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夢境。
最後一分鐘。
激烈的水流撞擊着緋紅的胸口。
她的表情很耐人尋味。
她就像是一位上帝, 略帶矜持和挑剔的目光,審視着面前這一頭被獻祭的“羔羊”。
陳京直被他曾經的追隨者們擺成了進貢的姿勢,頭顱低垂, 雙臂架了起來, 他的背心在戰鬥中被撕成一縷一縷的, 身上的傷口觸目驚心, 就像是三分熟的牛排被切開的紅, 皮開肉裂,對於緋紅來說,這種蜜紅色的光澤相當致命誘人。
黑色的止咬器連接着皮革跟金屬細絲, 如同某種不可逾越的秩序,嚴密覆蓋了他下半張臉。
一種被束縛、被禁止的慾望在腰臀遊走。
野獸嘶吼着, 掙扎着, 它抗拒一切恥辱的囚禁。
“我愛你, 沒關係的。”
她着迷似地捧起他溺水般的臉,欣賞着這瀕臨死亡的壯美。
他目光渙散, 好像在看她,又好像沒看。
聲音斷斷續續,嘴裡都是疼。
鮮血從年輕男人的嘴角淌落下來,又像是質感透明的紅色糖漿,絲線般地纏繞着黑色止咬器, 它們越過金屬框架, 粘稠地滴在了緋紅的掌心上。
“紅……”
他吐出一個字, 腦袋軟軟垂落。
她彎着一雙杏眼, 終於饜足地笑了起來。
“遊戲, 結束。”
緋紅打了個響指。
海水靜止。
一塊拼圖突兀地飄了下來。
那是天空的一角。
衆人愕然看向頭頂上的蒼穹。
此時的它就是一副巨大的拼圖,被緋紅強行拆了一角之後, 世界規則不再完整,嘩的一聲,更多拼圖剝落下來。
夢境正瘋狂崩墜。
衆異能者回歸現實之後,發現他們身處在原先的遊樂場,他們腳脖子被繩子套牢,另一端則是被人扯着,強行拉進了水底。
水底下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他們竟然感應不到異能的波動。
“這是……平民?”
“媽的!又是你們這羣裝死的遊客!有完沒完!”
“兄弟們,別讓他們跑了!就是他們搞的鬼!”
有人認出熟悉面孔,氣得大罵。
緋紅早就割斷了繩子,抱着陳京直游上了水面。
哦豁。
熱鬧得很。
水底是夢境,水上是樂園。
他們帶來的汽艇站滿了人,他們的揹包也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有的異能者甚至還從中拎起一條蕾絲內褲,丟到同伴的臉上打趣。
天堂與噩夢,割裂得像是兩個世界,而它們又在末日裡奇妙地並存。
男人們邊抽菸邊喝酒,互相開着葷腔。
“嘖嘖,這娘們肯定很風騷!”
“可惜不能上啊!”
“要不你下去,趁着屍體還熱乎?”
“去去去,我纔沒你那麼重口味。”
“嘩啦——”
水花濺開,冒出了一顆溼漉漉的頭顱。
他們還以爲是遊客,吵嚷嚷地說,“快,把屍體拉出來,讓繼康哥哥給你們表演一個人屍戀!”
“胡說什麼。”
方繼康丟了根菸,笑罵一句。
“就不怕你家大小姐一槍把我給爆了啊。”
女生正從一個軍用揹包裡抽出一件襯衫,往身上比了比,眼波流轉,“你瞎說什麼呢你!還想不想玩下衣失蹤了!”
衆人紛紛起鬨。
“爆頭!爆頭!爆頭!”
方繼康一副風流倜儻的樣子,聳了聳肩膀,“洪姍,你聽見了,求你給哥哥爆個頭。”
然後——
“嘭!”
