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鋒櫻一覺睡醒, 發現帳篷外都天黑了。
副手等人正在做烤魚晚餐,他跟葉常青混了一手,現在熟練混在喪屍羣當中。
“我的美人呢?”
翁鋒櫻打着呵欠, 頂着亂糟糟的頭髮坐下。
副手錶情詭異, 活像是“老闆帶着小姨子跑了而你甚至沒趕上清倉大減價你可真是太慘了”。
翁鋒櫻:“?”
她一腳踹過去, “幹嘛呢你, 眼神怪噁心的!”
副手立刻眼觀鼻鼻觀心, 含糊地說,“紅姐跟X交流情報去了。”
這時間地點不能說得太明白,打擾了人家怎麼辦?他甚至還設置了一道精神異能屏障, 讓靠近的人都遭遇“鬼打牆”。
副手不禁誇自己,他可真是稱職的奶爸!
翁鋒櫻竟然秒懂, 她興奮不已地擊掌, “好!不錯!我的谷美人總算辦上事了!”下一秒她又哀嘆不已, “早知道我就不睡了,可惡, 我的戰衣沒送出去,我好不甘心啊!”
副手淡定,“姐,不用送了,反正X也用不着, 畢竟他是被嗶——”
一柄唐刀架在他的發頂上, 跟切西瓜似的, 將腦袋精準分成了兩半。
副手嚇個半死, “臥槽!爸爸饒命!”
明亮的篝火照得X身形峭拔秀美, 溼漉漉的銀色劉海往後撥開,露出前額, 眉眼意外冷豔,西裝外套早就脫下,僅穿了一件白襯衣,之前那種清冷、厭世的蒼白感,被一種溫柔又潮溼的香氣取代,他沙啞開口,“教我烤魚。”
翁鋒櫻:“?”
帥哥你誰?
之前X過分精緻,雌雄莫辨,又扎着一束長長的雪白高馬尾,不少人還以爲他是女孩子。現在男孩子氣明顯更重了,好像性別突然就清晰了起來。
副手有點回不過神,“……啊?”
X重複了一句,“小紅餓了,我要烤魚。”
小紅?!
大家都被這個稱呼炸得昇天。
“快點。”
X用唐刀戳了一下副手。
“行行行,烤烤烤。”
副手轉身一看,身後是小山般的魚堆,他眼角抽搐,爲了烤一條小魚,你也不用兇殘到滅絕人家全族吧。
X正聚精會神練習烤魚技術,他翻過這條一看,“太焦了。”
隨後熟練塞進副手的嘴裡。
副手:“……”
我都吃了二十多條半生不熟的烤魚了,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副手知道這是X的強迫症發作,非要做到最好,何況X翻雲覆雨什麼的,剛從少年變成男人,肯定想在紅姐面前表現一番賢妻良母的手藝。奶爸安慰自己發漲的胃,算了算了,爲了崽崽的愛情就當是豁出去了!
弄魚的過程中,副手也沒閒着,給X傳授他的愛情秘訣,什麼共同進退啊,什麼永不背叛啊,他說得唾沫橫飛,聲嘶力竭,完美忘記了自己的單身狗身份。
翁鋒櫻強忍着笑。
真行,一個敢教,一個敢聽。
一隻蒼白的手臂搭在X的肩膀。
“還沒烤好。”
馬尾有點緊張,她會不會覺得自己太笨了?
“不急,先吃藥。”
緋紅攤開掌心,上面是一粒晶瑩鮮紅的膠囊。
X的臉龐湊近她的手背,“這是什麼?”
緋紅睨了一眼偷看的副手,“放心,不是避孕藥。”
副手:“?”
難道喪屍還能讓男人懷孕?!
X甩動馬尾,“那是什麼?”
情報官對任何事情都有着強烈的求知慾。
“我目前是免疫體,血液不會感染人類,但其他方面就不好說了。”緋紅意味深長一笑,X坦然自若,沒有臉紅,副手卻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這不是他單身狗能參與的話題啊!
“吃了這膠囊,能保證你不會有變異成喪屍的機會。”
緋紅把手湊到他脣邊。
“不吃。”
X學着緋紅的姿態,輕輕吻了一下她腕口。
他仰着脖頸,認真地說,“副手教我,共同睡覺,共同進退。睡覺了,要一起的。”
副手:“!”
我去,我沒說,我沒這麼野!
