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錯誤,點此舉報』 自從謝貴妃將王府兩樁大案交到玉如顏手裡後,相比安嵐的孩子夭折,玉如顏更頭痛古清兒之死,因爲她知道,安嵐的孩子出事,以安嵐的性子和對那孩子的珍視程度,她本人就決對不會放過害死她孩子的兇手,而她只要在後面助她一臂之力,相信很快就能找出幕後黑手。
反倒是古清兒之死,不光事情過去的時間太久,而且一絲蛛絲馬跡的線索都尋不到,就連穆凌之如此機敏的人都手足無措。
連着這幾日來,玉如顏也很是傷神,不知道院的案子要從何處下手?
直到昨晚在秋葵院,她看到欲言又止的元兒,腦子裡閃過靈光,才驀然想起,與古清兒有直接關係,並與外界也有聯繫的人,除了她的丫環冬草再沒有別人!
而這些府裡看似平時默默無聞的丫頭們,許多陰暗事情都逃不過她們的眼睛。
所以,思前想後。院古清兒一案,她也只有從冬草身上下手了。
冬草突然聽到玉如顏的話,全身猛的打了個寒顫,好似嚇了一大跳的樣子,擡起頭滿臉驚恐的看着玉如顏!
下一秒,冬草的舉動卻是將一直盯着她看的玉如顏嚇了一大跳。
冬草彷彿又想起了古清兒死時的慘狀,突然抱着頭害怕的哆嗦起來,神情極是害怕驚恐的樣子,接着,竟是‘撲嗵’一聲直直的倒在了地了,口吐白沫,全身抽搐。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着實將屋內的衆人嚇了個半死。
玉如顏反應迅速,一邊迭聲吩咐人趕緊去請伍大夫地過來,一邊讓人擡起地上的冬草放到榻上去。
一旁有一個年紀稍長的丫頭似乎見過這種病症,連忙道:“王妃,奴婢以前在老家時也見過有人發過這種病症,聽大夫說,在病人發病時,是不可以移動她的身子的”
聽那丫頭一說,剛想上前去擡冬草的丫頭婆子們都嚇得不敢動手了,玉如顏也怕擅自動她反而會害了她,只得手足無措的看着冬草在地上抽搐着,那模樣實在是駭人得很。
安哥從最開始驚恐不已到後來似乎想到什麼,附到玉如顏耳邊小聲嘀咕道:“公主,看她的樣子,肯定是做了虧心事害怕了,說不定那砒霜之毒就是她下的,那古氏與腹中孩子也是她害死的,公主快命人將她抓起來”
玉如顏心裡也充滿了疑惑,但她心中的想法卻恰恰與安哥相反。
若是冬草真的是因爲心中做了虧心事,害怕膽怯了,那麼早在穆凌之審問她時,她爲什麼沒出現病症,也沒出現異常,而如今卻在事發這麼久後突然害怕起來了?
一瞬間,玉如顏心裡閃過許多念頭
冬草的反應確實奇怪得很,讓人很容易對她產生懷疑,但玉如顏想起她之前對古清兒的貼心照顧與忠心耿耿,卻不願意相信兇手就是她!
若真是她要害古清兒,她根本不需要在古清兒的藥裡下砒霜,直接在安麗容給古清兒下黃心草時就不去管她,袖手旁觀,任由她變成活死人就行了。
而且玉如顏還想到,古清兒砒霜毒發時還是她跑來向玉如顏求救,古清兒之前更是同玉如顏提起過一件事情,就是當初古清兒受黃心草之毒全身僵硬無力,去院子裡散步絆倒時,差點就摔着了肚子裡的孩子,卻是冬草一心護主的拿自己的身子給古清兒當墊子,才保住了她肚子的孩子
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冬草對古清兒可以說是捨命相護,這樣一個護主的忠僕怎麼可能在藥裡下砒霜。
話雖如此說,但她今日一聽到玉如顏要查院之事,卻又出人意料的慌亂激動
心中的那團迷霧越裹越大,真相看似要浮出水面卻又越發的模糊。玉如顏頭痛的跌回椅子裡坐下,對安哥吃力道:“沒有證據之前,一切都只能是猜測,如今還是先等大夫過來治好她的病再說吧。”
正在此時,伍大夫提着藥箱急衝衝的趕了過來,進屋看到地上躺着的冬草,眉頭一皺,不由嘀咕道:“噯,這個丫頭怎麼又犯病了?”
