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好!”蘇暖煙淺笑適宜,也不推拒,就着趙洪斌姨娘的胳膊挽上去,一派和諧,兩個人親熱的朝裡面走去。趙洪斌跟在後面,看着自己姨娘和蘇暖煙相處融洽,面上很自得。
這次蘇暖煙到來的比較晚,所以宴會廳裡已經聚滿了人,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二姨太太帶着蘇暖煙直接去了花廳處,趙大太太和一個女子坐在一起,周圍站滿了各家的年輕小姐。
“大姐,蘇大小姐來了!”趙二姨太太聲音有些尖細,恰到好處的讓在場的人都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看着蘇暖煙和趙二姨太太一起進來,形態親暱,趙大太太臉上端着笑,可是趙家其他的幾位姨太太神情透着不悅,心思已經轉了幾折。
“於小姐,這位是蘇家的大小姐,蘇小姐,這位是汕城於督軍府上的小姐!”趙大太太介紹道。
蘇暖煙道了聲問候,音容款款,適當的表現出自己的友好。
於巧燕,雖然已經嫁人,可是常年居住在孃家,並不喜歡別人稱呼自己爲夫人或太太,所以知道的人都懂得避諱,直接稱呼她爲於小姐。和於偉淵硬朗俊帥的面容比起來,於巧燕的長相很一般,國字臉,皮膚抹着粉脂還是掩蓋不住面上的斑點,嘴脣肥厚,眼睛細長,乍一看並不是個良善之輩,可是這會她嘴角刻意翹起的弧度,說明她對蘇暖煙還是很有好感的。
“早就聽母親說蘇夫人原就是個國色天香的佳人,生的女兒定然會是好顏色,蘇伯父本事了得,蘇家貨運的名聲就是在汕城也是了得的,現在看到煙兒妹妹,看來母親所言並不需,果然不一般。”於巧燕說着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親熱的拉過蘇暖煙的手,很是高興的樣子。
“於姐姐謬讚了!”蘇暖煙心裡有些詫異於巧燕對自己的善意,面上卻故作羞澀的低下了頭。上一世這次的宴會被奶媽阻攔了下來,並沒有來參加,只是聽說於巧燕來了潮州,住在督軍府裡,沒幾天就走了。
“不錯不錯!”於巧燕近距離的打量了蘇暖煙,心裡更是滿意了一分。自己要來潮州時,父親和母親叮囑要是遇到蘇家大小姐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幾分,畢竟蘇老大當時於自家有恩,只不過蘇老大死了後,蘇家在潮州的地盤上,父親有心而無力罷了。她倒不是什麼善人,來時就決定了,要是這蘇暖煙是個好的,她不介意照顧一二,如果只是個軟弱可欺的,她可不想攬個爛攤子在身上。蘇家的那些個錢財是多,那看要落在誰手裡了。這麼多年與人打交道,蘇暖煙那雙冷靜幽深的眸子,讓她很有好感。看不透的人,纔有意思不是嗎?
餘下的人本來都是心存看好戲的樣子,誰知道形勢竟然這般發展,心裡都紛紛露出詫異,有些人面上就帶了出來。這些女人來了趙家,可都是受了家裡男人的囑咐,一定要搭上於家這條線,可是於巧燕一直坐在那裡,趙大太太介紹了人,她只是有理的回一句,或是點點頭,沒有任何要和別人深談的意思。現在看於巧燕對蘇暖煙明顯不一樣的態度,有些錯愕,心裡都在琢磨着爲什麼。
“煙兒,你和於小姐認識嗎?”甄可心上前,親熱的將手搭上蘇暖煙的胳膊。
蘇暖煙眼裡閃過一抹不屑,甄可心,你還真是無利不起早,含笑說道:“雖說我和於姐姐是初次相識,可是卻很喜歡她呢!”看了眼甄可心,趁着她一愣,順勢躲開了她的手。
甄可心當然看出來蘇暖煙的疏離,心裡暗惱,可是想到於巧燕的身份,還是又上前一步,“於姐姐,我是煙兒的好姐妹,甄可心!我也很喜歡姐姐呢!”故意親暱的向於巧燕靠了靠,微垂的眼睛觸到於巧燕勃頸上那串價值連城的綠寶石項鍊,閃過一絲貪婪的光彩,只要打上於家這條線,別人肯定會巴結自己。
於巧燕冷笑了下,拉過蘇暖煙,直直的越過甄可心,坐回了位子上。
花廳裡衆人的神色各異,有看好戲的,也有笑甄可心不自量力的,不過是一個交際花的女兒,竟然還想着攀附於家。
袁雲裳面色一熱,走過去朝着趙大太太笑笑,便一把拉着甄可心站到了一邊,低聲說:“可心,人家擺明了不待見你,幹嘛上趕着去巴結!”斥責的意味很重。甄可心平日裡討好別人,她並沒有覺得什麼,畢竟也算是個身世可憐的人,母親不爭氣,甄可心當然得自己籌謀,對錢財很是看重。可是她是重活一世的人,別看於家現在風光,最後還不是趙家的手下敗將。不過這些她當然不能告訴甄可心,要不是今天甄可心是跟自己一起來的,最近兩人又是經常在一起,她纔不會幫甄可心呢。
