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
太子?
這是怎麼回事?
衆人都紛紛疑惑起來,但是該有的禮節還是一下子都不能少。
“臣(女)拜見攝政王,攝政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臣(女)拜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萬福金安!”
獨孤雲傲掃了一眼跪拜的衆人,就見到幾位熟人在那跪拜的隊伍之中。蔣靜兒,薛靈兒二人的白衣在奼紫嫣紅中顯得格外扎眼,他們的跪拜十分有味道宛若一朵嬌弱的白蓮花盈盈綻放好生討人愛憐。
獨孤雲傲微微一笑心中只覺這場面當真是諷刺,前世她也曾這樣俯瞰過他們但是心境卻不是這般了。獨孤雲傲稚嫩卻包含着威嚴的聲音懶洋洋的傳入他們的耳中:“免禮!”
獨孤雲傲帶着獨孤瑜來到了獨孤昕的面前。
蔣靜兒驚詫的看着獨孤雲傲對着獨孤昕只行了一個半禮,與皇后娘娘互相行了一個平禮後就在獨孤昕的右手邊坐了下來。
看樣子攝政王面見天子見行不拜的傳言並非是虛妄,只是爲何攝政王獨獨帶了太子前來,這是宣告太子的後盾是她的含義還是隻是意外?蔣靜兒十分的不明白。
獨孤昕笑着看着獨孤雲傲說:“雲兒,這一次你怎麼來的這麼晚?”
獨孤雲傲笑了說:“軍中來了緊急軍情,皇兄又不是不知道。”
獨孤昕對薛如意笑着說:“朕都說了是這樣一回事,你呀還有一些不信。”
薛如意抱着歉意的笑容微笑說:“那臣妾還真是誤會妹妹了,就在此向妹妹賠禮道歉。”
獨孤雲傲只是笑了笑說:“嫂嫂真是客氣,小妹我一向頑劣,以後還請嫂嫂多多擔待!”
看到獨孤雲傲的笑容,薛如意不知道爲什麼有一種自己的心臟被一條冰冷的小蛇吹了一口氣一般,那樣的冰冷,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這時獨孤昕一臉慈愛的看着獨孤瑜說:“瑜兒,今日你怎麼來了,一向是不喜歡參加這樣熱鬧的場面的!”
獨孤瑜笑着說:“父皇,兒臣雖然身子薄弱但是還不至於連皇姑姑的喬遷宴都不參加。”
獨孤昕笑着說:“哦,看樣子瑜兒跟雲兒處的很好嘛!”
獨孤雲傲難得露出小女兒的嬌憨抱着獨孤昕的手臂說:“誰叫哥哥每次都不陪我玩?”
獨孤昕寵溺似的捏了捏獨孤雲傲的鼻子說:“倒是沒有想到你們這兩個一門不邁二門不出的主兒會湊在一塊了?但是雲兒你說這句話就不對了,哪一次午膳不是哥哥陪你吃的?”
這一句話實在是透露出了太多的信息,皇上每一次陪攝政王用午膳,太子和攝政王十分的熟稔,兩人均是深居簡出之人爲何會在一起?
這一連串的疑問讓衆皇子想着越想越心驚,如果真的如同他們猜測一樣,那麼只要太子還活着一天,太子之位永遠都與他們絕緣。從皇上的意思中似乎可以知道,除非太子死否則他們永遠別想得到這儲位。
獨孤雲傲微微一笑說:“也算是孤與太子有緣,竟然會在御花園中相遇,當時皇兄不是在場麼!”
獨孤昕仔細一想笑着說:“這件事朕倒是忘了。”
兄妹間看似平常的對話卻孕育着很多的信息,攝政王與太子相遇時,皇上是在場的,那這意味着什麼?是意味如果太子好好地活着,等到皇上百年之後一定會是攝政王輔政?衆皇子對於自己這位羸弱的太子殿下不得不重視起來。
正在說笑間,獨孤昕見氣氛有一些沉悶便笑着說:“諸位隨意即可!”有了這樣一句話,衆人也就漸漸放開了。
蔣俊低聲對蔣靜兒說:“小妹你最好小心一點的好,如今的攝政王雖然年幼卻是皇族中最不可捉摸之人,這一次的宴會你雖要出彩但是切記不可招搖行事惹她不悅。”在軍營之中時,蔣家中只有蔣國公才與攝政王有着一些接觸,但是不是很深。可攝政王爲人不喜張揚,低調行事卻是所有人都知道,依此就知這位攝政王絕對不喜歡驕矜的女子。
正在說話間,前方傳來了薛靈兒的略帶尖銳的聲音“蔣小姐身爲國公府千金,爲何坐的那般偏遠?豈不顯得攝政王王府沒了規矩?”
