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樓”裡面,光下人就有幾十個,還有很多端盤子、倒茶的丫鬟,再加上接客、唱曲的姑娘,加起來差不多有將近兩百人,管理這樣的一家青樓,自然也要是有能力的人才行。“百花樓”表面上的老闆是一個已近中年的女人,隨年近半百,卻風韻猶存,看起來也就三十來歲的樣子,在她的身上充滿了女人的韻味,有些前來的客人,有很多就是衝着她來的。
但很多人都不敢動他,有人說,她是王貴的人,算是包養的一個外室,這讓很多人望而卻步。但這不是絕對的,那些權勢比王貴大的人,想讓她來陪的話,也是很容易的,這樣一來,王貴就能通過她來和那些人攀上關係,從而和他們綁在一起。
關於“百花樓”,文涵還是知道的,以前在拜訪一些官員的時候,就有人想讓自己去那裡玩玩,但是後來並沒有去。卻是不知道“百花樓”和王貴還有關係。
文涵想了一會兒後問道:“王貴和‘百花樓’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那人張狂的說道:“告訴你們,‘百花樓’的老闆就是王貴王大人,現在你們知道了,在官場上,有誰敢不給王大人面子,現在趕緊把她叫出來,免得到時候得罪王大人,在丟了你們的烏紗帽。”
說道這裡,本以爲他們會因爲王貴,老老實實的將人叫出來,沒想到陸俊生卻罵上了:“原來是王貴開的,怪不得敢這麼放肆。這個王貴還真是無法無天,一點也不把朝廷律法放在眼裡,作爲朝廷官員,是不能私開青樓的,王貴卻全然不顧,現在又這麼明目張膽的當街抓人,本官一定要上奏皇上。”
看到陸俊生這麼硬氣,那些人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對方一點也不害怕王貴,想來肯定也是有背景的人,還是不要輕易得罪的爲好,一人便問道:“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要插手我們‘百花樓’的事。”
陸俊生正義凜然的說道:“本官身爲朝廷命官,今天看到這樣的事,豈能坐視不管,你們回去告訴王貴,今天的事我陸俊生管定了。”
“還有我文涵,要是王貴想找麻煩,我們等着他。”文涵走到陸俊生身邊,兩人相視一笑,心意不說自明。
那四人看到這種情況,也知道今天是很難把人帶走了,威脅道:“好,你們兩個等着,等我回去告訴王大人,看王大人怎麼收拾你們。”
說完,有些不甘心的離開了。
看到那些人離開,陳雪蓮撲通一下跪在兩人面前,不停地感謝道:“多謝兩位公子就民女一命,民女給你們磕頭了。”
陸俊生趕緊將她扶起,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陳玉蓮擦了一下眼淚,便苦訴了起來:“事情是這樣的。民女本是城南一普通百姓家的人,家裡姓陳,我還有兩個哥哥。我們一家是靠種地爲生的。前些年,我們家是租的王貴的田地。每天都要向他叫田地的租金。
有一年,突然發生大旱,好長時間都沒有下雨,眼看着地裡的莊稼一點點的都旱死了,那一年,地裡幾乎是顆粒無收,要不是上一年種的糧食還有一些,連吃飯都是個問題。
到了交租金的時候,王貴的管家便帶着人去家裡收租金,但是我家裡實在是交不出租金,又不能把田地還回去,無奈之下,我只好去王貴的府裡當丫鬟,來抵田地的租金。
他們說我要在府裡當滿三年的丫鬟才能還清,還清之後纔可以讓我回去。就這樣我就開始在王貴的府裡幹活,在他的府裡,還有很多和我年紀差不多的丫鬟,她們也是和我一樣,因爲家裡交不出租金,只好來這裡當丫鬟抵債。
我們每天都要在那裡洗衣服、挑水、掃地,一個月給我們十文錢的工錢。在我們幹活的時候,王貴的兒子還常常欺負我們,當時有一個比我大一歲的姐姐,就經常被他調戲。有一次還把她拉到房間,非禮了她。
之那以後,那位姐姐常常以淚洗面,後來有一天在我們幹活的時候,她突然就上吊自盡了。後來有人就將那位姐姐拉出去埋了。這樣的事,還發生過好幾次,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只能忍着。
等我再那裡幹了三年的時候,本來以爲他們會放我走的,結果他們卻說我家因爲又拖欠了一年的租金,所以我還要繼續幹下去。我不從,就和他們理論,結果還被他們打了一頓。
後來有一天,他們把我帶上馬車,將我帶到了‘百花樓’,讓我在那裡當丫鬟,給客人端茶倒水。我沒有辦法,只好又在那裡幹了起來。
在那裡幹了兩個月後,有一次我在給一位客人倒茶的時候,他一把抱住了我,讓我去房間裡伺候他。我當時嚇壞了,就趕緊掙脫開他,還不小心將茶水潑到了他的身上。我掙脫開他後,他就要讓我賠他銀子,說是弄髒了他的衣服,我那裡有錢賠給他,這時老闆娘過來了,和他說了幾句好話,然後讓我好好伺候他一晚,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我沒有想到老闆娘要讓我這樣做,我無論如何都不從,老闆娘便將我關了起來,還不給我飯吃,也不給我水喝。我想逃走,卻根本就逃不出去。我被關了兩天後,實在是受不了了,就求老闆娘給我口水喝,老闆娘給了我半碗水,還勸我放棄掙扎,不然,只有死路一條。
