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慧告訴我,那天晚上老曾帶着她從關之琳那裡出來之後,躲在暗地裡,一個人哭了好久,是那種撕心裂肺的哭。李天慧想安慰老曾,老曾卻不聽李天慧的安慰。後來。又有一天,老曾表情木然的找到李天慧,見面就說要喝酒,李天慧將紅酒打開,老曾抱着酒瓶就往下灌,喝的爛醉之後,又是嚎啕大哭,李天慧這才知道,老曾又打了關之琳一巴掌。並且,老曾還告訴李天慧。他喜歡關之琳,愛關之琳,李天慧問他,那你爲什麼不和關之琳在一起。老曾說,不能,因爲他不是男人。
李天慧當時不明白老曾話裡面的意思,所以也就沒有多想。直到昨天晚上,她在派對上被警察抓走,關之琳出面將她救出來時,她才意識到,自己應該離開了,離開這個漩渦。她對我說,你一定要告訴關之琳,國強是愛她的,特別特別愛的那樣。而且,他和之前那個女友,之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滿臉驚愕的坐在那裡。整個大腦都處於麻痹狀態。李天慧給了我一點恢復的時間,等我恢復過來後,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下意識問她,你離開老曾,要去那裡。李天慧說,戒掉毒癮,重新生活。我沉默了,李天慧卻站起身對我說。你一定要救救國強,他是個好人,而且,他真的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另外,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他一定有某些方面的功能障礙,或者,他身上有病,或者有隱疾。
說完,李天慧就離開了,留下在原地詫異萬分的我,直到我重新意識到李天慧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我才喃喃的唸了一句,有病?我操!我當即明白過來李天慧的意思。恐怕,老曾,有性方面的功能障礙。他不跟李天慧發生關係,會不會是因爲他不能發生,而不是因爲他不想?如果是這樣的話,也就能解釋通這件事了。老曾和那個實習生的關係是真的,但那個實習生爲人正直很好,所以關之琳也就沒有阻攔老曾,結果老曾到了三亞之後,卻發現自己根本不可能和實習生髮生關係,人生受到了重大打擊,回來之後就自暴自棄,關之琳還過來安慰他,向他表白什麼的,讓老曾意識到,自己必須要讓關之琳死心,不然自己根本不可能給她幸福。
於是,老曾碰巧在派對上認識了李天慧,然後老曾故意做戲給關之琳看,並且打關之琳兩巴掌。並且,因爲這件事的重大,老曾肯定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李天慧,所以李天慧才說自己只是猜測。另一方面,老曾有錢,自己私底下肯定看過許多醫生,沒有治好之後才自暴自棄。畢竟,那方面的能力,對一個男人的重要性不必多言,而如果一個男人連那方面都不行,還有什麼活着的希望呢?而關之琳卻滿不在乎要和老曾在一起,老曾自然不會讓自己禍害關之琳。另外,關之琳最近這麼優秀,老曾肯定感覺自己配不上關之琳,所以才一二再三的傷害關之琳,其實不是他不喜歡關之琳,而是他在,懲罰自己。
想到這一點後,我當即就衝回公司,當即就想要質問老曾這件事到底是不是這樣,可是見到老曾之後,我卻猛然意識到,這件事不能暴露出來,如果讓所有人都知道老曾有這病,老曾肯定活不下去。我示意人事娘們出去忙,自己坐在老曾的旁邊,對他說,李天慧找不到正常,或許是她怕了,不敢跟你玩下去了。
老曾擡起頭看着我,我拖着他就說,走,咱倆一塊喝酒去。
開着車趕回老曾的廢棄工廠,這兒存了大量的酒,我們兩個落座,開了酒之後我也沒廢話,先和他一人喝三杯,然後纔開始旁敲側擊問他和李天慧到底怎麼回事,現在一個人消失了,你想找不容易。老曾喝了酒,整個人就耷拉着腦袋不說話。我磨了半天嘴皮子,老曾才突然之間說,我不喜歡李天慧,我心中當即得到了肯定,李天慧嘴裡的話,百分百是真的。果然,老曾繼續說,我只是想騙小關而已,我只是想讓她別再對我那麼好。昨天天慧被人抓,也是我安排的,是我在做的一場戲,你知道嗎?你知道嗎?