“你可真是太棒了。”
緋紅勾着他的臉,蜻蜓點水般親了一下。
X很喜歡迴應她,也乖乖貼臉上去,跟她親親。
這一幕落在賀不辨的眼裡,他剛走出帳篷,先是一怔,繼而低笑。
“這小白毛太過分了。”
他睡了個覺,牆腳就被撬了。
“算了,都是情報官。”
四捨五入一下,他也是紅姐的人了。
第二日,緋紅研究結束,撕下了醫用白手套。曙光基地、萌芽基地等負責人過來找她商量,翁鋒櫻也被他們叫上了。
他們異口同聲,“末日沒有救世主,人類共同存亡,就該共同面對!”
“所以呢?”
緋紅玩着手術刀。
穿着黑色風衣的男人沉下情緒,聲音宏亮。
“我們要公佈真相。”
“事情沒有明朗之前,我們依然對平民保密,但全球基地應該來檢驗這份情報的準確性和真實性。”
緋紅不置可否,她本來就不是人類陣營的,自然不會干涉他們的任何決定。
作爲全球情報網的其中一員,他們分享情報之後,剩下的十一個情報機構迅速運作起來。全球基地首腦們收到風聲,以最快的速度,從全球各地趕過來。
緋紅帶人下了密姻山,到城區住着。
11月26日,R市酒店,第一次全球基地首腦會議召開。
主要議程有三項。
第一項是分析白蛾人的身份,以及其來地球的背後目的。第二項是天外隕石的異變成因,他們是否能夠利用它來開展全球進化。第三項是重中之重,假設他們真的被宇宙高等文明狙擊,他們該怎麼辦?
緋紅沒去參加。
翁鋒櫻去了,回來的時候怒氣衝衝,“媽的!一羣自私自利的傢伙!都想着怎麼逃命!”
緋紅裹着一條宮廷風的彩繪牀單,如同站在教堂的玻璃彩色花窗前,臉龐揚着一種神秘又盛大的氣勢。
“他們說什麼了?”
翁鋒櫻煩躁扯出了一根菸,沒點燃,因爲她知道緋紅不抽,X也不抽,所以只能泄恨般咬在嘴裡,“會議分出了三方陣營,最討厭的就是南瓜派,軟得沒骨氣,他們巴不得跟宇宙高等文明搭上關係,好讓他們離開地球末日,哪怕是給外星人當跑腿小弟!”
副手給翻譯,“南瓜派就是主和派。”
X正在廚房給緋紅做午餐,他拿起南瓜之後,果斷放了回去。
做個虎皮辣椒吧,他心想。
客廳又響起了翁鋒櫻的譴責,“辣椒派倒是合我胃口,但一羣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連點陰謀不玩,我們怎麼幹得過高等文明?”
副手默默添一句,“辣椒派是主戰派,很多肌肉男士。”
X一僵,又把辣椒放了回去。
既然炒不了菜,那就煲粥吧。
X甩動馬尾,抓了一兩把小米。
翁鋒櫻餘怒未消,“方舟派就更天真了,他們想打造一座潛浮都,就隱藏式海底城市那種!他們也不想想,我們科技最發達的時候都沒能搞出來,現在斷水斷電,資源短缺,又是寒冬季節,他們怎麼搞?!”
X忍無可忍探出頭,“還有什麼,派。”
翁鋒櫻:“???”
11月27日,會議繼續。
翁鋒櫻的臉色更臭了。
她給沒有參加會議的緋紅彙報當前進程,“目前是方舟派佔據上風,不過他們的觀點分歧了,一部分人支持潛浮都,一部分人則是想要以那墜毀的戰艦爲基礎,建造一艘宇宙空艦,在高等文明抵達之前,率先逃離地球。”
X給緋紅端了杯咖啡。
翁鋒櫻忍不住吐槽,“你一個情報官,怎麼幹的跟小秘書似的。”
X小秘書甩她一個傲嬌的馬尾。
翁鋒櫻:“……”
行吧,小秘書高興就行。
等人進了廚房,翁鋒櫻鬼鬼祟祟貓着腰,把緋紅扯到陽臺上,又神神秘秘地問,“我家的祖傳寶貝怎麼樣?”
緋紅喝了一口速溶咖啡,欣賞外面的雪景,“用得很棒,就是不太愛叫。”
欺負得狠了,纔會小貓般叫上一兩聲。
翁鋒櫻頓時可恥腦補出了一座宇宙飛船。
她乘勝追擊,“那你家裡邊的嬌妻怎麼辦?”