血漿四濺。
方繼康頭顱炸裂,旁邊的人被濺個正着。
突如其來的變故嚇懵了衆人。
“我真沒見過這麼賤的要求,還求着要爆頭的。”女聲含着嫵媚的情意,“既然你們喜歡,那就做一回上帝,滿足你們吧。”
“啊,對了,上帝還說——”
她舉起雙槍,笑容親切。
“她慷慨,助人爲樂,所以不用謝。”
槍響之後,遊樂場開始了新一輪的狩獵遊戲,只不過這一次,獵人與獵物的地位瞬間顛倒。
幻想者基地的領導人被賀不辨押了過來。
這個中年男人依然保持了他圓滑精明的風格,知道大勢已去,立刻放低身段,轉換成一個投誠者的角色。
“我是A級精神系異能者,有編織夢境的特殊能力,現在擁有病夢、鬼夢兩個夢境,而我的女兒周洪姍,她可以製造人偶電池,組建人偶大軍,只要你不殺我們,我們願意爲你賣命!”
周洪姍抱着方繼康的屍體,哭得傷心不已,“不!我纔不要爲她賣命!”
下一刻,她的眼睛瞪得發圓。
因爲緋紅把槍管塞進了她爸爸的喉嚨裡。
她輕飄飄問了一句。
“來救援的,都死在你們的手上,對嗎。”緋紅面容溫和慈悲,像是一尊不染煙火的菩薩,然而她的手指早已扣動扳機,“善良與正義,在末日裡好像真的不值錢,你說呢?”
周洪柏驚恐抖動身體。
不……不!
他是夢境的製造者,他那麼有價值,不管放在哪一個基地,都是炙手可熱的強者,死人怎麼比得上他帶來的利益!
“等等,這樣不行。”
賀不辨出聲。
周洪柏從上帝的招待所走了一回,心情大起大落,後頭全是冷汗,他衝着賀不辨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卻不料膝骨當場碎裂,他慘叫一聲,被年輕的情報官踹得直接跪地。
“兇手可不配在死人面前站着。”
賀不辨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根白蠟燭,點燃燭芯之後,鄭重放在周洪柏的面前。
那昏黃的光襯得周洪柏的臉色愈發慘白。
“這樣纔像話。”
賀情報官滿意地頷首,他手指細長得如同藝術品,撫摸着胸前一側的黑髮,含情脈脈望向緋紅,“您可以開槍了。”
緋紅擡起眼,與他對視。
她也笑了。
“嘭!”
根本不用瞄準,滾燙的子彈穿透周洪柏的喉嚨,擊碎他的脊柱,以最慘烈的方式死去。
副手跟X在一邊看着,被刺激得天靈蓋都麻了。
全是狠人。
奶爸語重心長,“X,要不你還是放棄吧。”
一羣瘋子跟變態的愛情故事,普通人摻和進去,那可是要命的!
輪到周洪姍。
她尖叫着丟開方繼康的屍身,哭得妝都花了,“別殺我,別殺我!”
緋紅挑眉,旋轉槍支,把槍托遞到她面前,“那我給你一個機會,那些殺了救援者的兇手,你送他們一程吧,好不好?”
周洪姍哆哆嗦嗦握住槍柄。
她目露兇光,在緋紅轉身之際,猛地撲上來,“賤人你去死吧!”
“噗嗤!”
手術刀穿透胸腹。
緋紅遺憾嘆息,“真是的,一個個的,怎麼那麼愛送呢。”
遊樂園被異能者們肅清完畢。
“紅姐,那些遊客怎麼辦?”
而緋紅掃過這一張張驚慌、仇恨、絕望的臉龐,他們助紂爲虐,將F市變成了吞吃人肉的磨盤。
她抻着懶腰。
“帶回去給方教授當苦力,別浪費了。”
“是!”
緋紅等人在F市逗留了半個月,以幻想者基地爲起始,株連了大大小小的基地,其中倖存者基地被當成典型,被緋紅殺雞儆猴。因爲行事陰狠、手段毒辣、出場必然見血,緋紅還多了個外號,叫血紅上帝。附近的基地收到風聲,主動上門表示自己願意投靠。
對此副手錶示深深的嫉妒。
人家都做上帝了,憑啥他就是什麼奶爸!
一點逼格都沒有!
“X,事情已經結束了,讓我們離開這片傷心地吧!”
