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傾情做夢也沒有想到葉青虹還會吻他,可這個吻卻這麼真實。如果說洞房那夜,她的吻情yù的味道多一些的話,那麼這個吻卻夾雜着更多說不清的情感。任傾情只覺得自己這輩子第一次嚐到了被人疼的滋味,這種甜蜜中夾雜着傷心、委屈,以及淒涼無望愛戀的感覺,讓他痛的刻骨銘心。
寂靜中,“啪”的一聲,一滴眼淚掉到了枕上,將兩個沉醉的人驚醒。
葉青虹撐着雙臂離開男人的脣,俯身看着躺在牀上的玉人兒,只見他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着,蒼白的小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粉紅,緊抿着的嘴角透着一絲苦澀,那倔強中又透着的楚楚可憐直讓人疼到骨子裡。
伸手輕撫上男人的小臉,葉青虹忍不住嘆了口氣道:“你要早這麼聽話,又何必受這些罪,就憑那天你將清白的身子給了我,我也不會讓你捱打。你一個男兒家,卻偏偏要強成這個樣……”
任傾情聽了這話,也不睜眼,只是從那顫動的睫毛下又涌出兩大滴淚水,順着瘦瘦的小臉流了下來,小嘴一動一動地抽泣着。
見他哭的可憐,葉青虹又低下頭將那淚水吻了去,輕聲道:“身子什麼地方不舒服?要不要請個大夫來?這個房裡這麼冷怎麼能住人,不如今天晚上去我房裡睡吧,嗯?”
“你……”任傾情聽了這話不禁含淚瞪了她一眼道:“誰要去你房裡睡?你這個……你這個……”可後面的話卻偏偏喘的說不出來,一時間只捂着胸口咳起來。
葉青虹將男人的身子翻過來,一邊拍着他的後背,一邊冷冷地道:“都這個時候了還嘴硬,難道送了命才罷休?”
任傾情咳得小臉通紅,好不容易止了咳,便一頭倒在枕上喘個不停,瘦瘦的身子軟軟的倒在那裡,動也動不了。
葉青虹見男人這個樣子,心裡便知道,再繼續在這裡住下去,他這條小命便真的要沒了。於是,便上前一步,將男人瘦弱的身子用薄被緊緊捲了起來,雙手一用力,就連人帶被的抱了起來。
任傾情剛剛還躺上牀上,下一刻便被人突然抱了起來,不由得一聲驚叫,可一擡頭,卻發現自己躺在葉青虹的懷裡,那雙自己百看不厭的鳳目正緊緊盯着他,於是剛剛想出口的話突然一下子都忘記了,只能呆呆地看着她任由人抱着走。
受了這些日子的苦,任傾情此時的身子比一個小孩子重不了多少,葉青虹輕鬆地便抱着男人走出了屋子。
剛一出門,便見到了在外間裡偷偷躲着哭的翠竹。見主子被葉主兒連人帶被的抱在懷裡,翠竹一下子有點傻了眼,只管呆呆地看着兩個人。
葉青虹卻看也不看眼前這小黑人一眼,便道:“趕緊收拾東西,跟你主子到我房裡侍候着。”說完,便一轉身走了出去。
冷香苑裡的梅花在夜色下開的正豔,清冽的香氣撲鼻面來。任傾情的小臉兒窩在葉青虹溫暖的懷裡,只覺得這香甜縷縷的都鑽進了自己心裡,說不出的舒服。
穿過了幾進院子,葉青虹大步走向自己住的茗香閣,一到門口,便看見兩個十三四歲的小童正站在那兒東張西望,見主子回來了,忙都跑了過來。有一個大些的剛要說話,卻被葉青虹一口打斷道:“快去請個大夫來,再去叫內府的管事來,我有話要問他。”說着,便幾步走到了自己的房門前。
兩個小童互相望了望,那個小的一個忍不住便大聲道:“主子,您房裡還有……”可剛說了一半,卻馬上被那個大的捂住了嘴,連拖帶拽地拉了出去。這邊葉青虹早就一腳踢開了房門,抱着任傾情走了進去,直奔臥房的牀上。
輕輕將懷裡的男人放在牀上躺好,葉青虹不由長出一口氣,感覺身上熱乎乎的,於是便脫了外衣隨手扔在一邊,站在牀前用袖子擦了擦臉。看來自己的這個身子還是虛得很啊,她不由得苦笑起來,幸虧吃了柳氏的那些補藥,不然今天這體力活兒還真幹不了。
任傾情躺在牀上,身子軟綿綿的使不上力,可看着葉青虹擦臉,便顧不上身子疼,只掙扎着起了身,從自己貼身小衣兒上拿出了塊絹子,探身道:“過來我給你擦吧。”葉青虹見男人顫巍巍地伸出了小手,於是便一矮身坐在了牀邊,任由他給自己擦汗。
任傾情的身子本來裹在被子裡,現在這麼一探身,便都露了出來。單薄的身上只穿着一件素色的小衣兒,可白皙柔軟的肌膚卻發出一股淡淡的男兒體香。葉青虹俯着身子,只覺得一股好聞的淡香若有若無的從男人身上飄來,撩人的很,於是便乾脆一頭湊到任傾情的胸口使勁地嗅起來。
“呀……你……你……啊……”任傾情被她嗅得又麻又癢,笑不得怒不得,身子一軟便倒在了牀上。葉青虹趁勢便一把抱住了男人柔軟的身子,從脖子一路吻了下去……
可正在兩個人吻的動情的時候,突然只聽門聲一響,一個人邁着小碎步走了進來,見牀上兩個人纏綿得正歡,便又驚又怒,忍不住嬌斥道:“可了不得了,這是哪裡來的狐狸精,竟敢勾引我家妻主!?”