老曾情緒當即失控了,他放聲大哭,我從未見過他這樣,情緒也有些低落,但我也不能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只能安慰他,問他接下來想要怎麼辦,老曾咬着牙齒,眼睛裡噙着淚水說,繼續,欺負,小關。
他逐字逐句的話,分外有力。餘狂乒亡。
我心頭一緊,當即想將這件事捅破,但我沒說,而是沉默着說,你和關之琳之間到底怎麼了,我看得出來你們彼此都喜歡對方。老曾呵呵笑着,搖着頭說,她不可能喜歡我的,她不可能喜歡我的。
老曾正念叨着這句話的時候,他兜裡的電話突然響了,他接聽了之後,還沒說兩句,他的表情立馬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從原來的痛苦萬分,變成了緊張萬分,緊張中甚至還夾雜着慌亂。
等他放下電話,他整個人癱軟在地上,我趕緊上去扶着他,問他怎麼了,他說,小關出事了。
說完,老曾就開始大哭,邊哭還邊往門口爬,我趕緊將他扶起來,扶上車之後,也不顧我們都喝了那麼多酒,當即開着車去醫院。路上老曾一直在打電話,他告訴我,關之琳剛剛出了車禍,非常嚴重,在醫院正在搶救。我安慰老曾,讓他彆着急,冷靜一點。老曾深吸一口氣,轉過頭對我說,他媽的,要是她出點事,我也不活了。我說別亂說,不會有事的,老曾哭喪着臉說,不管她撞成什麼樣,我都接着。
等我們兩個趕到醫院的時候,才發現事態的嚴重。車禍發生在兩個小時之前,當時關之琳正開着車去廢棄工廠,結果在出了上海城中心之後,在路上突然遇到了一輛泥頭車,她開着的車,被泥頭車撞出去了五十米遠。醫生現在正在搶救,到底怎麼樣,還不知道。並且,交警還給我們看了現場的照片,看着照片上的慘劇,我們兩個都是心中一沉。
交警跟我們說完之後,我和老曾就坐在搶救室外面,老曾整個人面如土色,嘴裡一直在念唸叨叨,就在這時候,關之琳公司裡面的一個管理人員卻着急的趕了過來,見到老曾之後,儘管有些不屑,但我們還是從他的口中得知,這件事,很有可能是陳昇的表弟做的,那輛泥頭車,就是他們工地上的。
老曾聽了之後大叫一聲,什麼?
這個管理人員說,陳昇退居幕後之後,陳昇的表弟失去了一切,因爲他得罪過十三姨,所以沒人敢用他,他年紀輕輕,肯定會認爲自己的前途被毀了,所以纔對十三姨懷恨在心,然後動用了泥頭車,造成了這個車禍。而且從現場的痕跡來看,那輛車就是故意撞的,路上沒有一丁點剎車痕跡。
不等這個人說完,老曾就蹭的一下站起來,急匆匆的衝出醫院,我注意到,他的眼睛中,是滔天的憤怒。我當即跟了出去,坐上車之後,老曾讓我開車到一個我從沒有去過的地方,那個地方很偏僻,在地圖上根本找不到,到了地方之後,我們兩個還下車走了很遠,最後來到了一個好像是地下室的地方。在這裡,我幾乎看到了全套槍械設備。
老曾轉過頭問我,你願意跟我去報仇嗎?
我點了點頭,老曾拿上裝備,我們兩個再次出發。我們沒有再打電話,而是直接將車開到了陳昇自己的住址。陳昇退居幕後之後,一直住在佘山這邊的別墅裡面,我們徑直趕到陳昇家裡,到地方之後,直接衝進去,指着陳昇的腦袋,讓他將表弟叫過來。
陳昇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已經退居幕後了,還會遇到這種事情,當即滿頭大汗的打電話給表弟,結果電話剛打通,表弟語氣裡卻帶着無比的開心說,升哥,咱們能東山再起了,我剛做了一件大事。
陳昇表弟的話剛出口,老曾手就一抖,我趕緊攔着他,用眼神逼迫陳昇,讓他叫表弟過來。陳昇在電話裡說,好,你做的不錯,趕緊來佘山一趟,咱們商量一下。陳昇的表弟答應了,老曾收起了傢伙,從陳昇的家裡翻出來許多洋酒,他打開了一瓶,我們兩個喝着洋酒,心頭都有些不安,但還有些興奮。
四十分鐘後,陳昇表弟的車到達別墅門口。
然後,是一場異常殘忍的,屠殺!
從佘山離開的時候,老曾躺倒在副駕駛上,問我,我剛纔做的對嗎?
我摸了摸鼻頭,說,對!
老曾笑了,笑容如鮮花般燦爛。
我們開着車,上了高架,陽光透過車窗照射在我們的車上,彷彿塗上了一層金色的車漆,車裡的音響裡突然響起了清水復興合唱團的《fortunateson》。老曾將車的天窗打開,從座椅上站起來鑽出天窗。車速漸漸加快,風吹拂着他的頭髮和臉上的鬍子拉碴,金色的陽光投射在他的身上。這一刻,他無比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