X沒有迴應,銀白色的馬尾垂落下來,很沒有精神。
他直勾勾望向對門。
副手順着X的視線看過去。
他們正在一處四合院內歇腳,這裡邊的樟木、桂樹、泡桐都成了精,長得格外高大剛健,濃陰遮眼。
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樹綠,人也有點綠。
“吱呀——”
老舊的木椅發出響動。
副手頓時有些不自在。
他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跟X遛彎,對面的門沒關。
年輕男人憤怒地摔了碗筷,頃刻他被扔進了木椅裡,狠狠收拾了一頓。
男人的背心被堆到脖子上,叢林葳蕤,闇火燎原,那一片性感的子彈肌更是劇烈起伏。而女人坐下來,慵懶的聲線都帶着一種陰冷,“行,絕食,你不餓,不吃是吧,我餓,我吃。”
於是那個被剝奪了異能、大病了一場的男人遭了殃。
他被血紅地獄拆了骨頭,從頭吃到尾。
副手當然不敢看完全程,當緋紅抽出一件衣服塞進陳京直嘴裡,他就拉着X趕緊跑了。
這次似乎又要重演上次的事故。
“X,我們走吧!”
副手就跟火燒屁股似的,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X沒動。
他固執看着對面。
而緋紅也不在乎外面是否有人圍觀。
“陳京直,我的耐性是有限的。”緋紅坐在木椅上,調羹攪動着剛沖泡的藕粉,“都半個月了,你的狗脾氣鬧也鬧了,是不是該適應一下,想開點?喏,你看桌子上,都是他們給你帶回來的感謝禮,他們也沒忘記你的貢獻啊,差不多得了啊。”
“嘭——”
陳京直伸腿一踹,本就破舊的桌子四分五裂,上面堆放的藕粉袋、奶粉罐、牛肉脯、蔬菜果乾以及一些營養品被他掃落在地。
“……滾。”
他神色如刀鋒般冰冷。
“我不需要他們的可憐。”
從他清醒的那一刻起,從他接管自己這一具軟弱無力的身軀開始,仇恨就如藤蔓般瘋狂生長,愛意的果核再滾燙,也沒能將他完全包裹。
“不可憐,我心疼你。”緋紅安撫他,意外的耐心,“藕粉調好了,過來吃。”
陳京直沒動。
他的面孔演繹着冷冽的寒冬。
啪嗒。
調羹搭在白碗邊緣。
緋紅手腕往後折,抽出了衣領裡的長髮,將那一抹墨綠色的髮帶解了下來。她難得沒穿白大褂,披了一條奶杏色的長裙,腰間束着灰金菊色的抽繩腰封。
乾淨、知性、優雅,是陳京直以前最喜歡的審美,然而他知道她漂亮無害的外表下藏着怎樣鋒利的刀刃。
緋紅纏着這一根髮帶,笑意盈盈起了身。
陳京直瞬間想到了那零碎的、羞恥的、他死也不願意回想的片段。
槍口對着她。
“你適可而止!”
陳京直忍無可忍,胸膛猛烈起伏,耳後那短短的發茬下,覆蓋着一叢鴿血。
年輕男人怒火滔天,“臭娘們,你別以爲我沒了異能,就可以把我綁在牀頭任意欺凌——”
他腕骨一痛,槍械掉落在地,而緋紅將他雙臂翻折,捆得無法動彈。陳京直被迫摺疊身體,他腰胯壓着窗櫺,熾火從脖頸一節節燒到了尾椎骨。
他兇相畢露,咬牙切齒咒罵緋紅。
直到他對上兩雙眼睛——
陳京直陡然升起了一種報復的念頭。
他不再逃跑掙扎,而是換了個姿勢趴在窗前,儘管撞到硬物導致皮青臉腫,依然挑釁地揚起兩道濃眉,烈性野蠻地讓人無地自容。
副手是個有羞恥心的正直人士,他再也看不下去了,拖着X跑路。
而陳京直也蹬了一下腳杆子,癱軟在緋紅的懷中。
“高興了?”
