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能量從我體內迸發,驚煞衆人。
“這是什麼?”
“明知故問。”賈凱低語道,“從前這種能量被稱作後媽之怒,如今我爲它取了新名字——星源之力。”
我望着自己的雙手,電弧與火花在指尖穿梭。
“只有你和我才擁有星源之力,也只有你和我配的上使用它。”他說完跳上高處。
“拓荒者們,你們的付出曾有任何回報嗎?你們取得的所有成果都被送往地球,那個與你再無關係卻被稱作故鄉的地方。而那裡的人們只覺得一切都是自然的恩賜,誰會想到我們?”他說到激動處手舞足蹈,在空中用火焰畫出一座城堡、一個巨人、以及一羣燃燒的勇士,“相信我,我會帶領你們開創一個新的時代,綻放出屬於我們的光輝。”
他慷慨激昂,卻沒得到他想要的迴應,只有他身旁的幾個隨從在一旁鼓掌附和。他將目光轉向我,滿眼期待得到我的肯定迴應,在場的所有人也將目光投向我,期待我斷然否定他。而我自己心裡清楚,無論是什麼樣的迴應都將導致一場大戰。此時,我突然冷靜了下來,來到草薙星後,沒有任何一刻能如現在一樣冷靜。回想從前,我是個爲人處事妥帖的人,只因爲草薙星的生活簡單而純粹,不用再勾心鬥角,逐漸使我忘卻了在地球上生活的終極奧義,那是傳承了五千年儒家文化的精萃,圓滑且中庸,大智需若愚,通達兼博愛。
論鬥勇,我平生三戰,一勝、一平、一負。
那時街邊鬥狠倒有三成把握,如今面對賈凱的星源之力,可真是毫無勝算,即使我也擁有那種力量,可我並不能運用自如。不過若論鬥智,當下兩難的場面在我的人生中司空見慣。
記得那還是中學時,我與兩個同學從網吧出來走回學校,路上被幾十個流氓圍住。爲首的流氓直言要借點錢花,我並沒有死命的哭窮,而是爲他指了一條明路。跟他講道,這條背街上的小網吧網速又慢又便宜,來的學生如我一樣,需省出飯錢過來上網,回學校的路上必然兩手空空。另一條街上的網吧裝潢豪華,網費是這裡的三倍有餘,去上網的學生個個不愁錢花,並且在那裡“借點錢”既輕鬆又有面子。爲首的流氓以爲言之有理,給我三人發了煙後,將我們放走。沒過幾日,學校裡的高年級大佬碼齊人手與人鬥毆,對面的勢力正是那羣流氓。
眼前的局面正像當年,我長處一口氣,將這些天的雜亂思緒清除大腦,讓從前生活中的智慧重新佔領高地。
“前君,我應該這樣稱呼你對吧。”
賈凱微笑點頭,他兇惡的目光柔和了幾分。
“你獲得強大的力量,想讓我們追隨你的要求並不過份。”我頓了頓又講道,“但是,你要創造的是一個什麼樣的時代,我們並不能清晰的認識到,我相信就連你自己也很模糊。一個新時代的概念非常好,但它需要科研、醫療、財經學者,哪怕是個普通人,通過分工合作逐步才能搭建成型。而這些人正倒在泥潭裡,有的奄奄一息,有的驚慌失措。”
當我說完這些,賈凱明顯陷入了沉思。於是我趁熱打鐵,“你從賈凱變成了前君,是你以一己之力獲得了吞天滅地的能量,但我覺得這還不夠。要創造新的時代,就必然要成爲一個優秀的領袖,這樣的人在歷史上數不勝數,但他們都具備相通的特質,強大的力量對用來震懾敵人,博愛的胸襟用來關懷同志,讓所有人心悅誠服,這個才能達成你願景。”
“說得好!”賈凱身旁的隨從率先鼓起掌聲。
賈凱被架到道德的烤架上難以脫身,他也是個聰明人,如果真的使用強大的力量將衆生毀滅,那麼他的顯耀感也不復存在了。他需要有人追隨他,並見證他的強大,如若不然,強大的意義何在呢?