說罷,來不及給玉如顏請安,伍大夫已是單膝跪在地上,都沒有給冬草把脈問診,直接從針包裡拿出銀針,手法極快的對她施針,並翻開她的眼皮看了看,等小半刻鐘過去,伍大夫將銀針拔出,彼時,冬草已停止抽搐,口中也不再吐白沫,倒是恢復正常了。
冬草醒來後怔怔的坐在地上,半天沒恍過神來,好像不知道自己剛纔發病,更不知道她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傻傻的呆着,直到看到伍大夫,纔想起剛纔自己又犯病了,囁嚅道:“伍大夫,又給您添麻煩了。”
伍大夫當着玉如顏的面甚是憂慮的對冬草道:“我曾吩咐過你,不要情緒過於激動,保持心情放鬆。不然,發起病來很危險的。”
冬草無力的垂下頭沒有言聲,玉如顏見她身上沾了嘔吐的邋遢物,讓她先下去洗漱休息,等她走後,開口向伍大夫問道:“她所得何病,犯病時間多久了?”
伍大夫恭敬的向玉如顏請安後,告訴她,冬草得的是一種罕見的抽搐病症,病發時全身抽搐昏迷,口吐白沫,神智不清,稍有不慎就會丟了性命,而且還無藥可醫。
看着玉如顏驚詫的神情。伍大夫道:“她犯病多久小可無從查知,但單單在這王府半年時間裡,小可卻是爲她看過三次病了。看她的樣子,估摸這病症跟隨她也有些年頭了。”
玉如顏眸光微閃,追問道:“不知道她前兩次發病分別是什麼時候?伍大夫可還記得?”
伍大夫凝神想了想,鄭重道:“記得,頭一次大概是半年前在碧荷院裡,她發了病,不過等我趕過去時,她人已醒了;第二次卻是在前不久的雜役房裡。然後今天又發病了。”
聽他提起鄺勤勤的碧荷院,玉如顏神情微微愣了愣。眸光裡閃過疑惑,不自覺蹙起了眉頭,沉聲道:“那伍大夫可還記得,她首次在碧荷院發病的時間,是在院古氏死於砒霜之前,還是之後?”
“之後。”伍大夫想都沒想就堅定的答道,“這個小可記得很清楚,因爲當時院出事時,小可陪着殿下查驗的古氏屍體,這個小丫頭當時也在,聽說她是古氏身邊伺候的惟一一個婢女。殿下當時還向她詢問了許多關於古氏出事的詳情,小可猶自記得,當時她還當着殿下的面爲王妃申過冤,說王妃不會害她家主子,王妃是好人。”
“後來,大概在古氏出事後半個月後的樣子,小可被喚到碧荷院裡看診,發病的人正是她,所以記憶猶爲深刻。”
聽了伍大夫的話,玉如顏心裡的疑慮更深,越發理不出一絲頭緒來。
雖然她心裡不認定冬草是殺害古清兒的兇手,但是內心深處卻隱約間覺得,古氏之事,冬草是知道一些隱情的。
只是,如果真如自己所料,她知道一些事情,那麼以她對古清兒的忠誠,她應該在穆凌之調查兇手時將知道的隱情告訴他,配合他找出危害古清兒的兇手纔是,爲何卻要隱瞞下來?
玉如顏之前對冬草的認知裡,她是一個很單純善良的姑娘,在古氏失勢時。她一直忠心耿耿的守護在古清兒身邊,看到主子絆倒,竟是拿自己的身子去爲主子墊住身子,而且爲了救古清兒,她不管不顧的跪在泥地裡哀求着自己。在古清兒毒發時,她也是哭得悲痛欲絕,那樣真切的感情,玉如顏相信自己不會看錯。
伍大夫已離開雲鬆院回去了,玉如顏撐着額頭愁眉不展,過了一會兒,她眸光一閃,讓安哥再去將劉媽叫來。
劉媽再次被帶到玉如顏面前,不明白又發生了何事,心裡惴惴不安,只敢乖乖的跪着。
不等她開口請安,上首的玉如顏已緩緩開口道:“聽說劉媽從殿下建府以來,一直管理着府裡的下人調配安排,對每一個進府伺候的下人都瞭如指掌。既然如此,劉媽就將冬草的來歷和在府裡這些年的表現一一說個清楚。”