薛靈兒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均是轉向今日給薛靈兒下了臉子的蔣靜兒,獨獨只有皇后惡狠狠地瞪了薛靈兒一眼。
這是攝政王府的喬遷之宴可是現在是尚未開宴,因此所有人都聚成了一個小圈子。稍稍隨意些卻沒有想到薛靈兒竟然來了這麼一茬。
蔣靜兒站起身來說:“陛下恕罪!只是方纔陛下已說不必拘謹,臣女便挑着就近的座位了!”
蔣靜兒的回答讓人挑不出錯來,既拿皇上做幌子,又只是就近而坐,並未得罪任何人,卻讓薛靈兒神色一沉,隨即又開口:“素問蔣小姐精通琴棋書畫,一手箜篌更是彈得極好宛若仙樂,靈兒亦是愛才之人,今日倒是想與蔣小姐切磋一番!”
“靈兒!”薛如意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她沒有想到薛靈兒竟然如此不知輕重,然後對獨孤昕連聲道歉說:“陛下,小妹莽撞,請陛下降罪!”
獨孤昕笑了笑說:“不過是小女兒家的遊戲而已做不得真。”
薛如意見獨孤昕的臉色如常便在心中舒了一口氣,但是卻用眼神惡狠狠地剜了薛靈兒一眼這個堂妹當真是不懂事!
蔣靜兒剛要回答是否應戰之時,卻聽到獨孤瑜的咳嗽聲,獨孤昕見自己的嫡子臉色如此蒼白不禁有一些擔心問:“瑜兒,身體怎樣?”
獨孤瑜緩過氣來笑着說:“父皇,無礙,只不過這還未用膳,縣主便想比試,是不是太過心急了?”這時的獨孤瑜相助蔣靜兒,頓時惹來了薛靈兒的不滿,但是畢竟獨孤瑜是當朝太子地位崇高絕對不是她一個小小世家嫡女所能招惹的,所以只好將不滿往肚子裡咽。
蔣逸皺着眉頭問蔣俊:“三哥,這太子怎麼會無緣無故幫靜兒?”
蔣俊沉下臉來說:“不知道,這下子的舉動我也看不清。”
獨孤昕見獨孤瑜的身體很差,但是卻是想將這場宴席從頭到尾參加完也只好嘆了一口氣說:“既然如此,便請大家隨朕來!”
衆人則是不解,難道不是在這凌蒼園中用膳麼?
獨孤雲傲亦是站起身來,衆人這才關心到這位他們一直想要知道的攝政王,擡眼間蔣俊徹底震驚了。
今日的獨孤雲傲身穿一身玄服,黑衣金邊,裙襬上的團龍密紋在陽光下閃爍着高貴的光澤,龍鳳暗紋若隱若現,隨着陽光的折射,好像總有一龍一鳳纏繞在她的身上一樣。小小年紀早已顯露出不可直視的威嚴。讓人不敢看清她的相貌但是到底是大着膽子看了,只見一張不可言說的面容出現在他們的眼前,他們的心頭泛起的不是驚豔而是恐懼,身陷癡迷的恐懼。只見那張面容微微露出一絲淺笑,讓所有人都陷入渾然忘我的境界。可是蔣俊卻陷入了冰窖之中,這雙眼睛,這雙眼睛他永遠忘不了,是的,一定是她。恍然間她的話語還在他的耳邊縈繞:“不要小看了一個孩子,孤當時父母雙亡時,孤尚且在襁褓之中,而今孤卻可以盡覆一國,你們現在還會小看一個孩子麼!”
“諸位,爲什麼不走了?”一道柔和的女音將他們從沉醉中喚醒,衆人方纔醒悟過來連忙跟了上去。
“三哥,三哥!”蔣靜兒見蔣俊愣在那兒沒有回神,連忙推了一把自家的哥哥,蔣俊這才醒悟過來連忙跟上。但是心中的驚濤駭浪卻久久沒有平息下來。
衆人穿過攝政王府府的前院,又走過一段紫竹林,最後踏過一片原始的森林,在行走之間蔣俊叮囑蔣靜兒說:“靜兒,一會薛靈兒再如此挑釁,你便推脫身子不適,免得上了她的套!”