不管怎麼說,當姐姐還是想爲弟弟爭取一下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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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紅彈走手背上的雪丸,輕描淡寫。
“丟了唄。”
清晨,陳京直用冷水洗了臉,又下樓領了今天的口糧。
他呵出一口氣,瞬間結冰。
陳京直把鐵盒子放進羽絨服裡,用體溫煨着。平民區居住的是一階喪屍和二階喪屍,僅有幾個面孔是熟悉的,那是被喪屍咬傷的隊友,然而他們進化等級太低,仍是一副迷茫的樣子,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
陳京直在這裡沒有一個朋友。
他也沒交過真正的朋友。
他的孤獨感從小時候就根植在骨子裡,長大了依然根深蒂固,很難跟其他人交心。他以爲他習慣了這種孤僻的狀態,但此刻,就在這冰天雪地一片密茫茫的寂靜裡,四面八方的空曠與蒼涼挾裹着他。
他好一陣子沒見到她了。
想見她。
這個念頭升起來,四肢百骸都煨着一股滾燙的火。
陳京直強行壓了下去。
她都那樣討厭他,憎恨他,他湊上去做什麼?
不過是自取其辱。
但他仍在自虐般想着,天氣這麼冷,她衣服穿夠了嗎?她還是人類谷醫生的時候,身體就有些畏寒,到了冬天手腳發冷,喝再多的中藥也無濟於事。晚上睡覺,他就把她的雙腿搬過去,夾在他的腿彎裡,用體溫把她捂熱。
她起先很不習慣,後來漸漸窩在他胸口睡了,就像是一隻回到巢穴的貓咪。
那些細碎的、平常的甜蜜記憶如同絲線一樣纏着他的神經。
從很久之前,他就折墮在她的溫柔裡,只是他不願承認。
也不敢承認。
直到現在,誤會加深,恨意升級。
陳京直就更難說出口了。
他領完口糧後,又在外面待了一會,不甘心地想要再次激發異能,只可惜到了身體極限也沒有奇蹟發生,反而被一羣喪屍好奇地圍觀。
“嗬……日光浴?”
同伴反駁,“嗬嗬,不,不是,是冰雕浴。”
它們指指點點地討論。
陳京直面無表情扒開它們,扶着把手上樓梯。
中途他腿骨發疼,猛地摔了一跤,鐵飯盒從他胸口滑落下去,咣的一下撞上了牆壁。
粥全撒了。
這是他一天的食物。
男人摔得皮青臉腫,他也不吭聲,挪着雙腿爬過去,掌心合着,把灑落的熱粥捧回了飯盒。
白粥混雜着灰塵跟砂礫,很快變得渾濁發暗。
陳京直忍着喉嚨的痛意,喝完了這一盒混着砂石的髒粥,他又坐在那鐵架子牀上,低頭勾線,織着這條深紅圍巾。
圍巾不像人,它不冷不餓也不會疼。
它只是有點想你。
我也只是……有一點想你。
男主[陳京直]虐心值79.4%。
系統聽到提示音,鹹魚般跳起來。
‘宿主,男主他——’
然後它發現自己還在小黑屋。
系統:‘……’
都快一天了我去,女人真可怕。
11月28日,第三次首腦會議。
“這次你逃不了。”翁鋒櫻把一封信函交給緋紅,“可能是忌憚你的喪屍軍團,他們非要我請你過去。”
參加會議的是全球380個基地代表,緋紅是唯一的喪屍基地代表。
地點定在了一處酒吧。
代表們是各個階層的異能者,有權謀家、公知、律師等光鮮亮麗的職業,也有小偷、混混、服刑人員等混跡在灰色地帶的底層人士,一邊是衣香鬢影,談吐優雅,如同上流社會,一邊是抽菸喝酒,葷話連天,像是骯髒不堪的大染缸。
魚龍混雜,良莠不齊,末日裡沒有善惡,只有實力當道。
“噠噠噠——”
這個場合還敢穿高跟鞋的女性並不多見,男人們就像是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齊齊轉過頭。
深V黑西服,紅高跟,如同一座禁燃煙火的黑色燈塔。
“哇!好辣!”