劉媽鬼精一樣的人,看着今日玉如顏找自己兩次都是爲了冬草的事,而冬草之前又是服侍過古氏的人,心裡頓時明白。這個新王妃看樣子是要查出府裡這樁無頭公案了。
想着要好好在玉如顏面前表現一番,劉媽不敢馬虎,細細將冬草的事一一向玉如顏稟告詳盡了
“大概在五年前,王府向外招收一批服侍的下人,當時這個小丫頭自願進府爲奴,但當時她一沒有擔保人,二沒有父母親人出面,老奴見她來路不明,不敢讓她進府,她卻苦苦哀求着進府,還表示不要賣身錢,也不需要工錢,只要能進府當差就行。”
“她越是如此老奴越是感覺奇怪,怕她進府是另有目的,逼了她說出實情,後來她才承認說,她進府是來找原來的主子報恩來的,但至於原主子是誰,她卻死活不說,只是一個勁的保證,絕對乖乖聽話不生事”
“後來老奴見她說得可憐就讓她進來了,進府後一直在廚房打雜。但確實如她自己所說,很是乖巧聽話,幹活勤快人也老實本份,老奴就漸漸對她放心了,也就沒太去關注她。”
“可是後來,在院封院後,那一院的婢女都被殿下下令打了板子趕出王府去了,但古氏因懷着身子還是得有人伺候,就得重新挑選丫頭去院服侍,可是當時吧,沒有一個丫頭願意去院那種沒出頭之日的地方當差,老奴正在爲難之時。沒想到這個丫頭自己主動找上門來,表示她願意去院當差。”
“她願意去,老奴當然求之不得,而且她平時做事也是個踏實本份的,老奴就準了她,讓她去了。”
“古氏死後,老奴念在她老實乖巧的份上,原本是想將她安排去其他姨娘的院子裡當差的,可人人嫌棄她是從院那種晦氣的地方出來的,沒有那個院子願意接納她,倒是碧荷院的鄺姨娘主動要求讓她去碧荷院當差。可是沒想到,這個丫頭不願意去,還自己請求去了雜役房那種最苦的地方”
聽到劉媽也提到了碧荷院,玉如顏腦子裡驀然閃過一道亮光。
眸光一沉,她打斷劉媽絮絮叨叨的話語,冷冷道:“冬草平時在府裡,是不是與碧荷院的人走得最近?”
劉媽被她突兀的話問得一愣,面露難色道:“這個老奴卻是不知道的,因爲平時這些奴才婢女私下的活動,老奴卻是管不了這麼多,不過”
她蹙眉想了想道:“之前冬草在廚房當差時,好像很認真的跟廚房裡的夥計們學過做一道菜,叫素三鮮,後來有一次鄺姨娘傷風感冒,她好像做過這道菜給院送去過”
聽到這道菜的名字,玉如顏全身一震,眸光一寒,似乎感覺到有些沒想到的事情要破土而出了
她壓抑住內心的冰涼,一字一句問道:“劉媽可知鄺姨娘從良前,出身東都哪家青樓?”
劉媽臉色訕然道:“據說鄺姨娘從良之前是東都最有名氣的秦香樓的頭牌清倌兒,後爲被大殿下贖下身子送給了殿下。”
一聽秦香樓三個字,玉如顏全身一凜。而安哥卻是聞言色變了
中午銅錢回府告訴玉如顏,穆凌之要在宮裡陪謝貴妃用膳,回來不了。玉如顏心裡想着心事,輕輕嗯下。
以前她就知道,穆凌之一回東都就會很忙,朝堂上的政務,還有軍務,如今再搭上祭臺的案子,他是忙得焦頭爛額了,所以玉如顏很諒解他,也不想再讓他擔心王府內宅之事了。
用過午膳。玉如顏來不及歇息一下,讓安哥伺候她換衣服,準備出門。
安哥給她拿了一條藕荷色衣裙,玉如顏瞟了一眼,讓她去換她那件茜色漩渦紋紗繡裙,安哥微微一愣,不禁出聲問道:“公主平時不是不喜歡着豔色的衣裙麼,這麼茜色的漩渦紋紗繡裙自做好後公主一直嫌它太過華麗,不太喜歡穿,今日怎麼想起要穿它了?”