蔣靜兒有一些不解輕聲問:“祖母不是要我在這一次的喬遷宴上大出風頭麼,這會子你們怎麼又變卦了?”
蔣俊說:“宴席以後多的是,反正今日你還是不要出風頭的好!”
蔣靜兒有一些不服:“三哥…”
蔣俊有一些不耐煩了:“聽我的沒有錯!”
就在兩人說話之際,所有人都停了下來,蔣俊擡頭一看印入眼簾的竟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湖水!
此時恰是正午,日頭正好,金色陽光灑落在湖面上,山風微微拂過湖面,掀起一番波光粼粼的瀲灩,卻是驚呆了衆人的眼!
這明明是山中,爲何會出現這一望無際的湖水,這水又是引自哪裡?
獨孤昕見衆人驚愕的神情自得一笑說:“這是朕利用琅琊山的地形下令開鑿,引自龍江之水。”
衆人紛紛醒悟,連聲稱讚:“陛下匠心獨運堪比鬼斧神工!”
獨孤昕自得不已全福此時高舉雙手激拍兩下,從方纔那原始森林的隱秘出駛出一艘金雕玉刻的賞玩遊船來!
只見這艘船四層長四十四丈四尺,闊一十八丈船身選取天然老齡杉木雕刻騰雲圖案,描以金漆,真是顯示了皇家豐厚的底蘊。
獨孤雲傲看到這艘船時沒有絲毫的驚訝,薛如意見獨孤雲傲如此平靜心中升起了一絲不滿但是卻也面色如常讓奴才們伺候各位千金公子上船!舉止間一派雍容大度。
衆人登船時發現薛如意早已命人準備好了午膳,此時坐在船內享用精美的吃食,欣賞着外面獨特的美景,倒是一番好享受,讓衆人心中不免一陣激動!
但是衆人亦清楚雖是喬遷之宴仍是要按宮中禮宴出席,大船中央設置龍座皇帝身邊分別坐着皇后,攝政王。大殿下方,左邊是男賓席,依次是皇子、宗室,隨後便是按照官員的品級排列,右側則是女眷,按着男賓同樣的排列方式。因爲是皇室宴席所以各家女眷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皆得按各自的品級正式出席。所以這一次蔣靜兒的座位依舊是離得薛靈兒遠遠的。只因爲薛靈兒是正二品南康縣主,而她蔣靜兒不過是白身一枚。蔣俊看到如此安排不禁舒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皇后輕拍了兩下,身披紅紗的舞姬應聲而入在船隻上凌風而舞,當真是美不勝收,隨後舞姬緩緩聚攏形成紅蓮待放的形勢,最後花苞緩緩打開只見一白衣美人俏生生地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
此時白衣飛揚,墨發輕舞,白與黑的對比形成了一場視覺盛宴,在紅色的媚俗之間,白衣顯得那樣輕盈脫俗,好似九天仙女欲說還休的降臨人間。
獨孤雲傲冷冷一瞟就知此人就是薛靈兒,獨孤雲傲想起剛纔走時並沒有見到薛靈兒的影子,原來是去換衣服了。如今的她身着白色紗裙,頭挽飛仙髻。再配上那清麗脫俗的面容卻是宛若仙子。
薛靈兒如此舉動,獨孤雲傲自然知曉,這喬遷宴上有無數的世家嫡女想要出風頭,只不過獨孤雲傲沒有想到薛靈兒竟然會爭着搶着做一個出頭鳥。不過薛靈兒最擅長的是一手好瑤琴如今卻是不能彈了,獨孤雲傲看着被籠在水袖中的手露出嘲諷的微笑。
獨孤昕對於這種做法已是瞭解所以並沒有想太多,倒是蔣靜兒倒是發現那薛靈兒的眼珠子若有若無的飄向了七皇子?
蔣靜兒冷笑一聲這薛靈兒當真是愚蠢,如今七皇子一派與二皇子已成水火之勢竟然還抱着這樣的幻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薛皇后爲了拉攏三皇子死心塌地的爲二皇子辦事那麼一定會將家中最小的妹妹薛靈兒嫁過去以示恩寵。
“咳咳咳咳!”獨孤瑜的咳嗽之聲越發的止不住,咳嗽建蒼白如紙的面容上泛起了病態的潮紅,獨孤雲傲皺起了眉頭喚道:“御醫何在?”
