估計離不開,我就不進去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楚心之下車,跑向別墅。
傅景堯倒完車,轉頭看了眼車後,楚心之的背影。
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算了。
發動車子離開了。
進屋後。
楚錦書和楚老爺子在客廳交談,十分愉快。
整個屋子都是笑聲。
楚小喬沒在家,估計還在影視城那邊跑龍套。
高蕾坐在沙發上染指甲。
擡頭看了眼楚心之,又低下頭。
楚錦書眉眼都是笑,朝他招手,“楚楚,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過來坐。”
“我身上有雨水,上去換身衣服。”
楚心之扶着樓梯扶手,往樓上走。
換了一身柔軟舒適的家居服,又下來了。
“你這孩子,給你打電話的時候,還不肯說,爸爸知道,你從小就嘴硬心軟。”楚錦書笑呵呵地拍拍楚心之的肩膀。
楚心之一臉不解。
楚老爺子也笑着說,“這孩子,還裝糊塗,你爸都跟我說了,給你打了電話後,盛北弦立刻就答應給楚氏投資。”
楚心之狠愣了一下。
北弦答應了?
楚老爺子笑得更樂了。
“還在裝傻呢?”
楚錦書將手搭在她肩膀上,“北弦那人,挺不錯的,爸也希望你能幸福。”
楚心之哼了一聲,轉頭看向高蕾。
狀似不經意提起,“上次去皇朝酒店時,看到一個背影跟阿姨很像,阿姨,你去皇朝做什麼?”
高蕾的指甲油一下子塗歪了,染上了手指。
“呵,你可能看錯了。”
楚心之若有所思地點頭,“可我記得阿姨也有一件一模一樣的軍綠色大衣。”
高蕾臉色不佳,“可能是同款吧。”
“哦。”
五點半。
楚淮揹着書包回來了。
看到玄關處的鞋,快步走到客廳,“我一猜就是姐回來了。”
“趕緊拿毛巾擦擦,怎麼淋溼了?”楚老爺子心疼道。
“陸叔叔送我回來的,沒淋溼,就進門的時候沾了幾滴雨水。”楚淮不在意地拍了拍肩膀上的水珠。
儘管如此,蓮姨還是拿了毛巾過來。
幫他擦乾淨。
楚心之擡頭,“不用上夜自習麼?”
“雨下太大了,就沒上。”
“哦。”
一家人正說着話,外面響起門鈴聲。
蓮姨趕緊去看門。
門一打開,就呆住了。
轉頭喊道,“盛先生過來了。”
“哦?”楚老爺子忙放下茶杯,“還愣着幹什麼,趕緊請進來,外面正下雨呢。”
蓮姨忙讓開,“盛先生,請。”
盛北弦進來了。
他的身後跟着祁兵。
“工作忙,一直也沒得空前來拜訪,是晚輩失禮。”盛北弦微微點頭。
楚心之眨了眨眼,有點反應不過來。
他怎麼一聲不吭地就過來了?
楚淮瞪直了眼睛看向盛北弦。
眼睛跟雷達似的,打量他。
這就是姐的男朋友?
長得挺帥,不過性子冷冰冰的,人也嚴肅,本來他就覺得姐夠高冷了,兩人在一起豈不是能凍死人?
楚淮在胡思亂想着。
楚老爺子大笑着擺手,“年輕人,忙於事業是好事,是好事,哈哈……”
楚錦書也跟着笑道,“今天的事情,還是要謝一聲。”
“伯父不必介意,以我跟嫿嫿的關係,這點忙應該幫。”
楚心之:“……”
楚錦書明顯一愣,隨後眯着眼點頭。
祁兵將雙手提的東西放在桌上,“這是盛總的心意。”
楚老爺子客氣道,“來就來,還拿東西過來,太客氣了。”
“盛總,我先走了。”祁兵朝盛北弦請示。
盛北弦看他一眼,點頭。
轉身坐在楚心之身邊,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腰間。
楚老爺子老臉一紅,乾咳了兩聲。
高蕾從剛剛楚心之提起皇朝酒店一事,就一直心不在焉。
眼下,看到盛北弦過來。
心裡更不是滋味。
老天爺也太偏心了,偏偏這世上所有的好事都叫楚心之一人佔盡了。
抽了張紙巾,將手指上蹭的甲油擦了擦,打趣道,“以前心之跟雲嘉的關係不錯,我還以爲他們會在一起,現在看來,緣分的事,當真是上天註定。”
楚心之嗤笑,“阿姨說的對,我之前還以爲爸跟媽會長長久久的在一起,可還不是讓阿姨鑽了空子?緣分的事又有誰說的準呢。”
高蕾:“……”
楚心之這是拐着彎罵他是小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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