不過此時此刻,衆人已經見識過他的淫威,再難收場了。他需要有個臺階,而鋪設臺階的人,正是我。“你剛剛改換門庭稱作前君,應該第一時間昭告整個草薙星接管拓荒作戰部隊,然後讓你的手下馬上封鎖礦井組織救援,等到事態逐漸平息後,你的追隨者還會少嗎?我想那時應該會有一大批心悅誠服的拓荒者主動拜到你的門下,成爲你新時代的先鋒官。”我又繼續求情道:“就請您聯繫後援部隊派遣救護戰艇,帶着傷員回到醫院治療吧。”
賈凱似乎迫不及待的等我說出這句話,然後他仍舊擺出高傲的姿態,仰起頭說道,“如你所願。”
隨後他猛然一躍,帶起一片驚雷,消失在天際。
衆人見他走後,終於將懸着的心放下大半。我也長舒一口氣,趕快參與到現場的救援當中,不過除了小白之外,所有人對我充滿了敵意與畏懼。我能理解他們的心情,這不正是地球上每天都在上演的畫面嗎?有人甘願調停,卻背上了道德的枷鎖。
其他人怎麼看待我並不重要,也無需理會,我始終相信,當你種下充滿善意的種子,結下的果實必然甘甜。
在場的倖存者蜷縮到一處等待醫護戰艇載他們回家,我扶着小白走進了人羣,將她安置在一個還算舒服的位置。她雖然對我沒有敵意,但卻滿臉寫着不高興,“你什麼時候開始會放電的?”
她的問題令我難以作答,因爲我也是剛剛知曉,但從她的語氣中可以判斷,說真話她也未必相信。“無論我會不會放電,我都不會傷害你。”
這個回答她還算滿意,她一頭扎進我的懷裡放聲痛哭,“我想回家。”
我知道她說回家是回到哪個家,可那裡卻是我們永遠不該回去的地方。
這時,班長帶着我們班的戰友過來看我,他們狼狽不堪,尤其是馬楠,已經被賈凱的閃電劈成了黑炭一般。
小太陽尤爲熱情,率先問好,“宋歌,你沒事吧?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我剛剛看到你……”他手舞足蹈,形容星源之力迸發的景象。
“我沒事。”
馬楠滿臉的不悅,“宋歌,你是不是叛變了。”
“我沒有。”我趕快解釋。
“那你爲什麼不跟他正面幹。”馬楠質問我。
“打不過他。”我如實招來。
“慫蛋。”馬楠罵了一句,“拿閃電劈他呀!”
“我真的不會運用那種力量,等我學會了,我一定替你報仇。”
一旁的李木青白了我一眼,這讓我極不舒服,但他嘴裡吐出的話更讓我難受,“等他學會了之後,拿雷劈你的就不止一個人了。”
吳老師拉住李木青不讓他多嘴,然後對我說道:“你真的相信賈凱可以放過我們嗎?”
我長嘆一聲,“吳老師,我想你應該明白,這叫緩兵之計。”
然後我叫班裡的戰友蹲下,躲避賈凱隨從的關注。我對班裡的戰友講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身上的星源之力,但你們應該瞭解,我並不是賈凱之流。”
看到他們點頭肯定我的人品後,我繼續說道,“賈凱既然能爲了得到星源之力而不擇手段,爲了顯耀星源之力而枉顧人命,他會遠比我們想象的要惡毒百倍。但我們當前的實力對於他來說太過弱小了,難以與他抗衡,爲今之計只有假意臣服休養生息,然後在暗中組織人手去對抗他。”
“臣服他?我呸!”馬楠大爲不爽。
吳老師趕快拉住他,叫他小聲點,以免被那些賈凱的狗腿子發現。
“看來剛纔那幾道閃電沒把你電爽。”李木青揶揄道。
“哼,姥姥的!那是他偷襲我,要是跟我空手打上幾個回合,看我不捶爆他的狗頭。”馬楠擼起袖子,露出粗壯白皙的大臂。
“你少說兩句吧。”吳老師不耐煩道,“你要認清楚事實,好不好?”
馬楠低下頭,不在做聲。
班長在一旁還是保持對我的懷疑態度,他試探着問道:“宋歌,我們能相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