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韓旭軍靠着車門,艱難的站在原地。
雲燕還在和風旭纏鬥,相比韓旭軍而言,顯然雲燕要更加難纏一些,尤其在風旭雙手受傷的情況下。
雲燕很能打,甚至比於魁明的身手還好,儘管她的年紀很小,只比恬怡大了一點,但自從成爲南方七宿之一,她就是最能打的那一個。
在風旭和呂佐青的夾攻下,雲燕遍體鱗傷,戰敗,直至戰死,似乎只是時間的問題。
在這樣的情況下,韓旭軍卻沒辦法提供任何幫助,他能做的,只是像現在這樣站着,咬着牙站着,看着雲燕慢慢耗盡自己的生命。
即便如此,韓旭軍業覺得雲燕是幸運的,起碼她叫過一聲主君,而自己只能叫她陳經理。
她現在應該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了吧?在未來的某一天裡,不知道她會不會想起自己,想起她還有一個叫做井宿的部下,或者只是一個和她做過生意的央企幹部。不知道她會不會記得自己的名字,會不會在自己的墳前燒一陌紙錢。
想多了,現在不該想這些,現在該做的是繼續站在這裡,千萬不能倒下。
雲燕已經倒下了,在他們的拳打腳踢下已經失去了聲息。
但自己不能倒下,就是死,也得站着死在這。
“我說二位,你們還他麼是男人麼?”韓旭軍道,“她都沒氣了,你們還下死手,就你們你這操行,我真替你們臉紅。”
風旭笑道:“都到了這個境地,韓將軍還有心情英雄救美麼?”
“救是救不了了,更何況她也沒那麼美,”韓旭軍道,“可她已經倒下了,起碼我還站着呢,二位是不是也該換換手了?”
“這麼說,也的確該輪到你了。”呂佐青剛要上前,卻被風旭攔住了。風旭笑着對韓旭軍道:“這世上有兩種人骨頭最硬,一種是身子硬,怎麼打都打不疼,另一種是心硬,不管多疼都能忍得住,不知道韓將軍算是哪一種呢?”
“應該算是身子硬吧,”韓旭軍道,“你不也看見了麼?我會水火兩系法術,明顯這身子不一般啊!”
“我看倒未必,我覺得韓將軍身子骨一般,這心是真硬,可這心是爲了誰硬呢?”
“爲了誰?”韓旭軍笑道,“爲了你主子唄,我不都說了麼,我想翻她的牌子,想起她那身段我哪都硬!”
“看來你不止心硬,嘴也挺硬,”風旭笑道,“我剛剛收到了消息,我們主君正在城外和朱雀交手,柳、張、軫、星四宿都在,你是想留一口氣見你主子最後一面呢,還是等着到了奈何橋頭再和他們重逢呢?”
“你說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韓旭軍道,“我不都跟你說了麼?朱雀什麼的我不關心。”
“真的麼?你真不想再見她一面麼?你們七個爲她把命都給拼上了,難道就不想多看她一眼麼?”
“你別他麼跟我說這些沒用的,”韓旭軍道,“來吧,像個爺們一樣,跟我打一場。”
“你真想打麼?我猜你的心早就飄到城外去了,”風旭道,“你的主子還活着,只是活不了太久,還記得七百年前她的頭是怎麼被砍下來的吧?想不想再看一次?想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帶你過去。”
“你他麼的……”
“我想你還是看看去吧,”風旭道,“都等了七百年了,好歹也對着她的屍首磕個頭啊。”
“你他麼給我……”
“不過這事也不好說,當年是主君心軟砍了她的腦袋,”風旭道,“這次也可能會把她燒成灰,到時候只怕連屍首都看不見了。”
“你他麼給我閉嘴!”韓旭軍一步跳起,衝到風旭眼前,剛剛揮起拳頭,卻被呂佐青一腳踢中了肋骨。韓旭軍想還擊,可遲鈍的動作和呂佐青完全不再一個節奏上,在捱了幾次重擊之後,韓旭軍再也支撐不住,單腿跪在了地上。
“看見了麼?”風旭道,“這人的心要是軟了,這骨頭也就跟着軟了。”
“他本來就是個軟骨頭,而且還他麼是個賤骨頭!”呂佐青對着韓旭軍的臉踢了一腳,韓旭軍身子一歪,用手扶着地面,咬着牙又把頭擡了起來。
“你看他多賤!”呂佐青上去又是一腳,韓旭軍依舊擡着頭。
“好你個賤骨頭!”又是一腳。
“踢死你個賤骨頭!”又是一腳。
“我看你能有多賤!”又是一腳。
“我他麼看你到底有多……”
這一腳,呂佐青擡起來了,卻沒能踢出去,他做夢也想不到,雲燕從地上突然爬了起來,提起他的雙腳飛到了半空,地上有一塊鋒利的石頭,雲燕對準石頭俯衝而下,呂佐青喊了一聲:“不要!”,頭朝下正正好好落在了那塊石頭上,白色的腦漿和鮮紅的血液濺的到處都是,整個過程只有短短的幾秒,雲燕的速度讓風旭都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
扔下了呂佐青的屍首,雲燕扶起了韓旭軍。
“大哥,放心吧,主君不會有事,咱們得站着,死也得站着,不能倒了主君的旗槍!”
兩個人肩搭肩站在風旭面前,韓旭軍知道,剛纔的一擊耗盡了雲燕的所有力氣,他也知道,風旭會有最狠毒最殘忍的方式爲呂佐青復仇。
但是雲燕說得對,必須要站着,擡着頭,站着。
風旭做了個手勢,一羣人拿出短刀圍了上來。
“翼宿雲中燕,無論到了任何時候,都不該對你掉以輕心,”風旭道,“對付燕子的方法,要先折斷她的翅膀,剪斷她的腳,磨平她的嘴,這樣她就不會傷人了。”
衆人拿着刀子慢慢走了過來,換作平常,韓旭軍纔不會把這羣嘍囉放在眼裡,可現在他失去了最基本的抵抗能力。
放倒了幾個嘍囉之後,雲燕體力不支,倒在了地上,衆人拿着刀子瘋狂的刺了過來,韓旭軍拼命護住雲燕,轉眼間被刺成了篩子。
“看來你的命也挺硬,”風旭道,“血都快流乾了,沒想到你還活着。”
韓旭軍看着風旭,沒有說話,但是臉上依舊帶着嘲諷的笑容。
“看在多年相識的份上,本來應該給你個痛快,”風旭道,“可是你們殺了呂將軍,我要是怠慢了二位,恐怕對主君不好交待。”
說完,風旭舉起了一隻手,半空中冒出了一片火球,火球朝着韓旭軍緩緩落下,韓旭軍明白,他想慢慢燒死自己。
他抱緊了雲燕閉上了眼睛。
第一顆火球落在了身上,很疼,疼的讓他差點叫出聲音。
可第二顆落在身體上的時候,卻帶着絲絲的涼意。
難道是自己麻木了?還是出現錯覺了?
不,都不是,是水,是傾盆如注的大雨。
雨水澆滅了火球,也驅散了周圍的嘍囉。
大雨之中出現了一個讓風旭不寒而慄的聲音。
“風老,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