緋紅摸了一下他汗津津的臉,“每次都要搞一回你才肯聽話,是不是嫌身上的傷不夠多?好了,該吃東西了。”
她捏起調羹,舀起細膩晶瑩的藕粉,遞到他嘴邊。陳京直盯着她,最終緩緩張嘴,接受了她的餵食。
這頭野獸被她拔掉了爪牙,依舊悍戾僻冷。
他兇狠咬着調羹,牙齒差一點就要咬上緋紅的手。
“谷緋紅,你他媽最好一直都這麼強下去,不然——”
“不然怎樣?也把我綁在你牀頭?”
她似乎更有興致逗弄他了。
陳京直閉嘴。
傍晚,晚霞赴會,山坳樹杪裡飄起了一陣炊煙。
異能者今天收集物資的過程分外順利,他們四點回來,用天井打了水,就開始做飯。
“嘭!嘭!嘭!”
副手眼皮子狠狠一跳。
X握着一把斧子,把木塊劈得碎屑四濺,這讓副手情不自禁想起了X拿着菜刀追着人剁肉的恐怖情景。
愛情果然讓人害怕!
但更讓他害怕的還在後頭。
他們是在院子裡吃的飯,支起了好幾張大圓桌,副手作爲一線人員,有幸坐上了第一桌貴賓席,而這裡邊的人員全是熟悉面孔,又或者說,全是X爸爸的情敵——除了他跟莫名其妙混進來的葉常青。
倆人都交換了一個抱頭痛哭、靜靜等死的眼神。
葉常青想着,死了也要做個飽死鬼,他張望四周,目光定格在一個魚骨紋的陶瓷盤子,五個棗花饃被蒸得鬆軟亮白,頂頭的大紅棗個個紅豔飽滿,甜香撲鼻,這讓他的口水加速分泌。
他蠢蠢欲動伸出筷子。
離他最近的棗花饃被緋紅夾走了,降落地點是京哥的福字瓷碗。
“這個蓬鬆鬆的,肯定很好吃,你試試。”
陳京直抿着脣,“我不吃甜。”
緋紅給他掰開,“那吃一點點。”
儘管狗情侶日常不做人,但葉常青並不氣餒,他再接再厲,第二次擡起筷子。
啪嗒。
這次截胡的是他的戰友,副手生怕X傷心,連忙給他夾了兩個蒸花饃。奶爸還安慰馬尾,“不要悲傷!不要失落!我們也有雙倍的快樂!堅持一下,你的春天就快到了!”
葉常青:“……”
我不快樂。
爲什麼單身狗吃飯還得聽戀愛課堂。
還是失敗的戀愛課堂。
此時的陶瓷盤子只剩下兩個花饃饃,他的處境岌岌可危!
葉常青發了狠,他一定要吃到!
且看我葉青青使出單身多年的手速——
“紅姐,你也吃一個,難得整個花糕,就當提前過年了。”情報官賀不辨快準狠奪走了倒數第二個棗花饃。
葉青青:混蛋!!!
葉常青不再猶豫,他瘦腰一扭,胳膊一伸,筷子兇殘插進棗花饃的中心。
Duang。
葉常青眼睜睜看着他的心肝寶貝兒被筷子彈飛出去。
蹲在屋頂上的高溫喪屍嗷嗚一口咬住,三兩口給吞完了,把旁邊的洪水喪屍羨慕得涎水直流。
葉常青心碎了。
他垂頭喪氣扒着飯,突然碗裡多了半塊棗花饃。
他眨了眨眼。
“瞧把你饞的。”
女人揉了下他的狗頭。
葉常青鼻子一酸,險些掉下眼淚來,“姐,你真好,有你這塊花饃饃,我葉青青給你端茶倒水洗腳暖牀都使得!”
陳京直:“什麼腳?什麼牀?”
賀不辨:“原來你是這樣的青青哥哥。”
副手:“淫/賤!放蕩!X,咱們是正經人,不需要學他!”
X:“淫/賤,那是,什麼?”
副手對葉常青怒目而視,看你把小孩帶壞了!
葉常青只想抽自己一巴掌,讓你嘴快!
