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驕挑挑眉只當不知祁北的存在, 摺扇輕點張羅肩頭,“張兄,不如咱們邊走邊說?”
張羅如夢驚醒偷偷拿手指拭去眼角的淚花, “安懷說的是。”那神情那態度, 分明是說, 無論唐嬌說什麼他都無條件同意。
唐驕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他腦補了什麼?怎麼一臉寵溺?】
002冷笑, 【你慫個甚?】
唐驕訕笑兩聲走在前面,只覺得古人果真是妙……不可言。
兩人有說有笑地來到衙門前。
“張兄。”唐驕握着摺扇拱手道,“衙門可不是什麼好去處, 你且在此等我一等。”說罷並不等張羅反應過來,轉身進了衙門。
【你看到了嗎?】進了衙門唐驕摺扇一合, 嘆息道, 【連這看門之人, 都能看出我的身份,這張戈的孫子竟然連我是女子都看不出來。】
【家裡沒女眷可不就傻傻的?】002翻來新淘來的言情書, 恍惚間竟覺得自己打通了任督二脈,什麼都明白了。
唐驕並不執着非要一個答案,她徑直往地牢方向走去,要知道這京都府尹可是她那好三叔的人。
“這是何意?”唐驕低眸淺笑,摺扇在胸前晃了兩晃。
只見兩名府兵目不斜視, 偏偏手中的□□牢牢地守住了地牢, “啓稟長郡主殿下, 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任何人不得入內啊?”唐驕遺憾地點點頭, 突然好奇道, “若本郡主硬闖,是不是格殺勿論呢?”
府兵猛地跪地, “屬下不敢。”
唐驕收了摺扇冷聲道,“原來你們還有不敢的時候?本郡主當以爲你們什麼都敢呢。府尹大人如此大的官威,本郡主倒要瞧瞧這地牢是龍潭還是虎穴,他進的旁人進不的!”擡腳避開兩人竟想直接闖進去。
“長郡主殿下息怒。”
唐驕顛了顛手中的摺扇,還真停住了腳步。
京都府尹終於來了。
“下官京都府尹,李暢參見安國長郡主。”
唐驕含笑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李府尹,“李大人,多日不見似乎又消瘦了些。”閉口不談讓他起身。
【你把虐女主的招數用在這,也是很棒棒了。】002心滿意足地合上一本宮鬥。
李暢此人,無妻無兒只有一七十老母,他雖在靜文王手下做事,卻是個難得的清廉官員。
但也僅限於“清廉”二字了。
“聽聞這地牢,本郡主去不得?”
“下官惶恐。”李暢附身行五體投地之禮,“地牢陰冷,下官之意讓郡主保重身體。”
“哦,本郡主謝謝你啊。”說完繞過他,“起來吧,本郡主品階不如你,何須一口一個下官,倒顯得本郡主咄咄逼人,目無王法似的。”
【我看到他僵硬了一下。】002覺得宮鬥劇還不如看唐驕演戲,【驕驕,你真的……很皮。】
“下官惶恐。”李暢話雖這麼說,可身形分明絲毫未動。
【低調,低調。】唐驕懶洋洋道,“起來吧。前頭本郡主讓人抓了一個白面書生進來,帶路去瞧瞧。”
“下官領命。”李暢低頭站起身走在唐驕前面帶路,從始至終都沒有擡起過頭。
唐驕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牢,跟想象的不同,兩排的牢房裡十分乾淨簡單,牢房中空蕩蕩的,並沒有什麼犯人在。
唐驕跟着李暢拐了兩次,眼前的這兩排牢房裡,倒是有一些犯人。
“殿下這裡關押的是一些還未審訊的犯人,你早前讓抓來的書生還未來得及審訊。只是聽報官的夥計說是您要抓的人,敢問殿下,此人所犯何罪?”
唐驕懶洋洋打了個哈欠,“也沒什麼,就是在大庭廣衆之下言語中對本郡主有些不敬。”說着惡劣地笑了笑,“想來這也不是什麼大罪吧?”
