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象陽百姓而言,除夕燈會是個具有重要意義的活動。
姜芃姬剛入主象陽縣那兩年,爲儘快恢復民生,鼓勵百姓燃起對生活的希望,她便弄了這麼個燈會活動。之後這些年,象陽縣發展得越來越好,陸陸續續吸納數十萬的百姓來此生活,燈會的傳統也就保留了下來。不少有頭腦的商家抓住時機,效仿知可齋弄了各種酬賓回饋的活動,不僅勾起了百姓的購物慾,還拉大了銷售額,商家賺了個盆滿鉢滿。
其他商賈見狀,看得眼熱無比,緊跟着也在除夕燈會弄什麼惠民回饋活動。
這個架勢,倒有些鹹魚位面那邊的雙十一剁手節。
每年除夕之前都會有這些活動,一些勤儉的百姓便養成習慣,在除夕燈會活動期間囤足來年的貨。當然,參與活動的商賈多了,渾水摸魚賣假貨,甚至是用低廉價格欺騙百姓來買劣質貨的商賈,還有惡意用價格戰擠壓同類生存空間,從而達到霸佔市場份額的。
哪怕姜芃姬前世的職業與商人沒啥掛鉤,但她接觸的多了,一些商業小伎倆她也明白。
這些小伎倆擱在她那個時代算是老祖宗玩剩下的把戲,但擱在這個商業發展只能算萌芽的遠古時代,每一條點子都能掀起一場不小的商業風暴。換而言之,憑藉着“先進”的經營理念,哪怕姜芃姬不去當諸侯逐鹿天下,當個商賈,說不定她也能創造不小的商業帝國。
因此,推動商業發展的同時,姜芃姬便制定了許多xiànzhì商賈的條例。
很多條例對於現在的商賈而言算得上莫名其妙,但時間一久,隨着象陽縣蓬勃發展,經濟遠超尋常州府,一些長久經商的商賈便琢磨出端倪了,越發覺得這位蘭亭公深不可測。
走一步算一步不可怕,可怕的是走一步算十步。
#這樣的大佬惹不起惹不起,溜了溜了#
敬畏之下,他們一再約束自我和名下商鋪,不敢逾越雷池。
其他一些人就沒他們這麼清醒了,有的是黑心商人爲了賺錢而不擇手段,奈何這裡是象陽縣,針對商賈、商鋪、商品的條例詳細清晰,抓到一個那就祭天,基本沒有翻身的希望。
一旦逾越雷池,不僅要面臨高額罰款以及牢獄一年遊,還要被驅逐出去,名下產業再也不能在象陽經商。對於商賈而言,能用錢財消災都不算大事,被驅逐無法經商的懲罰才叫嚴厲。
針對商賈,姜芃姬收稅也是不手軟。
當然,商賈也可以想辦法偷稅漏稅,可一旦被抓到,後果也是他們承擔不起的。
儘管如此,仍有無數商賈削減了腦袋想在象陽市集租賃商鋪。
無他,象陽的人多商機多,經商環境又好又穩定,不需要擔心開店會被土匪搶劫一空。
前些年兵荒馬亂,各地諸侯豪強橫徵暴斂,甚至還有威逼強搶的現象,一些商賈因此破產做不下去。哪怕沒有諸侯豪強,那也有土匪混混,哪家店鋪想做生意就要繳納高額的保護費。
不交?
那就一哄而上將店鋪都洗劫乾淨。
如此對比,象陽對商賈而言就是天堂,每逢除夕燈會,更是他們的狂歡節。一些外地的商賈也想過來湊個熱鬧,提前一兩個月訂好臨時攤位,將貨物拉過來賣,乘興而來盡興而歸。
商賈開心了,一些士子和小士族就不開心了。
士農工商,商者末流。
蘭亭公不尊士人反而關照商賈,腦子沒病吧?
心裡這麼想,嘴上卻不敢這麼說,誰讓這裡是姜芃姬的老窩、她的主場呢。
上一個在大庭廣衆下說姜芃姬壞話的,回家路上被她的腦殘粉合夥打了一頓。
這人最騷的地方在於——這貨被打之後沒有自省,反而去報官了。
最後,官府問清來龍去脈,大方發了七天份的牢飯。
類似風氏這樣的大族,人家聰明得很,知道如何才能明哲保身,哪裡會上趕着發表如此愚蠢的言論?不僅沒有反對姜芃姬,反而尋了門路示好,從中賺了不少好處,例如風氏族長。
如今的風氏族長是風珪,風瑾的嫡親長兄。
他尋了風瑾的門路,插隊租了集市地段最好的幾個商鋪,經營內容十分廣泛。
風瑾這時候知道自家也有這麼多生意。
風珪忍不住吐槽,“你以爲自己是餐風飲露長大的?”
風氏主支旁支的人這麼多,哪怕族中資源都是向主支傾斜,但數量龐大的旁支開銷也不少。
生活用度還算好,讀書習字才燒錢,這些都需要錢啊。
因爲這個時代商業並不規範,再加上鄙視鏈的影響,士族名下有商鋪,但大多都是中規中矩的,收入大頭還是要靠田產。人家費心費力土地兼併,自然是因爲裡面有錢賺啊。
風氏在家風約束下,行事沒這麼囂張,但名下田產也不少,許多都是祖上積累傳下來的。
奈何自家二弟跟姜芃姬這貨綁定,後者又一直打壓士族。
若是以前,集結士族之力,大概能反殺,現在人家羽翼漸豐,士族被削……
風珪大哥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他與自家父親風仁私下商議,嘀嘀咕咕不知說了啥,回頭就友情價賣了一部分田產。這部分田產最後都到了姜芃姬手中,全都是良田。
投桃報李,靠着這份情,風珪也從風瑾這裡低價拿到市集黃金地段商鋪。
風氏以前也有些商鋪,但收益利潤很低,根本沒有田產收入多,更談不上穩定了。
風珪研究市集,做出調整,再加上之前販賣一部分田產給姜芃姬的情分換來的優待,生意大火,最後還將生意開到象陽周邊郡縣。一整年收入下來,居然是田產紅利的數倍!
嗯——
這筆生意不虧。
風瑾:“……”
自家大哥自從接手了族長之位,似乎打開了稀奇古怪的世界大門。
“懷璋,還沒好麼?”
屋外傳來夫人溫和的聲音,風珪應了一聲,“好了,這就來。”
風珪與原配杜氏和離後過了四年,膝下兩個嫡子到了明事理的年紀,他纔再娶。
對於再娶,他沒啥牴觸情緒。
嫡子需要母親教導,風氏也需要宗婦。
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和歇斯底里的妻子,他對第二任妻子的預期不高,反而收穫滿滿驚喜。
目前夫妻琴瑟和鳴,光聽二人對彼此的稱呼可窺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