獨孤瑜忙說:“姑姑,不必喚御醫,兒臣只是沒有吃藥,這要隨身帶着呢?”
獨孤雲傲見獨孤瑜的手抖得如此厲害邊對獨孤昕說:“皇兄,太子的病情似乎有所加重,臣送他到第三層稍作休息!”
獨孤昕見獨孤瑜的情況確實是不好眼中也劃過一道內疚的光芒,於是點了點頭,獨孤雲傲與獨孤瑜很快就離席了。
獨孤瑜被安置在一間雅間中,獨孤雲傲順勢坐了下來看着依舊咳嗽不已的獨孤瑜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說:“好了,別裝了!”
獨孤瑜慘白的面容出現了愉悅的笑容說:“還是姑姑瞭解我。”
獨孤雲傲說:“這麼不喜歡這樣的宴席你以後怎麼辦?”
獨孤瑜笑着說:“自然是能躲一時是一時了!”
獨孤雲傲問:“今日你爲什麼幫助蔣靜兒?”
獨孤瑜說:“給蔣家一個錯誤的信息罷了。”
獨孤雲傲挑了挑眉毛微微有一些詫異的說:“是嗎?孤還以爲你看上那蔣靜兒了呢!”
“咳咳咳咳!”正喝着水的獨孤瑜這會子是真的嗆到了,獨孤雲傲搖了搖頭拍了拍獨孤瑜的背爲他順氣。獨孤瑜終於緩過來說:“姑姑,您能不能別嚇我啊!”
獨孤雲傲奇怪的看了獨孤瑜一眼說:“阿瑜,你如果真的對蔣靜兒動心孤一點都不奇怪,畢竟蔣靜兒確實是美若天仙,而且雖然才十三歲但是身體已經發育的玲瓏有致了,這樣的尤物哪個男人會不動心?”
獨孤瑜的臉一下子變得極爲古怪,但是獨孤瑜的臉色一直都是不好的所以獨孤雲傲並沒有注意,獨孤瑜咳嗽一聲說:“姑姑,你就饒了我吧,像那種矯揉造作的女子,我真的不喜歡。”
獨孤雲傲調笑着說:“這樣說我們的太子殿下還是一個不好女色的正人君子!”
獨孤瑜不好意思的用絲被埋下了頭說:“姑姑還是早一些回去吧,我要休息!”
獨孤雲傲看着獨孤瑜這般小孩子的動作實在是哭笑不得將被子拉開說:“阿瑜,到底是孤是小孩子還是你是小孩子啊,這麼幼稚!”
“好了姑姑,你就快出去吧!”獨孤瑜漲紅着臉坐起身來下了牀將獨孤雲傲推了出去,動作間雖說依舊帶着羸弱但是卻沒有一絲拖拉哪有剛纔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喂!”獨孤雲傲不敢相信的瞪着門,她被丟出來了,這還是平生第一次,獨孤雲傲就是再聰明也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她感到奇怪的嘟噥:“這小子是怎麼啦,吃錯藥了?”
獨孤雲傲回到席間的時候,正恰巧一個女子正垂眼吹着洞簫,蝴蝶在洞簫周圍紛飛,襯得此女子越發的耀眼。但是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容婷的目光盡數落在了獨孤珏的身上,眼眸間盡是勢在必得的光芒。
獨孤雲傲擡眼微微一笑,這個女人還算做是她的老熟人了,容廉的孫女容婷。
只聽一曲《鳳凰臺上憶吹簫》緩緩地流入衆人的耳朵,不得不說容婷的技藝極佳但是卻被極爲好聽的聲音給破壞了只聽那聲音宛若玉珠滾盤極爲悅耳的響起:“蕭史善吹簫,作鸞鳳之響。秦穆公有女弄玉,善吹簫,公以妻之,遂教弄玉作鳳鳴。居十數年,鳳凰來止。公爲作鳳台,夫婦止其上。數年,弄玉乘鳳,蕭史乘龍去。姐姐也是想得到這樣的乘龍快婿麼?”