異能者們紛紛起鬨。
緋紅始終面帶微笑,就像是處在一個漫長的、深邃的長鏡頭之下,她走進了第一條蛇形畫廊,這是C級異能者分配到的“世界席位”,位置狹窄而擁擠,甚至還因爲踩腳引發了一場小型衝突,而他們打歸打,根本不敢越級到B級席位。
蛇形畫廊裝的是HPL黑色板,走廊曲折盤繞,兩側掛着裸女與聖母的畫像,這讓一些女性異能者很不自在,但她們只能默默忍耐。
而緋紅瞟都不帶瞟的。
一束束柔暗的燈光下,喪屍執政官臉龐蔓生的暗青色血管被襯得邪惡荒誕。
“喲,這萬聖節的妝容很不錯啊。”
“小姐,我們是不是在派對上見過?”
“美女,喝酒嗎?”
一個留着中長髮、面容俊美的男人主動出擊,他搖晃着高腳杯。
“這是專門爲你調的。”他伏在她耳邊說,“失身酒。”
“嘭!”
一柄唐刀穿透衣領,將中長髮男人釘在HPL黑色板上。
男人受到驚嚇,手中酒杯跌落。
沒碎。
纖細慘白的手掌接住了高腳杯。
“謝謝。”
緋紅舉起酒杯,衝男人一笑,轉身走出了蛇形畫廊。
鏡頭持續。
B級席位,室內泳池區,場面奢華又淫/糜,男女身穿性感泳裝,旁若無人地調情。
“嘩啦啦——”
水花飛濺,一個倒三角身材的金髮男人攀上了扶手梯,身負兇器,驟然貼上緋紅的小臂。他竟然說的一口流利的Z國語,“美麗的小姐,游泳健身,瞭解一下?”
緋紅側過半邊輪廓,長髮被她撥到胸前,耳邊疊戴着不規則的、異形的珍珠圓環,華麗璀璨得彷彿要出席某個時尚秀場。男人猜想這位女郎末日之前的職業可能是一名議員。
女人的手指抵在他的腹肌上,語氣同樣曖昧撩人。
“我很喜歡你的熱情,不過我最近換了口味,就讓我的寶貝陪你玩吧。”
什麼寶貝?
男人還沒反應過來,一張腐爛的臉在他眼前驟然放大。
“噢!我的巧克力!今晚我要狠狠咬碎你!”
“喪、喪屍,救命——”
伴隨着一聲聲尖叫,泳池區瞬間混亂不堪。
而緋紅擡起手,像是拍走什麼髒東西一樣,拍走肩頭的水滴,腳步如風,轉場到A級席位——被鐵藝燈籠罩的吧檯。
這裡的人已經只有兩位數了,彙集了全球基地最頂尖的A級異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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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紅執政官。”
潔白的牧師服裝着一個不羈的靈魂,男人嚼着口香糖,樣子很懶散,“你好,我是天堂基地的精神系異能者,巴蘭。”
“他有,預知。”
X突然出聲。
預知被稱爲上帝的能力,也是精神系異能者最大的作弊器。
“還能讀心和透視呢。”
賀不辨感應到了另外兩種特徵。
男人眨了下眼,“哎呀,一個執政官居然有兩位情報官,你們晚上是輪流着來的嗎?還是一起啊?”他欠揍到了一定程度,“放心,我是個有良知的牧師,我不會把你們執政官真空上陣穿西裝的事情告訴別人的。”
“噗嗤。”
同伴忍不住笑了起來,“巴蘭,都是隊友,別太過分了,女士什麼都不穿,大飽眼福的可是我們男人。”
X的馬尾擰得發緊,殺意瀰漫。
而賀不辨也垂下了眼皮,手指按在槍套上。
喪屍指揮官微揚起脖子,細鑽的頸鍊沒入胸線,她笑吟吟地說,“說得不錯,我也想欣賞兩位最原始的荷爾蒙。對了,剛纔我經過畫廊,發現那裡只有女性畫像,真是太單調了。”
她勾了下脣,“不如兩位無私奉獻,也做一回藝術品吧。”
“什、什麼?”