看着安哥眼裡的好奇,玉如顏語氣冰涼道:“今日我要好好會一會之前的仇人。所以。必須拿出氣勢來。”
安哥聽後更是好奇,眼睛閃晶晶的看着她,玉如顏冷冷道:“若不是今日聽劉媽提起秦香樓,本公主倒是忘記,本公主曾經在那裡可是栽過大跟頭,而你”
若說安哥這一生是毀在了木梓陽的手裡,那麼,秦香樓的老鴇秋媽媽與那些助紂爲虐的護院也是最可惡的幫兇。
到嘴邊的話被玉如顏硬生生的收了回去,一想到安哥之前的遭遇和無法圓滿的人生,玉如顏眸光微微閃動,禁不住拉過她的手道:“你與我都在秦香樓裡吃過虧。如今,也是時候向秦香樓討要了。”
聽說她竟是要去秦香樓,安哥聞虎生變的向後退了一步
那個地方是她一生的噩夢,她雖然恨,卻也害怕不敢再去面對。
只是一眼,玉如顏就看懂了安哥眼神裡的恐慌與害怕,她嘆息一聲,看向她的眼神裡一片憐惜,柔聲道:“若是你不想去就在府裡等我,我帶冬草去。你放心,你的那些債我一定幫你討回來。”
冬草換過一身衣裳,跟在玉如顏的身後出府了,玉如顏並沒告訴她去哪裡,她自然也不敢問。
堪堪走到王府門口,安哥氣喘吁吁的從後面追了上來,眼睛裡透着堅韌,認真對玉如顏道:“公主,我隨你一起去。”
玉如顏此次出行還是簡單低調得很,除了趕車的車伕,身邊就帶着兩個丫環,再沒有多帶一人。
安哥見了心裡不禁有些擔心,見她一個人都不帶。若是那秦香樓的秋媽媽發起狠來,秦香樓的那些護院可都是些亡命之徒啊。
玉如顏並沒有去理會安哥的擔憂,一路上都閉目養神的樣子,安哥一臉擔憂,而冬草同樣心情忐忑。
她忐忑不過是因爲害怕玉如顏繼續追問古清兒之事罷了。
但後來見玉如顏再沒問起此事,也就稍稍放下心來。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秦香樓,等下車那刻,看到目的地,冬草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堪堪踏下馬車的腳不由自主的收回,她哆嗦道:“王妃,奴婢奴婢有些不舒服。奴婢在馬車裡等主子”
她的反應正在玉如顏的預料當中,眸光涼涼在她臉上一掃,玉如顏冷冷道:“到了這裡,你以爲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聞言,冬草全身抖糠一樣顫抖起來,臉色已是白成了一張紙,卻也是不敢再多說一句,咬牙低着頭跟在玉如顏的後面。
下午時分,秦香樓還沒有到正式營業的時候,樓裡的姑娘都在開始梳妝打扮,準備晚上的生意。
玉如顏領着安哥冬草款款踏進去時,還來不及在大堂裡站穩,樓裡的護院打手們以爲是哪家夫人來樓裡尋自己的夫君鬧事來了,準備上來攆人,但看着她們穿着打扮貴氣得很,不敢動手趕人。一個膀大腰粗的當子,吊着眼睛,嘴裡叼根牙籤,語氣不善的上前讓她們出去,說是青樓不接女客。
玉如顏半斂的眼瞼微微掀起,一個冰涼的眼光掃過去,安哥會意。二話不說上前一巴掌狠狠甩在了那人高馬大的護院臉上。
‘啪!’這一記耳光,安哥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所以打得結結實實,將那個態度不善的護院打得傻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三個嫩姑娘,牙籤都驚得從嘴裡掉了出來。
這清脆的一巴掌在安靜的大堂裡格外的響,不禁忍得衆人側目,秋媽媽正從後廳過來,見到這一幕,神情一怔,卻在下一刻臉色染上了怒氣。加快腳步朝大堂走
秦香樓已在東都矗立了數十年,名號響噹噹不說,更是結識了東都無數達官貴人,就連當朝的大皇子都是樓裡的座上賓,她秋媽媽還真沒怕過誰!
再說,這爭風吃醋,家裡的正主找到樓裡鬧事的她可沒少過見,別說一年了,一個月裡都得遇到好幾回,所以,這些個雛雞般的後宅正主們。她秋媽媽更是瞧不在眼裡的。
秋媽媽還沒來得及走到大堂裡,那個被打的護院已是回過神來,暴怒的衝上前去,鐵錘般的拳頭眼看就要照着安哥的身上砸下去,正在此時,安哥都還沒來得及亮出身上的王府腰牌,一道黑影從天而降,一腳將那個護院整個人都踢飛了。
護院壯碩的身子撞翻了大堂裡好幾張臺桌,趴在地上半天直不起身子!
這突然的變故不光秋媽媽被唬了一大跳,就連玉如顏都驚住了,其他人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傻傻的呆愣着。
黑影踢翻護院後,已是閃身就守在了玉如顏的身後,做好準備隨時護好她。
黑影人玉如顏並不陌生,正是穆凌之身邊的暗衛,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這些暗衛竟隨時隨地的在暗處保護着自己,這實在讓她很吃驚。
秋媽媽已察覺到了事態不同一般,不由凝神朝玉如顏看去,可事隔這麼久,她有些想不起玉如顏是誰,只是感覺有些面熟,而安哥一直背對着她站着,所以秋媽媽也沒認出安哥來。
玉如顏的穿着打扮和全身散出來的凌厲氣勢,讓她莫名的膽怯起來。心裡閃過不好的念頭,感覺今天這樓裡要出大事了,那裡還敢再現身,正準備悄悄溜去後院喊人,卻在此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在她身後徐徐響起
“秋媽媽,別來無恙啊!”
秋媽媽全身一震,她頓時明白過來,這來勢洶洶的女子竟不是來樓裡找自己的夫君鬧事,而是來找她尋仇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