甄可心這會羞惱異常,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握着,微微發抖,於巧燕,實在是欺人太甚,不就是自己沒有蘇暖煙那麼有錢嗎,她以爲大家小姐起碼面子情是要做的,可是她竟然是一點情面都不留,高高在上了不起嗎,總有一天,她一定要將今天這些人踩在腳下。轉念又想到蘇暖煙的無情,心裡恨意漸生,以前自己百般討好,卻落得她今天看着別人下自己面子,一點相幫的意思都沒有,這樣的朋友,不要也罷。
“這會人應該來的差不多了,我們去前面吧?”趙大太太看氣氛一時有些僵,忙緩和道。
於巧燕微微頷首,不過還是帶着蘇暖煙一起,趙二姨太太得意的瞟了眼面色不佳的四姨太太,擺着細腰,趕忙跟了上去。
趙洪濤的姨娘,趙家四姨太太打蘇暖煙和趙二姨太太攜手進來時,就臉色很不好,這會更是被她這麼一挑釁,心裡氣氛異常,正想着找個藉口回自己屋裡去。
“伯母,雲裳陪您去前面吧?”袁雲裳當然很珍惜眼前這個討好婆婆的機會,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忙上前想要挽着趙四姨太太。
“不敢勞袁小姐大駕,我身體有些不適,先回去了!”甩手打開袁雲裳湊上來的手,重重的拍在她的手上,臉色很不好看。趙四姨太太這是怪上了袁雲裳,要不是她不知羞恥的百般糾纏,今天和蘇大小姐一起走進花廳的人就是自己了。
袁雲裳疼得一齜牙,手背上紅了一片,她委屈的叫了句,“伯母,我”她不清楚自己哪裡做的不好了,她可是打聽過了,趙洪濤的姨娘喜歡柔順的女子,所以今天她用心打扮,就連新做的洋裙都沒有敢穿在身上。
“哼,狐媚子!”趙四姨太太瞥了眼袁雲裳泫然欲泣的嬌弱樣子,越發的不喜起來,什麼袁家的小姐,一點都不大氣,自己還沒怎麼的,就哭哭啼啼的,幸虧兒子不在這裡,要是在還不得埋怨自己,還沒有怎麼樣呢,就想裝出無辜的樣子魅惑自己兒子,給自己上眼藥。不再看袁雲裳,掉頭就離開了花廳,繞過假山,朝後院走去。
袁雲裳氣惱的一跺腳,也不理甄可心,直接去了外面大廳,討好婆婆這一步棋是行不通了,她只能繼續在趙洪濤身上下功夫了。
華爾茲的樂曲響起,於巧燕被人邀請去跳舞了。蘇暖煙這才鬆了一口氣,慢慢的退出人羣。
“煙兒,我有話想跟你說!”甄可心瞅準機會,走上前去。
蘇暖煙漫不經心的看了眼正轉着眼睛,裝出一副姐妹情深樣子的甄可心,沒有說話。
半響,就在甄可心以爲蘇暖煙不想跟自己說話時,蘇暖煙轉了個身,朝拐角處的露臺走去,她微微一怔,趕忙跟了上去。前面蘇暖煙平靜的身姿,落在甄可心眼裡,成了一種對自己的諷刺。她知道自己現在只能儘量挽回蘇暖煙,這樣才能和於家搭上關係,只要於巧燕在的這幾天,自己能夠經常出現在她的面前,那就一定有機會獲得她的好感。想到這段時間母親身體的異常,她眉心皺了下,儘管袁雲裳對自己還不錯,可是畢竟袁雲裳只是袁繼的女兒之一,有沒有自己的經濟來源,並不能幫助自己多少,而洪濤哥哥剛回國,錢財上也不富裕,現在只能自己先想辦法了。
“有什麼話,你說吧!”蘇暖煙靠在欄杆上,慵懶的挑了下眉梢。
甄可心怯怯的問了句,“煙兒,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是不是因爲我最近和袁小姐在一起的時間多了點,沒時間陪你,你便生氣了?”
蘇暖煙低沉着嗓音,咯咯的一笑,似是而非的看了眼甄可心,她以爲上一次給甄可心的警告已經夠了,沒想到她還是不死心的不放手啊。
“煙兒,你!”甄可心心裡很是不安,她看着這般肆意的蘇暖煙,覺得很是陌生,根本不可能是那個自己認識的女孩子。
“甄可心,你這樣累不累?明明不喜歡,爲什麼要違心而爲。不管你心裡打的是什麼算盤,我只想告訴你,你這種人我相交不起。踩着別人上位,算計來算計去,你愛怎麼樣都行,只不過離我遠點。對於不懷好意的人,我不會客氣的!”蘇暖煙笑意淺淺,明眸微睞,柔媚中鋒銳,冰冷寒涼的氣息朝着甄可心撲面而去。
她忍不住後退一二,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你,”話卻說不出來,蘇暖煙着魔了難道,怎麼會有這般的氣勢。
不去管甄可心怎麼想,蘇暖煙轉身離開。
良久,甄可心才緩和過來,慢慢朝裡面走去,心裡微澀,蘇暖煙生來就不愁吃穿,父親留了那麼一大筆遺產給她,人人爭相巴結。可是自己呢,父親不過是個名詞而已,母親整日好賭,現在更是沾染上了煙癮,地位低下,要是自己還不去算計,不去爭取,怎麼能走到今天,站在這種上流社會的宴會廳裡呢。調整了下情緒,甄可心便又信心滿滿的朝人羣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