牀上的兩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任傾情忙整了整衣服擡頭看去,只見一個身穿大紫色衣服的男人正站在屋子裡,絞着帕子看着自己,一雙妖妖豔豔的眼死命的盯來,裡面的怒火都快噴出來了。
任傾情雖然不認得這個男人,可聽他管葉青虹叫妻主,便猜到了幾分,於是剛剛還充滿幸福甜蜜的心裡,彷彿一下子被人捅了一個大口子,像是有一桶冰冷的水一下子倒進去,從裡到外的涼了個透。
葉青虹見沈牡丹突然出現在自己房裡,心裡也不由得一楞,可轉念又一想,便知道這男人定然是柳氏送進來的。於是心裡不由苦笑道:父親大人,您真是要害死我,這種狐狸精一樣的男人也送到我房裡來,就不怕你女兒被惹一身騷。
她心裡看不上眼前的男人,臉上的神色也冷了下來,厲聲道:“誰讓你進房裡的?不懂規矩的東西,還不給我快滾?!”
那沈牡丹本以爲自己是宰相大人介紹來的,又是被當家主夫親自送到這裡,想那葉青虹定然會高看自己一眼,可卻不想這個女人一點情面也不講,倒摟着個不相干的男人求歡,開口便讓自己滾出去,何況他又是個急脾氣,於是便扭着妖媚的身子跺腳哭道:“葉主兒您太不講情面,我是主夫公公親自送來侍候你的,您不說疼着點兒,倒要趕我走,就算不看主夫公公的情面,我好歹也是宰相大人的表弟!”說着又捂着嘴,哭指着牀上的任傾情道:“這個狐媚子是什麼東西,也敢和我搶妻主?”說着,便上前一步就要去打任傾情的耳光。
葉青虹這輩子最討厭兩件事,一是被別人要挾利用,第二就是不顧場合的亂哭一通。可巧這沈牡丹今天兩樣都佔全了。見這男人發瘋一樣就要去打任傾情,葉青虹不由怒火上撞,一把將他拉開,“啪”的一聲,一個清脆的耳光就打在了沈牡丹的臉上。
只見葉青虹一雙鳳眼寒氣逼人,冷冷地道:“你算個什麼東西,就敢在我房裡撒野,任你是皇上送來的,今天也容不得你!”說着,便一把揪住男人的胳膊往外拖。
那沈牡丹本想撲上去打任傾情,可卻不想自己先捱了一巴掌,直打得他一時間暈頭轉向,迷糊間又聽見葉青虹的這一番狠話,心裡不免又驚又氣,嘴裡便又哭又叫的胡亂喊,掙扎着不肯走。
可葉青虹哪裡管他這些,揪了男人的胳膊便拖了出去,一口氣將沈牡丹拖到了大門外,這才一把將他扔到地上,自己頭也不回地轉身進了屋,咔的一聲關了房門,徑自去了。
這沈牡丹本是將自己洗的香噴噴的,又打扮的花枝招展,準備侍候葉青虹來的,可等了一晚上也不見人,好不容易見到了,卻被這個女人如此對待,於是心裡的委屈不滿頓時開了鍋。
他從地上爬起來,心裡越想越難過,於是便咬着絹子,哭喊着,跌跌撞撞的跑向正房主夫柳氏那裡,準備要他給自己討回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