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母該怎麼辦?

楊美芳拉住想起身出去開門的夏暖, “別出去了吧……萬一……”

沒人會拿自己的人身安全去堵那門後的真相,楊美芳也不例外。

“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看看。”夏暖雙手握了握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說道,“我會安全回來的,放心。”

夏暖走過去打開門,就發現真的是一個小孩,一個披頭散髮的小女孩,在寒冷的冬天,只穿了一件稍厚一點的毛衣和一件秋褲就出來了,而且,夏暖發現,她竟然鼻翼冒出了汗,想來應該是跑了很久。

看到她打開門的瞬間,小女孩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侷促的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急切地說,“能不能……你能不能救救我媽媽……我媽媽……嗚嗚嗚嗚……我敲了很多個……悶(門),但是都沒有……都沒有人凱(開)……”

說着說着就看見留下眼淚。

“快,帶我去看看……”人命關天,夏暖不敢耽擱,牽着小孩就跑。

還沒有進門,遠遠地就聞到了食物的腐臭味,這小孩的家口是階梯式的,階梯兩旁都堆滿了垃圾袋或是裸漏的食品包裝袋。

不過夏暖已經沒有時間去理會這些,救人要緊。

推開門,就能看到躺在地上的身影,毫不猶豫,夏暖掏出手機撥打了110急救電話。然後跑過去探探躺着的人的鼻息,呼,幸好還活着。

她不敢去動人,而是在等待救援的同時,詢問孩子關於事情發生的經過。

原來她們也是剛從南方回來的,而且巧的是,她們和她都是來自北陽市的。她們是坐火車回來的,一路舟車勞頓,回到家後,她的母親就不知怎麼回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還有點時間,回去跟楊美芳說了事情的經過,簡單收拾一些東西就出來了。

因爲這裡離醫院不遠,救護車很快就來了,她進屋幫孩子拿上幾件衣服就跟着孩子一起上救護車走了。

五六歲的孩子不懂得人情世故,看到這麼大的陣仗,站在急救室前直接大哭着問,“我媽媽會不會死?”

夏暖不知道,在車上的時候,醫生也不好判斷到底是由於什麼原因引起女人昏迷的。

“你還這麼小,你媽媽怎麼捨得丟下你一個人走呢……”

夏暖把小孩擁進懷裡,輕輕地撫摸着她的後背,拿出剛纔收拾出來的小麪包給小孩吃,小孩猶猶豫豫地接過麪包,直到夏暖說“吃吧”,她才狼吞虎嚥地吃起來,跑了一天了,不餓纔怪。

看着小孩不再拘束,夏暖不由得笑了起來。

轉頭看了看還在亮着的急救室,感嘆人生多磨難,不知道意外什麼時候來臨,毫無準備,只能無意識地躺在冰冷的牀上,任人宰割。

不知道以後她會不會也是這樣的呢。

“請問你們是病人家屬嗎?”急救室的門打開了,一位上了年紀的女醫生走出來問道。

“我不是,但她是病人的孩子。我是病人的鄰居,是小孩跑來喊救命,我才趕過去看並打了110。”

“那病人還有其他家屬嗎?患者是癌症,不過是良性的,需要做手術切除,但這手術需要病人家屬簽字才能進行。”

“沒有其他家屬了,就我來籤吧。”

女醫生看了看夏暖,那雙有如明鏡般的雙眼甚至能倒映出她的臉龐,讓她一怔,隨後思考了幾秒鐘就讓夏暖簽字了。

手術室的燈再次亮起來。

這是有多單純才能爲一個陌生人,在保證書上簽字啊!

……

凌晨一點十三分,手術順利完成了,女人轉進了普通病房,隨後租了個牀先讓孩子睡下,自己去繳費。

看着兩萬多的賬單,夏暖不由得已經感嘆,住院要花好多錢啊,這都是她兩三個月的工資了,她心疼的拿着損失慘重的卡。

她在心裡默默想着,還是不要住院好了。

“暖暖姐”熟悉的聲音讓她不由得轉頭。

是楊美芳。

“你怎麼來了?”

