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雲閣裡,共工住進了祝融的房間,他不太喜歡這裡,無論裝飾還是陳設,都讓共工覺得充滿了戾氣。
他找了些清淡的食材,親自煮了幾道菜,和章繼孝小酌了幾杯。
章繼孝沒什麼食慾,沒完沒了的大風讓他心神不寧。
“你小子又揹着我幹了什麼?”共工喝了一口酒,詭異的笑容讓章繼孝有些緊張。
“父王,您這是哪的話,”章繼孝也喝了一口酒,轉而岔開了話題,“這風到底什麼來頭?孩兒還真沒見過這樣的風災。”
“你肯定沒見過,爲父我也只見過一次。”
“就一次?”章繼孝訝然道,“是什麼時候?”
“我剛出生的時候。”
“您剛出生的時候,難道說這大風是祝融……”
“不是她,她可沒這個本事。”
“可那個時候只有您和她。”
“還有我們的父親,創造這個世界的神。”
章繼孝一驚,圓睜雙眼道:“您說的該不是……盤古!”
“噓!”共工把手指放在了嘴邊,“吾兒,懂點規矩,在他面前,不要直呼他的名字。”
“在他面前……”章繼孝一怔,小心的往四下看了看,共工應該只是想開個玩笑,章繼孝的感知能力並不差,他確係房間裡沒有其他人。
“父王,”章繼孝笑道,“您又嚇唬孩兒了。”
共工沒有笑,但他的表情很輕鬆。
“我沒有嚇你,他就在這,聽到風聲了麼?”共工道,“他告訴我們,他在聽着,他在看着,他在等着。”
“聽什麼?看什麼?又等什麼?”
“聽他創造出來的聲音,看他創造出來的萬物,等着這一切的最終結局。”
“最終……”章繼孝愕然道,“他想毀滅這一切?”
“誰知道呢,”共工一笑,“我對他也不是很瞭解。”
“您見過他麼?”
“見過,就一次,”共工道,“我沒看清他的臉,也沒聽到他的聲音,也許祝融對他了解的更多一些,但是我能記住他的味道,就和這風的味道一樣。”
“什麼味兒呀?”章繼孝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戲謔。
“有火的辣味,有水的甜味,還有血的腥味,等你聞到了,就知道了。”
一名侍衛站在了門口,共工喚他進來,侍衛俯身施禮道:“主君,人都帶回來了。”
“行了,下去吧。”
看着侍衛走了,章繼孝試探着問了一句:“什麼人啊?”
“肖敏的人,”共工道,“也可能是你的人。”
章繼孝大驚失色,慌忙起身道:“父王,您可能是誤會孩兒了,孩兒對您……”
“幹嘛呀?坐下,快,坐下說話。”
看着共工氣定神閒的樣子,章繼孝的心懸到了喉嚨,他坐回原處,舉起酒杯道:“孩兒對您一片赤誠,絕無二心,還望父王明鑑。”
“誰說你有二心了?”共工笑道,“有幾個後生,不知天高地厚,弄了些法術,想去找青龍的麻煩。年輕人也不動動腦子,青龍是空間法術的祖師爺,他都不敢亂動,幾個娃娃瞎鬧什麼呀?剛出了火雲閣就被困住了,幸虧還有一個機靈點的留了記號,要不就等着餓死在裡邊吧。”
一聽這話,章繼孝的心慢慢放下來了。
“都是些不知死活的廢物,讓他們餓死就對了。”
“他們可不是廢物,他們很有心機,”共工道,“他們懷疑是我製造了混亂的磁場,是我想阻止他們使用空間法術,他們想試探一下我的手段,順便再試探一下我的底線。”
“這樣狂徒留着也多餘,”章繼孝道,“孩兒這就去把他們都給砍了。”
“砍了?好啊!”共工給章繼孝倒了一杯酒,“只怕你捨不得。”
“父王又說笑了,兒臣有何捨不得?”
“裡邊有一個丫頭姓藍,據說是吾兒的乾妹妹,可有此事?”
章繼孝咬了咬嘴脣,沒有作聲。
“爲父也認過不少乾妹妹,也知道這裡邊的情分,不知道你和這位乾妹妹的情分如何?”
“她,就是一個……日子久了,熟了,所以就……”
“看來這情分不怎麼樣,”共工嘆道,“那就依吾兒的意思,砍了吧。”
“父王,”章繼孝起身施禮道,“懇請父王,手下容情。”
“嗯?”共工一笑,對章繼孝道,“坐,先坐下。”
章繼孝沒坐,而是跪在了地上。
“難得啊,真是難得,這女子到底有什麼本事,能讓吾兒動了真情,”共工道,“我就問你一句話,你要老實告訴我,今晚到底是不是你派他們的出去的。”
章繼孝磕頭道:“父王明鑑,孩兒對此毫不知情。”
“既是這般說,休怪爲父無情,”共工一揮手,兩名侍衛走了上來,共工吩咐道:“把他們幾個的人頭送上來。”
侍衛轉身要走,章繼孝道:“且慢!”
共工叫住侍衛,對章繼孝道:“還有何話要講?”
章繼孝道:“兒臣不甘蒙不白之冤,然爲此女,兒臣甘領一死!”
言罷,章繼孝取出短刀,交予共工,解開衣衫,袒露胸膛,只等共工動手。
共工默然良久,吩咐侍衛退下,把短刀還給了章繼孝。
“我一直將你視如己出,可你種種作爲實在讓我寒心,”共工嘆一聲道,“你和肖敏的種種勾當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們設計害死了李源,你們屢生事端就是爲了挑起這場戰爭,武栩死了,你們的第一步計劃算是得手了,現在又想把矛頭指向我,對麼?”
章繼孝落淚了,他看着共工,喟然道:“父王,冤煞我也。”
“我冤你了?”共工冷笑道,“你說說看,冤在何處?”
章繼孝道:“兒臣確實和肖敏密謀害死了李源,只因他急功近利不擇手段,險些壞了大計。”
“壞了什麼大計?你說說看。”
“兒臣和肖敏聯手,一心只爲父王着想,只想爲父王謀得衆神之主之位,此心昭昭,天地可鑑!”
說完,章繼孝頓首在地,淚如雨下。
共工長嘆一聲道:“時至今日,卻叫我如何信你?”
章繼孝道:“孩兒性命乃父王所賜,今日還予父王便是,孩兒尚有一言,肖敏一衆,確當殺之,然今四方未定,萬不可操之過急。父王保重,孩兒先走一步。”
說完,章繼孝拿起短刀,便要自盡,共工上前攔住,嘆道:“雖無骨血之分,終有父子之情,也罷,過往種種,姑且不論,自今日起,你須對我言聽計從,再有他念,當叫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