聽到這聲音獨孤雲傲不經意間劃過一道興味的光芒看向說話的那人。
蔣靜兒見所有人都都看向她不禁有了一絲絲得意,而蔣俊卻是恨鐵不成鋼的瞪了蔣靜兒一眼,這個妹妹聰慧是還算聰慧只可惜就是不聽勸。
獨孤雲傲沒有漏過蔣靜兒那恍若得意的眼睛微微一笑心下已經明瞭,蔣靜兒已知自己絕對不會嫁給獨孤珏,蔣家與容家也勢必要翻臉所以爲了出彩攻擊容婷倒是不失爲一個好選擇。
見獨孤雲傲似乎對於小女兒之間的鬥爭有一些感興趣,獨孤昕也沒有阻止反而饒有興致的看着這一切。
容婷的面色如常但是心中卻是一陣翻騰她沒有想到蔣靜兒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詆譭自己以此來炫耀她的才華,這一下子兩女給衆人的印象頓時顛倒了過來,她蔣靜兒纔是真正德才兼備的女子,而容婷的德行卻慢慢的有所欠缺!
容婷笑了說:“妹妹好才華,姐姐甘拜下風,但是姐姐不過是見到琳月公主也是善於吹簫之人且已經是到了出閣的年齡故吹此曲來表達臣女對於琳月公主的祝福。”
所有人都露出瞭然的神情,蔣靜兒暗恨不已她沒有想到容婷表面上看上去溫柔可人其實也是一個不宜與之人。獨孤雲傲有一下沒一下的劃過手中的杯盞笑了,蔣家,容家,薛家出來的女兒當真是極爲出色。
只見容婷盈盈拜倒在琳月公主獨孤琳的面前說:“臣女不才,以此拙技祝福公主。”
獨孤琳是一個聰明人當然知道這樣的祝福是不容拒絕的,於是便笑着接受了容婷的祝福,所有人這才發現獨孤琳的風采絲毫不遜於先前出彩的薛靈兒,以及現在淺笑吟吟的蔣靜兒。
所有人都盯住了今日的獨孤琳只見她今日一身玫瑰紅曳地長裙,裙襬上繡着數朵縷金百蝶,起身之時時彩繡輝煌,恍若神妃仙子,一時引得各府公子癡癡想望,而各家千金眼帶嫉憤!
獨孤琳本就比薛靈兒,蔣靜兒要年長兩歲,身形已經張開容貌不遜於他們,身段更是迷人一時間將出場的女子都壓了下來。
容廉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孫女,隨機應變並且討好了皇室可以說是一箭雙鵰,不愧是他的孫女。
獨孤雲傲微微一笑沒想到蔣靜兒的挑釁反而將獨孤琳給推了出來,不過也好這達到了獨孤昕的目的了。就在這時獨孤雲傲發現了一道視線緊鎖住了自己,獨孤雲傲的眼神微微一轉發現那道目光的主人。一道冷芒直接就掠過她的魅眸。
本來正癡癡的看着獨孤雲傲的蔣俊當接到那一道冷芒時,心不由得一顫只覺得背上涼颼颼的,伸手一摸發現後背早已浸溼了。
此時所有人都看着獨孤琳一點都沒有發覺蔣俊的異常。獨孤琳的存在也開始讓各世家打算了起來。誰都知道獨孤琳不同於獨孤珣。一是因爲獨孤琳是皇上衆多女兒中最受寵愛的,二來是獨孤琳不比獨孤珣的囂張跋扈相反一向以溫柔大方處世,美名滿京城。自古娶妻娶賢,而且以皇上對獨孤琳的寵愛想來要對付世家一定會投鼠忌器。娶到了獨孤琳無異於取到了一張護身符!
蔣靜兒正懊惱容婷一下子反敗爲勝還得到了最受寵的琳月公主的青睞的時候,只聽薛靈兒卻不放過她走到了樂器旁說:“蔣小姐好才華,不知選用哪種樂器!”
蔣靜兒不動聲色的笑着說:“妹妹不才不比容婷姐姐吹得好洞簫,倒是箜篌彈得尚可!這一點姐姐不是早已知道了麼?”
薛靈兒笑着說:“是嗎?”
薛靈兒離開了座位盈盈拜倒說:“陛下,臣女有一不情之請!”
獨孤昕心情尚好說:“說說看!”
薛靈兒笑着說:“臣女有一稀罕物,今日藉着攝政王的喬遷之喜想贈給蔣小姐。”
獨孤昕笑了說:“哦?是什麼罕物拿來看一看?”