“你不在,我睡不着。”

“確定不是來看看那家人怎麼樣的?”

“怎麼可能,我……我……明明是來看你的好吧。”

楊美芳嘟着她的櫻桃小嘴,不滿的插着腰。看到夏暖的笑臉後,才道出自己來的目的,“那小孩和那女人怎麼樣了?”

坐在病房門口,夏暖說出了全過程。

“你怎麼敢簽字?萬一真有什麼事情你擔得起嗎?你怎麼想的?”她站起來並拔高了音量,夏暖怎麼敢啊!

“當時的情況你也知道,要是我不簽字的話手術就不能進行,繼續耽擱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萬一手術失敗了呢?你該怎麼辦?你不是一個人?夏暖,你有沒有想過你出事了,你父母怎麼辦……”

說到“父母”,夏暖就沒再說話,低頭盯着某個角落,眼淚無知覺的滑過臉頰,啞着嗓子說道,“對不起,這次是我錯了。”

“呀……你別哭啊,我,我就是說說……”楊美芳一下子慌亂起來,她實在是見不得別人哭。

無論她怎麼安慰夏暖的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一直往下掉。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止不住,估計過會就好了……太晚了,裡面還有個牀,你先進去睡吧。”

夏暖不顧她的抗議,直接把她推進去。

獨自一個在那裡坐着。

已經半夜了,要是有人路過就能聽到微弱地啜泣聲。

時間稍縱即逝,很快第二天就到來了。

“媽媽……媽媽醒了……”剛買早點回來的夏暖就聽到小孩興奮的叫聲,似乎發現自己太過興奮了,連忙捂住嘴巴,輕聲說對不起。

這時夏暖才發現,這個孩子懂事得過分。

已經早上九點多了,同病房的人大多都起來了。聽到孩子的聲音,紛紛轉過頭來盯着孩子,夏暖立馬擋在孩子身前,把早點遞到身後,隨機對着病房裡的其他病人微笑着說了聲抱歉。

“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夏暖回頭時就看到女人已經起身了。

“昨天是你送我來醫院的嗎?謝謝你啊……我現在感覺挺好的。”女人乾裂的嘴脣,還有說話時顫抖的聲線,無一不暴露出,女人在說謊。

夏暖從病牀旁的桌子上拿過水壺給她倒了一杯水,說道,“你這纔剛做完手術,還是不要亂動的好,會撕扯到傷口的。”

“做了手術?”女人立馬緊張了起來,看了看在開心地和一個年紀輕輕地女孩吃着包子小孩,再看看自己隱隱作痛的腹部,嘴抿成一條直線,“非常感謝你送我來醫院,住院費是多少錢……我,我會還你的。”

夏暖笑了笑,說“等你病好了再說吧,也沒多少的。”

說着,在女人的震驚下,把牀邊的桌子拿出來,再把自己手裡的粥放上去給她吃。

“暖暖姐,你吃過沒有?”在啃包子的楊美芳在她兩停止對話後才說。

“剛剛吃過了。”

接下來,病房安靜地只能聽見咀嚼聲和均勻的呼吸聲。

待楊美芳吃完早點之後,夏暖就和她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我們還有工作,就先回去了。有什麼事就打我電話就好了。”說着就從兜裡拿出一個小衆手機給女人。“我已經我手機號碼存進去了,要是聯繫不到我,就打小美的電話。”

把東西交給女人後,她就帶着楊美芳頭也不回地走了。

有時候感謝的話聽多了也會膩。

“你是冤大頭嗎?幹嘛連手機都給她買,你就不怕她直接帶着孩子跑了啊。”楊美芳很不理解,幫人家醫付藥費也就算了,還給人家送錢,“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夏暖,喂……”

一直走在前面的楊美芳這時才發現夏暖不見了蹤影,一回頭就看到,在離她不遠處,夏暖在和一個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聊天。

她沒有打擾,而是拿出手機給夏暖發消息說自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