“郡主此言差矣,根據我國律法,對皇室不敬乃是大罪。”李暢眼觀鼻,鼻觀心有板有眼道。
唐驕“哦”了一聲,“既是大罪,也不用耽擱許久,現就審吧。”
“不可,殿下有所不知,審訊自有一套流程。”李暢朝着皇宮方向拱手道,“禮不可廢。”
“實話告訴你,本郡主懷疑他跟欺辱我的那人是一夥的,皇祖父早先就有下旨,此事由本郡主全權負責,將他押到你們這兒,只是爲了方便審訊。”唐驕轉頭看向白面書生。
白面書生抓着木杆,似乎嚇得不輕,“冤枉,冤枉啊,大人。”
李暢附身作揖,“殿下既這麼說,下官本應大力支持,可如今這書生是下官的犯人,理應等下官審訊完畢後,殿下再親自審訊。”
“可。”唐驕笑着轉身離開。
李暢擡起頭面上有一瞬間愣神,白面書生也呆愣住了。
【驕驕?你逗他玩?】002也看不明白。
唐驕卻沒解答002的疑惑,反而問道,【南杞離京了嗎?】
【離開了。】002追問道,【所以驕驕,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沒什麼意思,突然想起來,外面還有一個人等着。】唐驕輕笑回答。事實當然不僅如此,前幾個月,雖然她也負責抓捕人,但從未見過這所謂的京都府尹,白面書生不足爲慮。
但這書生是從南曜國來的,再來兩國裡的臣民相互到他國遊歷,甚至居住都不是什麼大事,但如今唐驕大幅度逮捕他國細作,還是以南曜國爲主,靜文王自然不會放任不管。
靜文王想要插手,只能動用李府尹,她來這一趟,一是爲了顯示對書生的重視,二是爲了見一見這位京都父母官。
目的已經達到,自然就可以離開了,她是可以在推諉一番甚至威逼利誘,但是——
唐驕搖了搖扇子,【我有一顆躁動的心。】
【……】
002冷漠臉。
出了府衙之後,張羅正乖巧的坐在府衙門口。
唐驕看着張羅乖巧的模樣,險些就不忍心繼續欺騙他了。
“安懷,你總算出來了,事情辦得怎麼樣?”張羅聽到腳步聲,站起身,回頭驚喜道。
唐驕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隨後又勉強地笑了笑,“勞張兄在此等候多時,還請張兄給安懷一個感謝的機會。”說着指向一邊的酒樓。
張羅每每外出都是跟着唐毅,倒還從來沒有單獨去過酒樓,便愉快的同意裡。
“包間。”唐驕從袖口掏出銀票道,“好酒好菜,你且都端上來,剩下的便是給送給你的賞錢。”
“好嘞,客官您樓上請。”小二一甩汗巾,看起來精神抖擻。
酒菜上齊,唐驕先拿起酒壺,給張羅倒了八分滿,【祁北不在吧?】馬上就要準備開始說壞話了,心情還有點小激動呢。
【祁北離你遠着呢。】002道。
唐驕放心了,笑容也真切了兩分,她用手遮着,給自己那酒杯倒了五分之一的量,站起身對着張羅舉杯道,“張兄,今日能夠與你相識,實在是安懷之幸。這杯酒,安懷敬兄長。”說完仰頭一飲而盡。
張羅忙站起身,連連說道:“賢弟客氣,客氣。”端起酒杯猶豫了一番,皺着眉一飲而盡。
【你是不是下面要灌醉他????】
【你的語氣怎麼聽起來有點兒期待?】唐驕拿開酒杯,起身倒了兩杯茶水,【不過要讓你失望了,我沒有要跟他拼酒的意思。】
“小弟不勝酒力,咱們還是喝喝茶,吃吃菜如何?”唐驕笑道。
張羅鬆了一口氣,看起來輕鬆許多,“本該如此。”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好茶。”
【那你明看到他不想喝,還不阻止?】
【很萌啊。】
【……】
唐驕拿起筷子,夾了個青菜葉送進嘴裡,準備開始。
“小弟本想找府尹大人說些私事,不巧府尹大人不在府衙之中。”唐驕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水,有點鹹了。
“後來,你猜怎麼着?”唐驕一拍桌子,湊到張羅耳邊道,“我竟然聽到有一小廝模樣的前來報官,說什麼他家郡主的長鞭沒了。”
“竟有這等事情?”張羅也放下茶杯,正襟危坐起來,“整個京城,郡主不過三位,可只有安國長郡主才使長鞭。這可出大事了。”
“誰說不是呢?”唐驕嘆息道,“京城人誰不知道這長鞭的模樣?我看定是他國宵小所爲。”
……
兩人把酒言歡,從偷竊說到山川,從某些角度來看,倒也投緣。
【你說的是投緣,不會是因爲只有他傻傻的,你說什麼都相信吧?】
唐驕走一步搖上三次摺扇,進了景洪王府,聞言笑道【也不全是。】
002:原來還真是。
“郡主,郡主。”
唐驕回頭奇怪道,“怎麼了?”
管家慈祥地笑道,“王爺讓您回來,去書房找他。”說完四處看了看,偷偷道,“王爺剛從皇宮回來,看起來又被罵了。”
唐驕也偷偷湊過去。
一老一小大庭廣衆之下,正大光明的開始套話,看起來很是和諧。
而這邊張羅一回到家,就看到自家老爺子正在大廳招待客人,不巧的是,那客人手邊正是一條赤色長鞭。
張羅:“……”
完了,小偷是他爺爺。