只見薛靈兒笑着應了一聲是後,兩個丫鬟就擡着一個紅布裹着的禮物出現在衆人面前,紅布輕輕落下。
所有人不禁有一些怔了,這是什麼東西?
只見這件物實龍身鳳形,連翻窈窕,纓以金彩,絡以翠藻當真是極爲奇特。
獨孤瑱見到這把琴手心不禁死死地抓緊,鳳首箜篌,該死!
獨孤雲傲見到這把鳳首箜篌也愣了一下嘴角露出了戲謔的笑意,這薛靈兒還真是厲害竟然還真的把鳳首箜篌給尋了出來。
獨孤珩是皇子中最善音律的對於這樂器自然是頗有研究但是也認不出來這是什麼東西於是便好奇地問:“這是何物,如此奇特!”
薛靈兒正要答時卻被人打斷了,只聽
“咳咳咳…薛小姐好本事竟然將鳳首箜篌都尋來!”獨孤瑜不知道何時又出現在了宴席之上,蒼白的臉帶着病態的紅暈,顯得分外羸弱。
蔣靜兒見到獨孤瑜這般短命鬼的模樣心中的厭惡油然升起,對獨孤瑜剛纔替她解圍的感激全然拋到了腦後。
獨孤珩有一些不悅了:“沒想到太子皇兄如此見識多廣!”
獨孤瑜笑了笑說:“《音樂志》中有:”《天竺》者,起自張重華據有涼州,重四譯來貢男伎,《天竺》即其樂焉。……樂器有鳳首箜篌……等九種,爲一部工十二人。“孤不過是妄加猜測而已!”
獨孤雲傲見獨孤瑜的身體有一些顫抖便知道他爲了裝得更像一些特意減了一些衣服,獨孤雲傲俯身對拂梅說了一些話,拂梅點了點頭,很快就端着一個紅木盤子上前,將厚實的披風爲獨孤瑜穿好。
這一幕自然不會逃過衆人的眼睛,所有皇子帶着嫉恨的目光看着獨孤瑜,他們已經很清楚了現在的太子不再是一個沒有依仗的人相反他的後盾比他們任何一人的實力都要雄厚。
獨孤瑜說了一聲謝後說:“既然蔣小姐擅長箜篌不如彈奏一曲,這鳳首箜篌可是極爲難得的寶物。”
蔣靜兒有一些猶豫但是總感覺薛靈兒是挖了一個坑給自己跳,她其實也是準備了鳳首箜篌準備一鳴驚人的,但是卻正好與薛靈兒撞上了,這到底是不是巧合?
薛靈兒笑着介紹着這架鳳首箜篌說:“這架箜篌一長二尺,腹廣七寸。鳳首及項長二尺五寸。面飾皮,弦一十有四,項有軫,鳳首外向,這可是臣女見到過的最好的箜篌了。”
獨孤瑜笑着打量說:“沒錯確實是製作精美,就是不知道音質如何?”
獨孤昕見獨孤瑜難得有此興致便笑着開口說:“蔣小姐不是說擅長箜篌麼,就用這把鳳首箜篌吧!”
蔣靜兒沒想到這個時候獨孤昕竟然會直接下令,如今聖意難爲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蔣靜兒垂首彈奏起來,一聲清越悠揚的聲音響起後,琴音緩緩傾瀉而出時而若杜鵑啼血如泣如訴,時而若畫眉鳴叫婉轉低沉,時而如黃鶯出谷。只聽蔣靜兒緩緩唱到:
一曲當年你折柳浮橋邊
兩地相思鳳求凰飲花前
三剪桃花笑春風映人面
四時不見五更深滴漏斷
六月風過脈脈卻輕寒
七絃難彈綠綺琴心已變
八行誰書長相思勿相見
九重遠山十里亭月不滿
明鏡應缺皎若雲間月落華年
朱弦未斷五色凌素青玉案間
…。
獨孤瑱越聽越覺得胸中氣血翻騰,該死的蔣靜兒!
鳳首箜篌,他怎麼能彈,他怎麼配彈!
恍然間,他好像見到範雲婉那時的場景,只記得她說:“今日,我一定要一鳴驚人。”
他寵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說:“你怎麼一鳴驚人啊,那些人個個都是家裡面精心培養了十幾年的,你才學了幾年啊!”