她瞳孔籠罩着一層淡冷的藍膜。
精神催眠,意志消解。
於是蛇形畫廊又多了兩具裸男畫像。
不知何時,喧囂吵鬧的酒吧安靜了下來。
他們或是震驚,或是好奇,或是敬畏,視野中的窈窕背影越過了A級席位,徑直落在特級首腦區——舞池前的中央卡座。
緋紅倚在精雕細琢的桃花心木沙發上,單手舉起高腳杯,朝着畫廊區、泳池區、吧檯區的異能者含笑致意。
“今夜,爲死亡而慶賀。”
她揚起脖子,一飲而盡。
這個長鏡頭的段落結束在一抹酒液裡,它順着脣角滑落,跌進雪胸,宛若一條神秘祭祀的血線。
鴉雀無聲。
晚上8:00,第三次會議開啓。
主持人是特級區的一位首腦,末日之前他就是一名很有威望的政客,他先是簡單給衆人介紹了一下緋紅的身份,又迅速切入正題,“目前我們一共有兩套方案,第一套方案就是潛浮都,構建屬於我們的海底城,應對冰雪末日。”
“這一套方案優點很明顯,它可以最大程度節省時間、人力與物力,可行性很高。”
“而缺點是,我們僅靠這一座潛浮都,恐怕抵擋不了高等文明的入侵。”
“第二套方案不用我多說了,建造一艘宇宙戰艦,離開地球,尋找更適合我們人類居住的星球。”他的聲音低沉下來,“我們需要動用大量的人力來實現這個夢想,但是,最終能登上戰艦離開,只有極少數的精英。”
而被選中的概率大概是億萬分之一。
有人加了一句,“或者是精英的家屬。”
有人亦冷笑,“那平民就只能當垃圾扔了唄?哦,也不對,扔之前還要廢物利用,不愧是你。”
觀念衝突,酒吧開始了新一輪的罵戰。
“這位先生,希望你能明白,文明不需要平庸。”
“呵呵,之前不還說每一個生命都是平等的嗎?真他媽的虛僞!”
“嘭!”
第一個酒瓶子砸碎在牆上。
“上帝,請寬恕你的信徒。”
“唧唧歪歪個什麼?老子就是上帝!幹翻這羣孫子!”
尖叫跟咒罵混在一起,雙方擦槍走火,當場幹起架來。
異能暴走,能量泄露,牆上的畫像、天花板的鐵藝燈、棕紅色的酒櫃等傢俱,都一一成了陪葬品。
泳池裡的藍色溫水暈開數道血紅。
一副撲克牌被子彈打得漫天飛揚。
緋紅單手支着臉,兩指挾住了一張飄落的紙質牌。
動亂在十分鐘後結束,特級首腦們聯手鎮壓了異能者,“吵什麼!一切投票決定!”
世界安靜了。
晚上11:53,投票結束。
“同意海底計劃的,共有190票。”
然而飛艦派的還來不及歡呼,特級首腦就皺着眉問,“還有誰沒投票的?381位代表,我只收到了380票。”
他正要斥責,人影錯雜間,一隻蒼白的手掌散漫搖動。
“我,棄權。”
散漫到什麼程度呢?
那兩指之間甚至還夾着一張撲克牌!
都什麼時候了,全人類都要滅亡了,你就關心你的撲克牌!
特級首腦的額頭血管突突地跳動,“紅執政官,我們是在很認真地討論全人類的出路——”
“什麼出路?不就是個人類大逃亡嗎?”緋紅懶懶地說,“你們爭了那麼多天,就爭出這個點玩意兒,你們難道還要我誇你們撅着屁股跑路的姿勢真棒?”
原本衝突就還沒完全平穩下來,她這一激,矛盾再度爆發。
有人跳腳。
“你一個婊/子的裝什麼智者!”
“嘭嘭嘭!”
燈光爆裂,電路炸燬,整間酒吧陷入大片的黑暗當中。
“啊啊啊——”
尖叫再次劃破夜空。
倖存的光源只有一些零星的香薰蠟燭,緋紅的腳邊剛好有一座,搖曳的燭光伏在她的腳踝,昏黃陰暗的色調將紅色高跟勾勒得分外妖冶。
“追逐、入侵、殺戮、統治。”緋紅流露出癡迷的眼神,“狩獵宇宙,狩獵文明,是這個世界上最性感的事情。”
她甚至興奮到低喘,“難道你們不覺得,在破碎的哀求聲中,親手撕下那一雙雙灰白的、冰晶般美麗的翅膀,作爲自己的戰利品,羅列在私人博物館裡,是再浪漫不過的收藏嗎?”
衆人驚恐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緋紅看着他們,就像是看着一羣不懂得浪漫的莽夫。
“你們幹你們的。”
撲克牌從她指尖飄落而下。
黑色的鬼牌被暗紅火舌舔舐,仍在猙獰微笑。
“老孃要去幹——最性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