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夫人驚恐的瞪着一派從容淡定的蕭禕宸:“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蕭禕宸:“很早以前。”
溫夫人瞪大眼睛:“那你……怎麼不揭穿這個秘密?”
蕭禕宸淡聲道:“沒必要。”
他要的是溫歆這個的人,而不是想看溫家出醜。而且,那時候的他並不清楚溫歆被裴可兒替代背後的隱情,怕打草驚蛇,所以隱而不宣。
跟蕭禕宸從始至終的淡定相比,溫夫人已然方寸大失,連玫瑰色的脣膏都掩飾不住她的蒼白。
她驀然想到什麼,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她,她也知道?”
蕭禕宸默然。
“那……爲什麼她……”溫夫人有些語無倫次,更多的是不理解。
她不懂世界上居然有這種人,在瞭解擁有這樣離奇的身世後,竟然能做到不聲不響。
“她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認你,也沒想過要回到溫家。”蕭禕宸冷淡的嗓音讓溫夫人如遭受了巨大打擊般,她無力的往後一靠,肩膀頓時矮了半截,“爲什麼?她,她到底想幹什麼?”
溫夫人紅着眼,咬牙切齒問道。
蕭禕宸看着對面那雙跟安意極爲相似的清麗眼睛裡,震驚,害怕,氣憤,不敢置信等等情緒不斷變幻,顯然內心有無數念頭翻滾。
他一望無底的黑眸染上嘲諷:“裴姨,站在她的立場,這句話,你沒資格過問。不管她想做什麼,我都會盡我一切去幫她。她不希望看到你,更不希望你打擾她的生活。她現在姓安,以後也是,你可以放心帶着溫歆當好你的溫夫人。否則,結果會怎樣,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溫歆受到的教訓是該得的懲罰。但這件事她從頭到尾並不知情,如果你想替溫歆討公道,儘管找我。”
蕭禕宸的一番警告,讓本就擔驚受怕的溫夫人如被踩了尾巴的貓,她蹭的站起來,指着蕭禕宸:“禕宸!別忘了我是你長輩,你居然敢威脅我?蕭家的家教和涵養就是這樣?”
蕭禕宸不置可否,神色依舊平淡如水,“這件事是我個人的私事,跟蕭家無關,裴姨你也別拉我母親下水。至少,我母親再冷漠也不會做出拋棄親生女兒的事情來,相反,她會拼盡
生命去保護她。況且,我現在所說的都是事實,不是麼?除非,裴姨希望溫伯父知道當年真相,那就儘管把事情鬧大,我無所謂。”
蕭禕宸的話壓垮了溫夫人心裡的最後一根稻草,她失魂落魄的跌坐下來,死死咬脣沒說話,眼裡的淚水卻滾滾而下。
說不清是惱怒,還是悲傷。
溫夫人雖然已經43歲,但歲月並未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塗了妝容的臉明媚秀妍。此時她無聲哭泣的樣子,梨花帶雨,很難讓人不心生側隱。
跟周圍頻頻投射過來的憐憫和好奇目光相比,蕭禕宸的眸光至始至終冷淡如水,似那萬年古井,沉寂無聲。
溫夫人倒沒有故意想要示弱,只是一時情緒沒能控制住。
而且,她不想被周圍人注意到,很快便收斂了情緒,帶着鼻音的聲音也恢復了冷靜。
“你們查到了什麼?調查我大哥的人,是你派的?”
蕭禕宸面色淡然,不置可否。
轉而,他拿過溫夫人一直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機,在溫夫人開口之前,關掉了錄音軟件,最後將手機關機。
溫夫人眉心微擰,張了張嘴,澀聲道:“你早就知道我在錄音?”
蕭禕宸沒有回答她,或者說,他覺得沒必要糾纏這個。
他把手機放回溫夫人手邊,一貫清冽的嗓音裡帶着些許好奇,“這些年來,裴姨難道就從來沒想到要找回阿歆?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寧願把全部的愛投放在一個外姓女身上,卻對親生女兒不管不問?”
隨着蕭禕宸的每一句話說出來,溫夫人因爲哭泣而好不容易恢復血色的臉,又逐漸變白。
她牙齒深深咬入脣內,身體微微顫抖,似乎在拼命壓抑什麼。
蕭禕宸又繼續說道:“如果我沒有預料錯的話,拿裴可兒代替溫歆的主意,是裴家人提出來的?”
溫夫人低下頭,淚水滾滾而落。
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傷心。甚至神色間還隱有悔恨。
換了旁人,或許已生出側隱之心,不忍再問下去。
可蕭禕宸並不。跟溫夫人此時不痛不癢的傷痛比起來,這些年來,安意吃過的苦頭,他忍受的思念折磨,以及
以爲失去她的絕望,這一切,都令他沒辦法輕易原諒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溫夫人是,裴家人更是。
“裴姨有把柄在裴家手上?”
溫夫人渾身一震,猛然擡起頭,連成線的眼淚一直流到嘴裡她都沒有顧及,只啞着聲音搖頭哽咽道:“別說了!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麼?”
說完,溫夫人趴在桌上嗚嗚哭起來。
壓抑的哭泣聲在空蕩的咖啡廳裡久久迴盪。
不知什麼時候,周圍稀疏的客人已經被請走,整個咖啡廳裡,除了蕭禕宸和溫夫人,連服務員都不見一個。
遠處的門口,兩名個頭高大的黑色西裝男,面色肅冷,昂然屹立,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對於溫夫人的痛哭,蕭禕宸並沒有花費耐心和精力去勸解。他端起檸檬水輕啜了口,慢條斯理掏出之前有消息進來的手機。
安意:你見到她了?談得怎麼樣了?她說了什麼?
蕭禕宸黑眸染上笑意,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劃過:她哭了。
安意:哦。
蕭禕宸想了想,又發過去:你就不關心她爲什麼哭?
看着蕭禕宸發過來的這條短信,靠在牀頭的安意無聲嘆了口氣。她側過視線,望着窗戶很遠處的高樓大廈屋頂出神。
直到手機再次傳來震動:雖然我不會原諒她當日拋棄你的行爲,但實事求是來說,她也有苦衷,是個可憐人。
安意沒有回覆。
半個小時後,蕭禕宸打來電話,告訴她溫夫人已經離開香都,明天就會回去美國,安意的一顆心才落回原處。
只是,內心深處,彷彿被人挖了一個洞。
……
安意明顯感覺到安建業心裡有事,吃飯時打翻飯盒,倒開水又倒得滿桌都是,還打溼了她的牀單。
安意實在忍不住了,揶揄安建業道:“爸,你要想真隱瞞我和媽什麼事,麻煩用點心好不好?要不要這麼明顯啊,生怕誰看不出來你有心事一樣。”
正有些坐立難安,思忖着要不要出去走走的安建業聞言,整個人頓時有些不知所措起來。沒有受傷的左手直摳腦門,“這,這麼明顯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