我當時也絕望了,知道在這樣下去,可能連命都沒有了。只好聽從了她的話。
然後,她就讓人給我打扮,還讓一位老師叫我跳舞,前一個月的時間,我一直在學習跳舞,那個老師特別嚴厲,我要是有一點跳的不好,就用藤條打我,每天我都背上都被打的淤青。
學了一個月的時間,差不多將舞蹈學會了,老闆娘就讓我和其他人在客人面前跳舞,有時候也要自己跳,要是被那一位客人相中了,就要好好地伺候他,那個時候,身體已經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就這樣,我也開始伺候客人了,客人賞的東西,老闆娘要拿去九成,剩下的一成纔是自己的。我在那裡幹了差不多有兩年的時間,也一直在找機會想着逃出去,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機會才逃了出來,要不是得要兩位公子的相救,民女怕是又要被他們給抓回去了。”
聽了她的故事,陸俊生和文涵很是感慨,同時又對王貴等人憎恨不已。
文涵說道:“你放心吧,現在你已經沒事了,你家在哪裡,我們送你回去。”
陸俊生也說道:“對,你離開家這麼多年,你的家裡人肯定很牽掛你,我們趕緊送你回家吧。”
想到家裡的父母和哥哥,陳雪蓮的眼淚再一次流了出來,對他們不停感激,隨後,陸俊生和文涵陪着陳雪蓮向她的家裡走去。
走了將近一個時辰,他們來到一處農家門前。
陳雪蓮在門口停了下來,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心裡激動不已。
“趕緊進去吧,你的家人都在等着你呢。”文涵輕輕說道。
在門口站了一小會兒,陳雪蓮推開簡陋的大門,慢慢的走到院子裡,積壓多年的感情終於釋放了出來:“爹、娘,女兒終於回來了。”
陳雪蓮的父母看到院子裡站着日想夜想的女兒,短暫的心驚之後,立刻跑了過去,緊緊地抱住自己的女兒:“雪蓮,雪蓮,你終於回來了,這麼多年,你終於回家了,你這麼多年過的怎麼樣啊,有沒有吃飽飯啊,你知道爹孃有多麼盼着你回來嗎……”
陳雪蓮的父母再次看到自己的女兒,激動地滿眼淚水,不停地噓寒問暖。陳雪蓮也早已哭成了一個淚人兒,和父母緊緊地抱在一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陸俊生和文涵站在旁邊,看着他們一家團聚,也不禁跟着流出了眼淚,文涵不由得感嘆了一句:“不知道還有多少這樣的家庭,父母一直在等着女兒回家呢。”
陸俊生看了文涵一眼,嘆息了一聲,心裡五味雜陳。
陳雪蓮和父母抱在一起好大一會兒,才慢慢鬆開,隨後陳雪蓮向父母說道:“爹、娘,今天就是這兩位公子救了女兒的。”
陳雪蓮的父母這時纔看到旁邊還站着兩個人,連忙走過去緊緊握住他們的雙手,感激涕零。
文涵說道:“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如今看到你們一家團圓,我們也很高興。還有這段時間,陳姑娘不要隨意外出,我想‘百花樓’的那些人是不會放過你的,這件事就交給我們來處理。”
聽文涵這麼說,陳雪蓮一家又感激了起來,然後連忙將他們請到屋裡面。
兩人走進屋裡,屋裡面很簡陋,桌椅也都是很破舊的,除了一些必須的桌椅板凳外,幾乎沒有其他的東西。
陸俊生看到這樣的情況,不禁想起了家裡。家裡面幾乎這這裡一樣簡陋,窮苦的百姓人家,能安穩的生活下去,已經是很大的滿足,那裡還敢奢求別的東西。
文涵是出身官宦人家,雖然說不上大富大貴,但從小也是錦衣玉食,從來不用爲生活擔心。如今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情況,心裡不免有些震驚,原來有些百姓的日子過得這麼艱辛。
兩人休息了一會兒後,便起身告辭。關於王貴私自開青樓,還逼良爲娼的事,必須要查清楚,將來在皇上面前,能狠狠地參他一本。
在回去的路上,陸俊生看到文涵一幅有心事的樣子,便問道:“文兄,你想什麼呢?”
文涵嘆了一聲:“沒什麼,就是剛纔看到他們家裡過的這麼艱苦,心裡有些感慨。”
陸俊生道:“其實,還有比他們過的更艱苦的呢,有些人家,連飯都吃不飽,冬天的時候,連厚衣服都沒有,唉,‘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如今這個世道,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爲能吃上飯苦苦掙扎呢。”
文涵本來以爲陳雪蓮的家裡就已經夠苦的了,卻聽到陸俊生說了這樣一番話,心裡震驚之餘,不禁感慨萬千,原來這個世道,還有這麼多的不平事,還有這麼多的苦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