等F市安定下來,衆人帶着戰利品,啓程回南十字座基地,去的時候他們人少,腳程快,只用三四天就抵達F市,而回程則是花費了數倍的時間。
他們是八月下旬離開的,當時洪水正洶涌,而十月下旬之後,南十字座完善了水能設備,在外面建起了一座儲水牆。
同時,基地也升級了安防系統。
“滴!警報!危險生物正在接近!接觸範圍變更1000米!”
“滴!警報!危險生物正在接近!接觸範圍變更900米!”
葉常青將通行證貼在感應器上。
沒有反應。
他撓了撓頭,“難道是泡水了,不太靈了?”
緋紅把自己的丟過去。
這次警報器響得更徹底。
“嗶——”
它冰冷地宣告。
“七階喪屍入侵人類家園,開啓戰爭模式。”
“啓動最高級別的高壓電網系統。”
“啓動三級安防系統。”
“啓動霧都系統。”
“啓動絞殺系統。”
葉常青不可思議瞪大眼,“等等,是不是搞錯什麼?有黑客入侵基地了?”
紅姐的通行證可是一級通行,怎麼會被機器誤解成入侵的意思?
一支槍抵在葉常青的腰後。
“兄弟,配合點!”
葉常青覺得他可真是太倒黴了,爲什麼每次搭檔的對象都要反水!
賀不辨則是先人一步,廢了他同伴的雙臂,軍靴踩在他的背上,嘎嘣作響。
對方憤怒大叫,“人妖,你瘋了,你竟然背叛我們!”
情報官的槍管抵住對方的太陽穴,他居高臨下,像是施捨着他高貴的憐憫的眼神,“不是我瘋了,是你們站錯陣營了,我的指揮官從不打敗仗。”
副手是懵逼的。
不是,不是回家嗎,怎麼突然就內鬥了?
但這並不妨礙他抽出武器,對峙這羣反水的異能者。
副手還有些不寒而慄,這些天他跟他們同進同出,同吃同睡,竟然沒有發現他們的狼子野心!
真能忍的!
大概最沒有壓力的就是X,衆異能者自動遠離人形馬尾殺器。
緋紅手中的聯絡器響了。
“還有三分鐘,戰爭模式將全部解封。”
方教授的聲音沉穩無比。
“谷醫生,感謝你對全人類做的貢獻,但你始終是喪屍,當不了我們的救世主,非吾族類,其心必異。我,所有異能者,所有平民,包括陳京直先生,都已經簽訂驅逐、封存喪屍的協約。”
緋紅站在汽艇上,捋了一縷被風吹亂的長髮。
她並沒有理會聯絡器,而是看向陳京直。
“你就這麼恨我?恨到加入反喪屍聯盟中?”
年輕男人頭頸峭拔,身軀筆直,他漠然地站着,脖子上還殘留着昨夜的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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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他眼瞳黑幽幽的。
“谷緋紅,這次你逃不了。”
方教授的聲音從對講機傳出來,“谷醫生,不要負隅頑抗了,我也不瞞你,我們團隊已經研究出了一種新型藥劑,它可以讓喪屍進入冬眠期。基地內所有的喪屍都注射了,是自願的,包括你的導師王靜君,我很感謝她們的捨身取義。”
他頓了頓,“你要是選擇注射,我們可以封存你,等到我們破解喪屍病毒……”
“噗哈——”
喪屍指揮官不禁大笑起來。
她的笑聲瘋狂、嘶啞,摻雜了不可名狀的興奮。
“一羣被騙得團團轉的無知蠢貨。”
進化45%。
她一字一頓地說,“去,他,爹,的,救,世,主。”
在系統的尖叫聲中,緋紅七竅流血,因爲她將掠奪而來的1117種異能,全部破碎,化爲她最龐大的進階燃料。
進化85%。
“本想帶你們一起玩兒,但很可惜,你們沒有通過考驗。”
進化99%。
緋紅進化爲Ⅸ級喪屍執政官,她獲得了統治全球喪屍的權柄。
喪屍暴君抹開眼角的血跡。
“所以你們,異能者,平民,都出局了。”
由我做這上帝,秩序之下,血紅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