當時他的眼眸亮的驚人說:“那就用她們不會。”
當時的婉婉也是這樣坐在一把製作精美的鳳首箜篌前彈奏猶記得當時她彈唱:
明鏡應缺,皎若雲間月落華年
朱弦未斷,五色凌素青玉案間
朝露夜晞,幾連環也從中折斷
芳時曾歇,今日偷把舊日換
青絲纏雪,吟別一場暮色殘年
如初相見對鏡心意兀自散亂
錦水長在湯湯與君訣天涯邊
共燈一盞,琴尚不滅的緣牽
願得一心,執手與君吟天涯邊
白首不離,一線三世的緣牽
…。
願得一心執手與君吟天涯邊,白首不離一線三世的緣牽這是婉婉當時對他的承諾,全被現在這個賤人給毀了,她怎麼配,她怎麼配?獨孤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忍不住悶哼一聲腥甜之味在他的口中瀰漫。他爲了不出醜連忙喝下了一杯酒,和着自己的血嚥了下去。
隨着琴音漸入佳境,獨孤瑱的眼睛越發的赤紅起來。他的耳邊傳來範雲婉泣血的警告:獨孤瑱,本後告訴過你總會讓你後悔今日所爲,讓你獨孤皇族流盡最後一滴血,用來清洗你今日加諸本後的痛苦!
婉婉,獨孤瑱默唸着這個名字只覺得隨着蔣靜兒的彈奏他的心臟就像被一把鈍刀子不斷地划着,一下一下的疼,痛苦,痛苦無比!
但是獨孤瑱慘白的臉色沒有讓人注意到,蔣靜兒的演奏已經吸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了。
箜篌的音變化多端,韻律無常妙不可言。如此美人彈奏確實是一種享受。獨孤珩陶醉的聆聽着這妙不可言的音律興之所在拿出隨身佩戴的玉簫和着蔣靜兒的琴音吹奏起來,美人美曲當真是醉了所有人的心房。
獨孤珏懶懶的掃了一眼蔣靜兒皺了一下眉頭不知道爲什麼這個女人讓他十分的不喜,甚至是厭惡!但是他想起了舅父容德說的話:蔣靜兒是蔣國公夫人的掌中珠雖然蔣家已是大不如前可是底蘊仍在,蔣靜兒的名聲不好卻也可以助一臂之力,娶她做爲側妃是一個好的選擇。
一曲終了,大家仍陶醉地微昂着頭出神,彷彿那美妙的音樂還在他們的耳邊迴盪。蔣靜兒微笑着站起來向大家行禮,大家終於緩過勁來,頓時嘖嘖讚歎起來,向她投去了驚羨和崇拜的目光。
獨孤昕大笑着鼓掌說:“妙極,妙極,沒想到蔣國公一代將門竟然能出一個才女!”
得到了獨孤昕的讚賞,蔣靜兒微微一笑自謙地說:“這還多虧了五皇子的簫曲相和以及薛小姐的箜篌相贈,纔有如此效果。”
獨孤珩的臉上依舊是沉醉的表情朝蔣靜兒笑着說:“蔣小姐不必自謙,這是蔣小姐的琴藝出色的結果。”
“二位不必謙虛,這樣的樂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我們今日可真是大開眼界。”
“是啊,是啊,蔣小姐的琴音只有崑山玉碎,芙蓉泣露方可比擬。”
衆人七嘴八舌的,甚至席上有幾位年輕公子還打算吟詩賦詞來讚美蔣靜兒,蔣靜兒挑釁似的看了一眼薛靈兒,但是薛靈兒此時卻沒有她想象中的惱羞成怒,反而回了她一個高貴得體的微笑,這讓蔣靜兒愣在那兒了,這是怎麼回事?
這時獨孤昕了呵呵地說:“你們都不必自謙了,演奏得好自然都是有賞的,來人啊!”
就在這時薛如意笑吟吟的說:“陛下,你看着兩個孩子多般配啊,不如就用賜婚來賞他們吧!”
獨孤昕仔細看了這在中央的蔣靜兒與五皇子笑着說:“確實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蔣靜兒一聽,只覺腦袋有一聲炸雷響起,片刻給她炸成了空白。
賜婚?五皇子?
不,她蔣靜兒應該嫁給的是獨孤瑱而不是那個草包五皇子。
就在蔣靜兒楞在那兒的時候,獨孤珩聽到獨孤昕這樣說當下喜不自勝叩拜獨孤昕說:“兒臣謝…”
“慢着!”一道威嚴的聲音傳了出來。
衆人一時間議論紛紛,只見一個面相極爲威嚴的老婦人走到了中央,獨孤昕微笑着說:“不知道南安郡主有何事?”
