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有課,因此一大清早我便到學校門口買早餐。
意外的是,我竟然在門口遇到了洛夕。她正在一個賣煎餅的攤子上跟攤主討價還價。
“大叔,這餅我在別處買5毛一個,你賣一塊,賺了一倍呢,你缺德不缺德啊?”
賣餅大叔大概沒見過一個1塊錢的餅還要梗着脖子跟他還價的,頓時氣得脖子都紅了,他朝洛夕嚷道:“沒錢你就別買啊,一塊錢的餅你也在這叫喚個什麼勁兒。別家便宜你去別家買去!”
洛夕摸摸鼻子,癟了癟嘴,然後大聲喊道:“老闆,來四個餅。”
揣着四個餅,洛夕往我的方向,也就是校門口走來。
沒走幾步,就把一個小孩兒給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個小孩穿着髒不拉幾的衣服,臉上也是髒兮兮的,一看就是個乞丐。
我本以爲洛夕會就這樣走掉。然而沒有,她把小男孩扶起來,幫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還擦了擦男孩兒的臉蛋,接着把手裡的一塊餅拿出來,把剩下的三塊餅全都塞進了男孩的懷裡。男孩拿着餅,朝她說了句什麼,洛夕只是笑了笑,摸了摸男孩的頭,便起身繼續往前走。
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洛夕沒有朝我看。雖然是同班同學,但是我肯定,她壓根就不認識我。也許,她不認識班裡所有的人。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在這個早晨,我看到的一幕,墓地讓我心裡柔軟的那一塊坍塌了。它再一次顛覆了洛夕在我心中原本的印象。
我原本以爲,我和洛夕是兩個世界的人,從來都不會有交集。
沒想到,我們的那個相交點,來得那樣的快。
大二一開學,我就搬出了宿舍,自己在外面租了套一室一廳的房子。大概是我骨子裡帶着點孤僻的味道,總覺得跟宿舍裡的同學不是很合拍。於是大一一結束我就申請了退宿舍,一個人生活,反而更自在。
那天晚上,去完書店,我走在回家的路上。深秋的晚上寒風吹在臉上還有是有點刺骨的,我緊了緊脖間的領子,邁着步子往回走。
在路過一個小巷子口時,我聽見輕微打鬥的聲音,夾雜着男人辱罵的聲響。
我好奇地走過去,掩在路口的地方,偷偷地朝裡面看。
三個男人圍着一個人,正在對那人拳打腳踢。坐在地上捱打的人顯然放棄了掙扎,任由站着的那三人踢打。
我不知道當時哪裡來的一股正義感,我掏出手機,按響了一個警車鈴聲的特效應,那是在家時,一個鄰居家的小孩往我手機裡下載的,沒想到現在居然能派上用場。
“警察同志,在這邊在這邊!!!”伴隨着警車鈴聲,我跑到巷口朝右側揮着手,裝出一副要把警察帶到這邊來的動作。
那三個人果然相信了,立刻就朝巷口深處逃離。
我關掉手機鈴聲,走了過去。
躺在地上的,是洛夕。
她穿的很單薄,全身都是塵土和新傷,看起來十分地狼狽。
沒過一會兒,就聽到她低低地開口:“麻煩扶我一下,警察來了就麻煩了。”
我突然嘴角上揚,有些得意地對她說:“沒有警察,我胡謅的。”
洛夕一愣,呆呆地問:“那,那個警車聲?”
我掏出手機,再一次把那個鈴聲放給她聽。
洛夕聽了便笑了起來,朝我豎起了大拇指。她想站起來,但顯然她的體力不夠,稍微動一下就聽到她疼得抽氣的聲音。
我把她扶起來的時候,發現她出奇地瘦小,頓時對這女孩產生了一種憐惜的感覺。
“我送你去醫院吧?”我問。
她搖搖頭,道:“我沒錢去醫院。”
“那,去我那裡吧。”
洛夕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洛夕的情況不算太好,看來她被那幾個人打得不輕。除了臉上的一點擦傷外,幾乎看不到別的什麼外傷。倒是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看來着力的都是些內傷。
幫她處理完臉上的外傷,我就沒了主意。本身我也不是學醫的,對這青青紫紫的內傷也不知道該怎麼對付。
大概是見我有些不知所措,洛夕咧了咧嘴,說:“沒事兒了,謝謝你啊。不過我現在大概是沒力氣起來了,還得在你這兒擱一晚,真不好意思啊。”
我搖搖頭表示不介意,便走到衣櫃邊開始翻找乾淨的衣服給洛夕換。
“我想你需要洗個澡,你看起來真糟糕。”我朝她笑了笑,說。
洛夕聞言也笑了,她微微支起身體,道:“好人,我叫洛夕,你呢?”
“程彧涵,我知道你叫洛夕,我們是同班同學。”
意料之中的,我在洛夕的臉上找到了驚訝之色。
“原來是同學,呵呵。”
我把自己一套乾淨的睡意放在牀邊,然後問:“衣服我放在這裡,你可以自己洗澡嗎?”
洛夕歪頭想了想,說:“你先洗吧,讓我緩一緩,我身上還疼着呢。”
我點點頭,拿着衣服走進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