獨孤安走上前說:“陛下,不可!”
獨孤昕愣了一下說:“爲何不可?難道南安郡主看不起朕的兒子麼?”
獨孤安說:“陛下的兒子自然是人中龍鳳,但是臣婦曾經答允了靜兒她的夫婿由她自己挑,所以請陛下不要讓臣婦在兒孫面前失信。”
態度如此強硬?獨孤昕的眼睛就快冒出火來,難道她真的以爲現在的蔣家還會讓他獨孤昕忌憚不成?正準備強硬下旨的時候,他的手被人握住了,擡頭一看只見獨孤雲傲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獨孤昕的火氣稍稍按捺下來說:“沒想到,南安郡主如此疼寵這個孫女,但是朕怎麼不記得朕要下旨爲她二人賜婚呢?”
獨孤安愣了一下立馬就坡下驢跪了下來說:“是老婦逾越,心疼孫女,請陛下降罪!”
獨孤昕笑着說:“既然蔣小姐要自己擇婿,那朕就給他這一恩典,允她自主擇婿!”
蔣靜兒大喜過望盈盈拜倒在地說:“謝主隆恩!”
“咔擦!”薛靈兒面上依舊是溫柔的笑容但是卻將自己的指甲給折斷了,事情怎麼會這樣?不應該是蔣靜兒嫁給五皇子那個中看不中用的草包嗎?怎麼這南安郡主一出來,皇上就立馬改口了。
因爲形勢改變的太快就連坐在皇上身旁的薛如意因爲一直注意着情勢的變化一下子沒有注意到獨孤昕的變化這樣一件事情獨孤昕雖然說下了這番話但是並不明白獨孤雲傲爲何要這樣做。但是自家的妹妹一向是有自己的一番思量所以他也只能按捺下疑惑。頒下了這一道聖旨。
衆人驚愕間將注意力放在了主座之上,只見攝政王面色如常,可是嫌疑最大的就只有她了,就在衆人的思量之間。獨孤瑜不斷的咳嗽聲將衆人喚醒,薛如意也發覺了皇上這一邊有一些不對勁只聽獨孤雲傲輕輕地說:“陛下,臣妹看太子殿下的情況實在是不好能否准許臣妹讓人送太子回自己的府邸畢竟雖是夏天但是湖上風大到底是不行的。”
看樣子這皇上的改變並不是攝政王阻止的,但是攝政王實在對太子殿下過於關心了一點,是皇上授意還是她自己的意思,但是無論是哪一種意思都耐人尋味啊!
“謝皇姑姑厚愛,兒臣。咳咳咳咳!”獨孤瑜已經喘不上氣來了,只聽獨孤雲傲厲聲說:“御醫在哪兒?”
李院判此時有一點微微醉了但是一聽到獨孤雲傲已經有一些不悅的聲音,連忙連滾帶爬的奔向了太子,此時的獨孤瑜已經徹底的暈了過去。李院判連忙爲獨孤瑜施針,獨孤昕此時急得不了,心急火燎的不顧形象守在了獨孤瑜的旁邊。
過了一會兒,獨孤瑜的臉色已經好轉起來,獨孤昕這才舒了一口氣說:“李院判,太子如何?”
李院判說:“這是積年舊疾了,皇上您知道點下的情況,現在的殿下不宜顛簸。”
獨孤昕皺了皺眉頭說:“可是山路難行?”
獨孤昕猶豫的看着獨孤雲傲,但是看着臉色已經青白的獨孤瑜,嘆了一口氣說:“皇妹,瑜兒這幾日由你照顧可好?”
獨孤雲傲點了點頭說:“可以。”
獨孤雲傲站起身來說:“太子病重需要靜養,孤先行離開,諸位隨意!”
獨孤昕看着那些各自有各自思量的臣子語氣微微有一些不悅的說:“宴會繼續!”
獨孤雲傲正指揮着人將獨孤瑜擡下去,手卻被獨孤瑜碰了一下,獨孤雲傲擡眸就看見了獨孤瑜脣角上的微不可見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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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雲傲:“孤怎麼有一種養了一個大兒子的感覺。”
小妖:“那就養嘛,你又不是沒養過!”
獨孤雲傲:—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